“別這樣，靈兒……”李豫痛苦地低吼，“朕這么做，也是因為愛你呀！”

    “靈兒承受不起這樣的愛，愛我就是這樣傷害我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孩兒已經(jīng)快六個月，這么大的胎兒，流產(chǎn)極易發(fā)生意外，你竟連我的性命都不顧，又何來的愛？皇上，你知道什么是愛嗎？或許，皇上的愛，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那么不同！”獨孤靈淚眼滂沱，心如死灰。

    從她嘴里迸出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利刃刻在李豫的心里。李豫心痛道：“不，不！不是這樣的，朕就是因為知道危險，才會等不及司徒羽將寶藏送來就下手，朕就是怕胎兒太大會危及你的性命，不得已才這么做的！”

    獨孤靈本來正極力掙脫他的摟抱，一聽李豫如此說，竟停止掙扎，不可思議地盯著李豫的星眸，一字一頓道：“如此說來，我還應(yīng)該感謝你了。想的真周到?。≡瓉?，你根本就沒打算履行承諾，你根本就不想要把我交給羽哥哥，對不對？”

    “對！”李豫突然大吼，“朕為什么要把你交給司徒羽？你本來就是朕的貴妃，是他要把你搶走，是他的錯！不是朕的錯！身為臣子，身為大唐子民，殺個逆賊，交出寶藏，都是天經(jīng)地義，為國盡忠的行為，朕為什么要拿貴妃跟他交換，他憑什么？”

    他的星眸燃燒著熊熊怒火，因為大吼大叫俊臉青筋暴突，這是那個溫潤如玉儒雅高貴的李豫嗎？獨孤靈突然不認(rèn)識他了。李豫緊緊箍住她的纖腰，扯住她的青絲使她無法動彈，逼近她一字一頓恨恨地咬牙切齒道：“獨孤靈，你死了這條心吧！天下兵權(quán)已盡在朕的手中。不論是皇城，還是皇宮，朕已布下層層機(jī)關(guān)，就等著司徒羽到來，縱然他武功再高，也難敵千軍萬馬。這次，朕不會給他反擊的機(jī)會。而你，也別妄想再見他一面?？v然失去寶藏，朕也要得到你！你是朕的貴妃，永遠(yuǎn)都是！”

    獨孤靈氣極，咬著唇，索性不再遮著掩著，冷冷攤牌道：“那你也別妄想了，我一定要和羽哥哥在一起。大不了到時玉石俱焚！如果我只剩下一具尸體，你也要嗎？”

    “要！朕要！”李豫怒氣沖沖地回應(yīng)。

    獨孤靈一愣，又掙扎起來：“你瘋了，你當(dāng)真是瘋了！放開我！放開我……”

    她暗自運起真氣，一掌劈向李豫，李豫不得不放開手，去接招！獨孤靈迅即飛身抽出掛在床頭的寶劍，便要刺向李豫。

    “住手！”沈珍珠突然出現(xiàn)，她沖過來張開雙臂擋在李豫前面，對獨孤靈厲喝，“靈meimei，不要莽撞！不要沖動！弒君之罪，你怎么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俊?/br>
    沈珍珠又回頭疼惜地牽起李豫那只還在淌血的手，他的手腕方才被獨孤靈咬得十分用力。她柔聲對李豫道：“皇上，請快去包扎一下吧。靈meimei正在氣頭上，皇上先離開一會兒，讓臣妾來勸勸她，等她冷靜下來，皇上再來見她也不遲呀！”

    李豫深深地凝視著劍拔弩張的獨孤靈，無奈咬著牙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沈珍珠輕輕摘下獨孤靈手中的劍，柔聲喚道：“meimei……”

    獨孤靈一臉悲愴，忽然抱住沈珍珠，“哇”一聲痛哭起來。

    自從孩子沒了之后，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于痛哭出聲。那樣掏心掏肺的痛哭惹得沈珍珠鼻子也泛酸了，美眸里淚光閃爍。她緊緊回抱著獨孤靈，安撫著她的背：“哭吧，哭吧，哭一場就好了！”

    不知哭了多久，獨孤靈終于漸漸平復(fù)了情緒，她大力抽著氣，哽咽著，卻能勉強鎮(zhèn)靜下來了。此時，沈珍珠方才扶著她躺到床上去，安撫道：“你小產(chǎn)沒幾天，千萬多躺著，才不會落下后遺癥。這一次哭完后，別再哭了，對身體不好，知道嗎？”

    沈珍珠將吟風(fēng)和弄月喚進(jìn)來，吩咐她們?nèi)ザ诵╇u湯和飯菜來給獨孤靈吃。方才皇上不讓她們進(jìn)來，她們早等在門外急死了。此時，聽見皇后吩咐，忙滿口答應(yīng)著趕快去辦。

    獨孤靈躺了一會兒，其實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安睡。便又坐了起來，沈珍珠為她擺好靠枕。獨孤靈半躺在靠枕上，拉著沈珍珠的手，一雙聰慧無邪的美眸只管端凝著她。

    沈珍珠低頭瞧瞧自己，奇怪地問道：“好meimei，看什么呢？本宮有什么不對勁嗎？”

    獨孤靈幽幽嘆息，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真摯地問沈珍珠道：“jiejie，你有心事，對不對？那天匆匆忙忙趕去紫蘭殿見你，就是為了問你這句話。你在生靈兒的氣，對不對？”

    “你太多心了！”沈珍珠咬著唇，目光閃躲，含糊地應(yīng)著。

    獨孤靈嬌俏的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可你的反應(yīng)卻告訴我，我猜對了。jiejie，就讓meimei大膽揣測，一定與皇上有關(guān)，對嗎？有什么心事就告訴meimei，讓meimei為你分擔(dān)，可以嗎？”

    沈珍珠終于忍不住將那晚的事情告訴了獨孤靈，神情凄惻無比，哀痛道：“那天的事皇上根本不自知，本宮承認(rèn)心里很不痛快?？墒潜緦m依然抱存一絲希望，想著只是皇上一時失言。可是今天，就在方才，你和皇上所說的每一句話本宮都聽到了。所以，本宮現(xiàn)在徹底明白了，皇上還是愛meimei多些?！?/br>
    “那又如何？”獨孤靈凜然道，“如果jiejie真的聽見了方才的對話，就該明白皇上的愛是meimei承受不起的。他既愛我，又何忍傷害我？作為天子，他的愛，是泛濫的，是霸道的，是自私的。jiejie，請原諒meimei這樣說。因為你知道，他便是殺害我孩兒的真兇??！所以，我與他，根本就不可能。我不恨他，已經(jīng)不錯了！”

    沈珍珠表情復(fù)雜，內(nèi)心亦五味雜呈，她撇著小嘴，掩不住醋意委屈道：“可是，他這么做的出發(fā)點還是因為愛你。因為愛你，才會無法容忍你與別人生小孩，因為愛你，才會不擇手段地把你留在身邊。若他對本宮也這樣用心，本宮不知該有多開心！”

    獨孤靈悲憫地凝視著沈珍珠，無奈地嘆息，柔聲勸慰：“珍珠jiejie，聽meimei一句勸。身為皇后，jiejie該明白，你愛的男人是當(dāng)今天子。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你憑什么奢求他給你一份完整純粹的愛情？他是皇上，他屬于天下萬民，同時也屬于后宮里的每一個妃嬪。如果你沒有這樣的容人雅量，去強求一份純粹的愛情，這輩子你就注定要永遠(yuǎn)糾結(jié)痛苦。除非他不再是皇帝，而你不再是皇后，才有可能。所以與其整天去想他到底愛什么人，還不如好好愛他，全心全意去愛，就好了。就算方才，你便做得很好。適時的出來，阻止了我們的沖動，安撫了我們的情緒。這就夠了，瞧，皇上還是聽你話的，對不對？因為在他的心里，你有你的位置。你的地位和作用是其他人無法取代的?！?/br>
    沈珍珠默默垂淚了，她不得不承認(rèn)獨孤靈說得很有道理。

    “至于我，你根本不用擔(dān)心，我已決意離開皇宮！他不讓我走，我就玉石俱焚！”

    聽到獨孤靈最后這句冰冷如霜卻堅定無比的話，沈珍珠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