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海戰(zhàn)
望著那火光撲朔,紫木槿突然再度問道:“你說,你真的得到那三片海域了?” “嗯?!毕﹃枒袘械鼗卮鹬?。 “可是,你說過十二海域的平衡是不能被輕易打破的,雖然你先斬后奏,但是大家竟然也都同意了?” “哼?!毕﹃柌恍嫉乩湫σ宦?,回憶海盜大會的時候漆黑的眸子鄙夷地盯著眼前的野雞,“名義上,十二海域還是由十二位海盜王統(tǒng)治,我很快會給東南和波凌海域安排新的海盜王,但是實際上,他們都歸我管?!?/br> 紫木槿在聽。 “今年參加海盜大會的只有八個人,六位尚且平衡著力量的海盜王,另外是合并了極南、地中、西北海域的白氏,還有就是兼顧西南、東南、波凌的我?!?/br> “白氏占據(jù)的三片海域似乎地理位置相隔很遠?!?/br> “不錯,這是他們點對點占領(lǐng)的結(jié)果。所以企圖吞并更多,首先提出的便是本就在未達成協(xié)議內(nèi)的東南和波凌?!?/br> “其他六位海盜王不同意?” “自然不會同意,所以就選擇了我,來抗衡白氏的力量?!?/br> “呵呵......”紫木槿忽然壞壞一笑。 夕陽凄厲的眼神隨即冷冷射過來。 “原來,是機遇,不是你的本事。”紫木槿不屑地冷笑著,順勢搶過夕陽手上已經(jīng)烤到脆皮的野雞,小心地撕下一片rou。 夕陽盯了她片刻,便沒有興趣再追究她的嘲笑,反身拾起一瓶調(diào)味劑,遞給紫木槿。 “很好吃?!弊夏鹃任⑿ΨQ贊著,順手撕下一片rou問夕陽要不要吃。 夕陽卻徑自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你去哪里?”紫木槿隨即也起身,咬到唇齒間的美味忽然因為夕陽的這一背影而索然無味。 “晚餐一只雞夠了吧?我明天再來。”夕陽說著,腳步不停。 紫木槿眉頭一皺,追出去,腳步即將踏出洞口時,被返身的夕陽一擺手,示意她退后。 “不要出來,你只有待在這里面才安全,記住,紫木槿已經(jīng)死了?!毕﹃柟眵鹊匦χ?,嘴角漾起桀驁不馴的弧度,“而我,要去看看在我的領(lǐng)土上,白氏的人猖狂到何等地步?!?/br> “小心”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夕陽已經(jīng)隱沒在叢林深處。 原來美味的不是野雞。 紫木槿坐在昏黃燭火下的石室里,看著那只夕陽親自烤熟卻沒有嘗一口的雞,盡管芳香四溢,卻再也提不起一絲胃口。 一夜沒有合眼,熬到天亮后,肥球來到石室通知紫木槿白氏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 紫木槿望著身上不少地方緊纏繃帶的肥球,心里不無愧疚,畢竟是因為自己非要上龍島來才逼著柯老派出他緊隨保護,進而首當其沖遭受白氏的**。 “沒事,大家都沒事?!狈是蚩醋夏鹃染o皺眉頭掃過自己身上的傷勢,理解地安慰道。 紫木槿苦澀一笑:“那么你是來接我回海底城的?” “當然,你是西南海盜后嘛。” “夕陽統(tǒng)領(lǐng)了三片海域,那我是不是也晉級了?” “恐怕......”紫木槿的調(diào)侃卻讓肥球面露難色,“難以保住東南和波凌了?!?/br> “怎么說?” “白氏下了戰(zhàn)書,要與我們一爭勝負,勝者贏得東南和波凌。這戰(zhàn)斗的方式,在海盜群里是合法的。” “要開戰(zhàn)了?” “是的?!?/br> “還沒開始打,你怎么可以喪失信心?” 肥球垂下頭:“實力懸殊,是連老大也不得不承認的事實。論兵器,白氏的高端武器我們無法匹敵;論兵力,我們西南海盜寥寥幾人,上次收服的東南海盜群雖數(shù)量較多,但是相比白氏還是嫌少,何況他們未必真心忠于老大;論兵法,我們倒是相信老大,然而如果短期贏不了而進入持久戰(zhàn),我們更是沒有白氏雄厚的后備力量......” 聽肥球一番分析,紫木槿眉頭打緊,雖然心里分明這次較量的力量差異,但是細細想來,即使失敗的結(jié)果還是可以留有西南海域這片最后底線,但是失敗的過程必定的慘烈的。 兩個人這樣說著,已經(jīng)來到了海底城,肥球滔滔不絕的分析在遇上等在入口的夕陽時自然打住,然后實相地離開了。 “不要這么看著我,不就是打個仗嘛,至于苦成這樣一副臉嗎?”夕陽在紫木槿投來擔憂的眼神時,冷冷拋過來這句話。 紫木槿別過頭,擔憂變?yōu)椴恍?,大有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的吃虧感。 夕陽卻將唇角一勾,笑得輕松:“既然你這么擔心,就由你指揮大家吧。輸贏都無妨,反正是白白得來的海域,輸了大不了拱手讓人,贏了就當撿了個便宜。” 紫木槿搖搖頭,正色道:“這不是關(guān)鍵,夕陽,戰(zhàn)爭的殘酷在于過程,最后無論是輸或贏,也許原本能守護西南海域終老的海盜們,將會在戰(zhàn)場上死去。你看似沒有失去,其實不然......” 紫木槿的話被夕陽冰冷的手指觸上櫻唇而停住,夕陽另一只手扳著她的肩膀,清俊的臉慢慢靠近她,笑容惡毒:“要真的他們都死光了,偌大一片海域,不就全是你我的安樂窩了?我若不幸犯病死了,也不會有人逼你陪葬不是?” 這么近,紫木槿可以感覺到他全身散發(fā)出來的冰冷寒氣,尤其是一雙漆黑的眸子,完全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透著凌然的決絕。 白氏和夕陽手下的海盜群開戰(zhàn)的那天起,紫木槿再度被軟禁在海底城,不準踏出半步。 這一次柯老比較堅定,許是夕陽的命令下得死,無論紫木槿軟硬皆施,柯老硬是沒有在海底城入口后退一步,于是除了百無聊懶地繼續(xù)在海底城閑逛,紫木槿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夕陽決絕地不讓她插手戰(zhàn)爭的事,她便也傲然得不聞不問。 直到第一個受傷的海盜被抬進海底城,柯老忙于救治時,紫木槿才感覺到戰(zhàn)爭的血腥味和自己心底一直存在的惶惶感開始如潮侵襲。 紫木槿于是忙碌起來,幫忙柯老處理受傷人員。 然而第一個傷痕累累的海盜被送進來后,海底城就像是決了堤的壩,源源不斷涌入威脅,只一天下來,經(jīng)由紫木槿手下的傷者已經(jīng)多達數(shù)十人。 紫木槿大約了解到,除了夕陽身邊的和從南宮殘那里收服來的海盜,不過五十人,而夕陽秘密培養(yǎng)安插在其他海域調(diào)查容天的探子和潛伏在各個小島上的親信,約有一百來人,另外,六位支持他抗衡白氏的海盜王援助的約莫有三百多人。這總共才不到五百人的隊伍,卻硬撐著前去對抗強大的白氏,紫木槿深知,光白氏集團表面上行走的保鏢,就超過了這個數(shù)。 所以在又一個傷者被送進來的時候,紫木槿終于忍耐不住,再度請求柯老讓她去找夕陽,要他停戰(zhàn),讓出兩大海域。 柯老搖搖頭,手里猶沾著傷者的血,忙不停地碾碎藥材:“孩子,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你現(xiàn)在出去很危險。不要擔心了,奕可以處理?!?/br> 紫木槿泄氣地丟下沾滿血跡的紗布:“他贏不了的?!?/br> “贏得不是海域,是尊嚴。”忙碌不停的柯老忽然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出這句話。 紫木槿一怔。 “孩子,不要發(fā)呆了,我現(xiàn)在需要你幫忙,盡快治好他們,減輕他們的痛苦,成就他們作為一個海盜的尊嚴?!笨吕险?,手里工作不再歇停。 紫木槿站在長形的手術(shù)床這頭,望著對面那位老人堅毅的表情和挺立的身軀,以及手術(shù)床上死死咬牙忍受劇痛不喊一聲的海盜們,突然對他們肅然起敬。素來將他們視為自以為是、欺強凌弱的強盜,然而眼下看來,他們正勇敢而凜然地對抗著真正的強盜,盡管實力懸殊,盡管傷亡慘重,但是誰也沒有像她這般氣餒,誰也沒有退縮在角落里自怨自艾。 “柯老,將那包紗布遞給我?!弊夏鹃戎绷酥鄙碜?,盡量提起精神來,手里緊握著消毒劑,對面前的海盜微笑道:“別擔心,你們的尊嚴不會失去?!?/br> 柯老欣慰地點點頭,繼續(xù)忙碌。 盡管心底的惶恐甚至無望并沒有消散,但是那股發(fā)自肺腑的對于這群海盜的肅然起敬還是支撐著紫木槿在不停地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熬過了五天。 五天,不停地有傷者被送進來,也不停地有匆匆處理好尚且不重的傷口然后又匆匆回到戰(zhàn)場的海盜離開;紫木槿細細數(shù)了受傷的人數(shù),心知夕陽的人已經(jīng)到了極限。 果然,第五天下午開始,被送進來的傷員逐漸少下去,而因為多次負傷難治最后死在手術(shù)床上的人越來越多地被送出海底城去龍島埋葬。 然而最讓紫木槿擔心的,還是夕陽。 五天,他一次都沒有回來過海底城。 因為再沒有需要處理的傷者,紫木槿一下子空虛起來,對于夕陽的擔心也越加侵襲著自己惶亂的心,看不到桀驁不羈的夕陽,也看不到沉落似血的夕陽,紫木槿只有一個人坐在西南海底城主殿內(nèi)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光滑的石面映著她面無表情的臉龐,帶著幾分扭曲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