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私的?！?/br>
    他退后一步，煩悶地松了松領(lǐng)帶，然后嘲諷道：“可是楚煜，你和我說這些作什么呢？從一開始你就選擇了什么也不說，八年前你沒有說，四年前你還是沒有說，現(xiàn)在你說的這一切不覺得都是一些廢話嗎？”

    她認(rèn)真地看著他，眼底有淺淺喟嘆的意味，“第一次……在醫(yī)院遇見你的時候……你，沒有給我開口的機(jī)會”

    ……

    她的思緒飄回到四年前，那時候在嘈雜的醫(yī)院走廊上，她掙脫開人群只為追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轉(zhuǎn)彎處，她看見他輕松地倚在墻壁上，嘴角掛著涼涼的笑意，慵懶著神情似乎在等著她過去。

    隔著過道的寬度，他的唇一張一翕，吐露道：“恭喜你攤上醫(yī)療事故。”

    她想轉(zhuǎn)身離去，可腳下卻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看著他優(yōu)雅起身朝她期近，可她自己卻不得動彈。

    “活該?！?/br>
    這是他送給她的兩個字，冰冷無情，最后決絕轉(zhuǎn)身。

    ……

    “我也有自己的尊嚴(yán)?！?/br>
    在他仍舊微愣著神情時她轉(zhuǎn)身離去了。很長時間過去了他還是站在原地，空洞著眼神看著地面。

    不遠(yuǎn)處，校門口的保安不時地朝這邊張望著，似乎很好奇剛才面對面站著的一對人，為何女的走了男的還沒有走，很快，他看見男的上了車，伴隨著汽車行駛的時候從窗口拋出一個袋子，勾在了路邊的灌木枝頭上……

    不上班的時候她都會親自接送黎晰上下學(xué)，可接下去幾天她沒在遇到韓墨煜，稍微懸起的心不由又放了下來。有時候她總會裝得很隨意地問黎晰：“今天在學(xué)校還好嗎？”

    而黎晰每一次給她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嗯?！?/br>
    “沒人去找你吧？”

    聞言黎晰困惑地抬起頭，把視線從拼圖上移到她試圖遮掩什么的臉上，“為什么要找我？”

    她笑著摸著他的頭頂，輕輕扣著他的腦袋讓他把頭轉(zhuǎn)向矮幾上的拼版，抓著他的手去擺弄那一片片小小的拼圖，“我的意思是你外婆或者舅舅，有沒有去學(xué)校找你，這么長時間沒回去了估計(jì)他們想你了?！?/br>
    “哦。”黎晰輕應(yīng)了一聲，然后又道：“那我們明天回去吧?！?/br>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了，明天一定要去上班?！彼笾勰鄣哪樀皟?，商量道：“早上讓李爺爺來接你，我晚上再去怎么樣？”

    “好。”

    ……

    閑適了半個月，在踏進(jìn)醫(yī)院時她感覺不到以往的緊張氛圍，辦了銷假手續(xù)回到辦公室時看見同事們都急急忙忙地小跑著往外面去，她疑惑地拉住一人，問道：“怎么了？”

    “一號手術(shù)室來了一個緊急病人，車禍?！蹦轻t(yī)生走了兩步又回頭朝她道：“是宋氏企業(yè)的宋總。”

    “誰？”她的身形一怔，不置信地再次問道，可回答她的只是雪白的背影。

    楚煜換上白大褂趕到手術(shù)室門口時看到了頭頂高亮的紅燈，雙手抱胸倚在墻壁上，臉上有掩蓋不住的擔(dān)憂。

    “院長?！痹诳吹接孀邅淼娜藭r她站直了身軀。

    丁建國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就背著雙手仰頭看著上面的紅燈，在他的身后跟了好幾個同樣身著白色大褂的醫(yī)生，半餉后他上上吐出一口氣，朝楚煜招了招手，“你去門口看看，他的家人來了就先把他們帶到我的辦公室去?！?/br>
    “可……”

    丁建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頭，“沒事兒，有我在?！?/br>
    “是?！?/br>
    醫(yī)院門口，她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天空，此刻的她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仿佛手術(shù)室里躺著的是她的父親，垂下腦袋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纖細(xì)修長，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如今，她的這雙手閑置著，什么也干不了。

    猛然閉上眼睛后又睜開，她朝停在不遠(yuǎn)處的車輛走去。車門開了，在司機(jī)的攙扶下走出來一名雍容的婦人，緊跟著她下車的還有一名斯文男子。她朝那中年婦人頷了頷首，道：“伯母?！?/br>
    宋夫人一見了她頓時淚如雨下，顫抖著雙手去抓住她的手臂，沙啞著聲音道：“你宋伯伯他怎么樣了？好好兒的怎么進(jìn)醫(yī)院了？早上出門我還讓他小心了的……”說著宋夫人頓時泣不成聲了，她半摟著她輕拍著她的后背，視線從她身上落在她后面的男子身上，她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客氣道：“你好?！?/br>
    “好久不見?！?/br>
    楚煜點(diǎn)了點(diǎn)rou沒說什么，攙著宋夫人就往里面走去，宋家長子宋曜緊跟在她們后面。

    院長室里，楚煜給宋夫人倒了水后便坐在一旁陪著她，她靜靜地聽著她說起她和丈夫的事兒，大部分都是一些未完成的計(jì)劃。

    “他昨天該跟我說下個月抽空跟我去一趟西藏的，我都答應(yīng)他了……”

    楚煜不知道她除了安慰她還能做些什么，眼前脆弱的人讓她不由想到了她的母親，那時候她也是這么靜靜地跟她說：“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等你回來了我們一家一起去云南玩兒幾天……”

    “您別太難過，多往好的方面想想。”

    這時候宋曜推門進(jìn)來，悄聲走到宋夫人面前，蹲著身子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媽，丁院長說了，最好的醫(yī)生都在里面，他讓您別多想，有消息了他會告訴您的?！?/br>
    宋夫人重重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哽咽道：“我怎么能不多想，手術(shù)室里面的是你爸啊，我跟他三十幾年的夫妻，現(xiàn)在他出事兒了你讓我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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