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借刀殺人(九)
陸擎禹當初在京兆軍區(qū),是少年精英團第一批成員,年僅十五歲就成了整個軍區(qū)的狙擊槍教練。 他百發(fā)百中的槍法記錄,至今沒人破。 他的槍法,萬無一失。 他說完這話之后,酒窖里陷入片刻的安靜,顏慕楓皺起眉, “你是說?” 顏慕楓臉色一變,“不可能,要是他死了,指令是誰發(fā)的?” 辜銘風的眼神沉了幾分, “誰在這件事上這么積極,又是誰說拿到了那位的指令,又是誰給了大力支持,已經很明顯了?!?/br> 陸良淮的停職調查令是宋家的人從醫(yī)院看望盧主席之后出來親自頒布的,因為之前上面就有要調查陸家的意思,所以各個環(huán)節(jié)負責的人都深信不疑,而帶人將軍區(qū)陸家大院查封的是孫家的兵,前者有權,后者有兵,可以算是早有準備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查到的消息是他們打算公開審理這件案子,極有可能直接派人去錫城把顏顏帶回來做污點證人,我得提前通知顏顏做準備?!?/br> 聞言,辜銘風詫異的看了顏慕楓一眼,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開口問道, “陸家出事,你怎么看著比我還緊張,按道理,你不是應該拍手叫好么?” 顏慕楓先是一愣,隨即拿起一旁的酒瓶倒了半杯紅酒,一臉的淡然, “你以為誰都跟你爸那人一樣?六親不認?別忘了,顏顏現(xiàn)在可是半個陸家人,再說了,五年前靳家的事情不是陸家一手造成的,陷害靳家的,另有其人,你們家那幾位不過是把當時靳家頭上被扣得屎盆子系牢了一些而已?!?/br> “……” “靳家的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顏顏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看你這么淡定,一定有辦法把你家老爺子弄出來吧?” 顏慕楓將酒杯推到辜銘風面前,眼中帶著幾分輕松的笑意。 “辦法我沒有,但有人有?!?/br> 兩只酒杯碰在一起,猩紅的液體沿著杯壁晃蕩,色彩很炫目。 “其實照我說,你家老爺子壞事兒也沒少干,讓他被關個一年半載的也不是什么壞事,算是因果報應吧,說這話你別生氣啊……” “不生氣,恐怕比你想象中的刑罰,要重得多?!?/br> 辜銘風的眼中泛起一絲幽冷。 他和二叔這么多年隱姓埋名,回來可不是為了當什么救世主,該報的仇,該還的債,一樣都不會少,他們對陸家的怨恨,不比靳顏和顏慕楓的少,而因為本身是陸家人這一層身份,甚至比外人積攢的怨恨更多。 三天后, 京兆軍區(qū)陸家大院, 一道拄著拐杖的身影緩緩從門口車上下來, 進院子之前,盯著門口墻上掛著暫時查封的牌子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 偌大的一個大院里,如今掐斷了所有信號來源,所有的通訊方式,只留下一個衛(wèi)生員照看昔日風光無限的軍區(qū)首長。 “陸老,有人來看你了?!蹦贻p的衛(wèi)生員在書房門口報備了一聲。 書房里傳來一道詫異的聲音,“稀奇了,我如今落魄了,還會有人來看我?” 話音剛落,書房門口響起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 “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了,想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br> 陸良淮微微一怔,依稀覺得這聲音有幾分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他緩緩從書架前轉過身, “啪” 厚重的書籍從他蒼老的一雙手中掉落在地,揚起地板上多日未曾有人打掃而積攢的灰塵,在腳邊瘋狂的飛舞。 “大哥,好久不見,這么多年了,這書房還是跟以前一樣啊?!?/br> 這一道聲音似乎開啟了這四周場景塵封的所有記憶一般,往事?lián)涿娑鴣怼?/br> 陸良信摘下手中的氈帽,盡管拄著拐杖,整個人的身姿卻十分挺拔有力,不像是腿腳不便的人。 上次一別,二十年有余,別來無恙。 陸良淮很久沒說話, 他覺得自己看見的好像是幻覺,過了好久,他扶著書桌前的椅子,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wěn),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狠狠地擰著眉頭。 陸良信在書房里走了一圈,右腿有些跛,走起來的時候拐杖在書房的地板上敲出有規(guī)律的聲音,這聲音好像一下一下敲在陸良淮的頭上一樣,讓他有種痛苦的感覺。 “你還活著?!?/br> 好久,房間里終于響起除了腳步聲與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之外的一道聲音。 聽得出來,陸良淮盡力的壓制了自己心中的震驚。 二十多年前那場車禍,從那么高的懸崖上翻下去的車,那樣的爆炸,那樣陡峭的懸崖,還有懸崖下面的深海,導致一直到最后都沒辦法進行打撈,墓園里陸良信的那塊墓地里埋著的,是他的一身衣服。 “很詫異吧?我命大?!?/br> 陸良信忽然笑了笑,帶著眼角的皺紋,竟然笑出了幾分祥和。 不過這樣的祥和,很快就消失, “我原本以為你犧牲了那么多人,最起碼能換來陸家在京兆一手遮天的本事,沒想到,你還是栽了,這樣顯得我們這些人死的價值也不大,所以我又活過來了。” 這話,讓陸良淮的眉頭狠狠一擰, “你到底想說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確是我對你有愧,但是也是你不聽我的勸,非要在那個時候跟京兆商會抗衡,一意孤行要在那天晚上回滬上,你從未考慮過你的固執(zhí)會給整個陸家?guī)硎裁礃拥臄硨萘Γ螞r那輛車的手腳,根本不是我做的?!?/br> “但是你聽說車禍發(fā)生的時候,第一時間并不是找人來救我,而是用我的命,去堵上了京兆商會那些人的嘴,不是嗎?” 說完這話之后,陸良信又嗤笑了一聲, “就像那之后,你用擎禹那孩子的命,堵上了孫家的嘴一樣?!?/br> 兵法三十六計,他這位大哥陸良淮最常用的,是苦rou計,置之死地而后生。 京兆的政治變幻從未停止過,死在這些斗爭中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開國四大元帥,的確是為開國做了巨大的貢獻,受到萬人敬仰,可是他們的后代,卻在這樣的敬仰中迷失了自我,將外界塑造的金身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骨rou相殘,易子而食這樣的事情,不只是故事而已。 看似繁華安定的盛世背景下,是政客們血rou模糊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