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回想起來，自己本就是疑神疑鬼地跟蹤出來。

    后來每每憶起這個時候，都旁觀者清地知道，正常情況下本是會很自然地，開口去問好友“喂你不冷?。窟€有，上次我不小心進了你的房間，看見有現(xiàn)代藥物，哪里不舒服嗎？”

    此時她還沒意識到，她看似在心里各種找借口幫他說話，又認為自己出于得顧及他感受等心態(tài)而放棄……但實際上，她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上，就回不自覺地滋生出凌亂的枝條。

    這樣的“顧及他人感受”，其實是她已經(jīng)不信任諸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和上章是一起的，字數(shù)太多就拆了

    第15章 狄俄尼索斯

    “這邊的調(diào)料不太一樣，時間又比較緊，我簡單地切片炒了一盤?！睆N房里短暫的忙碌過后，諸回端著盤子放在白月面前。

    “哐”的一聲，瓷器和木桌相觸的聲音在午夜的上層住宅區(qū)無比明顯，直接驅趕了白月的心不在焉。

    “嗯，謝、謝謝?！彼獎涌曜樱匆娭T回又拿來了一瓶紅酒。

    他嫻熟地開了瓶：“要一起來點嗎？”

    “我不用了?！?/br>
    諸回也不強求，自己倒上一杯就著下酒菜小酌起來。

    “怎么了？”察覺了注視的目光，他抿了一口抬眼看過來，虹膜在不太明亮的燈光中帶上了幽綠的色澤。

    白月咽下已經(jīng)機械地咀嚼了一會兒的腰片：“你開始喝酒了??？”

    “入鄉(xiāng)隨俗吧，感覺還挺不錯?！?/br>
    白月沒再說下去，她想起在他們還是中學生的時候，總有十多歲的少年人把自己當“大人”，聚會的時候要有酒助興，比如說同學會。

    某次諸回正好有事去不了，聽說白月要去后還像個老mama一樣“叮囑”：“你可別喝酒?。　?/br>
    白月：……

    她有點無語：“我和那幾個喝酒的人又玩不到一起，上哪喝去？”

    “呃，我是說，注意安全。”

    現(xiàn)在看著面前端著深紅液體的異國青年，白月想的當然不是嘲笑他當年不要她喝現(xiàn)在自己卻喜歡，畢竟都成年人了。

    她想的是，他現(xiàn)在和那個記憶里的青澀少年，還有什么相似的？

    明明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里白月又忍不住去嘲笑自己，竟然胡思亂想到了這個地步，以前聽說有人不慎染上毒品，后來雖完成戒毒卻也因這段經(jīng)歷，將過去不起眼的小疑惑無限放大，成天為人處世神經(jīng)過敏，最后鬧得眾叛親離……說不定，她吃（和諧）精神類藥物上癮，戒斷反應也搞得她去懷疑多年的好友了？

    還是具體在懷疑什么都說不清的那種呢。

    自諷的白月硬是沒想到，“吃（和諧）精神類藥物上癮”本就是她對諸回懷疑的一部分。

    “白月。”對面的諸回喊了她一聲，再次將白月從沉浸的思緒里拉出來，“點評一下？”

    “哦，哦?！彼τ謯A了一筷子，食不知味的嘴強行找出了酸辣味，“我覺得，怎么說呢，味道不錯，但是和我mama炒的有點不一樣，rou質上也是?！?/br>
    “當然了，豬的品種和佐料都不一樣，廚具也不一樣，我能炒出一樣的才怪了?！?/br>
    “還有，”他接著說，“你還真的不長記性？”

    白月連忙正襟危坐：“我我我……”

    “我不止一次說過你大晚上的跑出來太危險了吧？還是在東區(qū)那種地方，你被分成幾塊都不知道，就算現(xiàn)在警察加大了夜巡密度，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該猖狂的依舊猖狂……”

    他說，躲開警察的招數(shù)多的是。

    他說，倫敦的夜霧是最好的影身庇護。

    他說，這個時代遠沒有后世發(fā)達的法醫(yī)學，警察的調(diào)查手段幾乎都局限于走訪目擊者。

    他說，性犯罪與妓（和諧）女在巷道中并存，而幫派械斗斗爭死人家常便飯。

    然后他說，這些人如何輕而易舉地躲開警察。

    白月瞪著他一張一合的薄唇，一時無法開口說話：為什么，他這么熟悉?。?/br>
    “所以，”他朝怔住的白月看過來，“你聽了兩句就嚇傻了？先前平安無事是你走運，但這好運不可能一直持續(xù)，懂了嗎？”

    她終于找回了聲音：“懂，懂了……”

    手心已經(jīng)沁出汗了，她低頭看見先前被攥在手里的衣角都有些變色。

    諸回還在繼續(xù)說：“我記得之前去那邊的時候，一整牌磚砌的那種住宅區(qū)，每戶里面都住了好幾家人，門要低著頭才能過，女人的呼救聲被聽見了，可是沒人管?！?/br>
    “哐當！”白月手里的筷子一滑，敲到了瓷盤。

    她趕緊把筷子放好，對諸回扯出一個笑臉：“手滑了，你繼續(xù)說吧。”

    “所以，隔岸觀火是常態(tài)，麻木的民眾沒那么多好心?！?/br>
    “我知道了諸回?！卑自卤M量壓抑住自己的寒意，維持聲線的平穩(wěn)，“我那么怕死，你還不了解我？以后一定注意?！?/br>
    “嗯，知道就好，就別的不說，東區(qū)也不利于健康，現(xiàn)在天氣冷了還稍微好點，夏天的時候沒有什么東西好聞點，我至今記得那路邊的籬笆跟以前農(nóng)村的雞舍一樣糟糕。”

    磚砌的一排擁擠住宅區(qū)，女人沒引起注意的呼救，籬笆……白月越串越心驚：她一直記得那天在報紙上看到的新聞記述，開膛手第二次作案地點她是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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