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在被蕭晏云從那條冰冷的湖里打撈上來之后,以前的那個白鑰已經(jīng)死了。 不, 白鑰徹底死了。 現(xiàn)在面前的這個不過是行尸走rou,沒有軀殼的靈魂罷了。 站了有大半天了,困了吧。被冷水浸泡后, 白鑰的身子虧損的很厲害, 就站了這么一會, 腦門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虛汗了, 蕭晏云看著白鑰已經(jīng)困頓了的眼神, 摸了摸她汗?jié)竦乃榘l(fā),后面有矮塌, 你先睡一會吧。 白鑰站著沒動。 蕭晏云吩咐人送來一碗安神的藥,給白鑰喂下之后,牽著她的手走到了屏風(fēng)后面。 說是一張矮塌,鋪上了厚重松軟的毯子之后, 跟床也沒什么兩樣了。 白鑰陷在柔.軟的包裹里,很快閉上眼,呼吸慢慢變得綿延。 睡著之后,她一直緊蹙的眉心略有舒緩,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完全放松下來。 看著她眼底的烏青和都快瘦成錐子的下巴,蕭晏云深深嘆了口氣,又親了親白鑰毫無血色又冰冷的唇.瓣,替她掖了掖被角,轉(zhuǎn)身走出了屏風(fēng)。 原本蕭晏云的計劃是讓毒.藥從大公主的身上搜出來,然后讓太醫(yī)研制出解.藥,關(guān)鍵時刻救皇上一命,讓他多活兩天寫遺詔。 一個是處心積慮,甚至弄出了如此復(fù)雜毒.藥想要干死他的女兒,另一個則是費(fèi)盡心思,嘔心瀝血想要就她的女兒,就算是單細(xì)胞生物也知道這皇位該傳給誰了。 就算她不知道,蕭晏云分分鐘就把大公主送入大牢。 別說龍椅做不成,可能還要很快就吃斷頭飯。 但沒了確切的證據(jù)可以證明是大公主干的,如果現(xiàn)在皇上醒來,按照他的尿性,遺詔上還真指不定寫誰的名字。 蕭晏云不想賭,臨時改了策略。 如果遺詔已經(jīng)立了,那皇上就沒有醒過來的必要了。 養(yǎng)心殿早已換了自己的人了,就連三印都已經(jīng)在自己手上了。 白鑰有時候都在想,大公主那樣豬腦子的人,還想和蕭晏云斗要不是她仗著嫡公主的身份,再加上皇上確實對她寵愛有加,百依百順,怕是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解藥一直沒研究出來,半月后,皇上的病情陡然加劇,終于在某一個夜晚,沒熬過去,死了。 當(dāng)時雖然是蕭晏云侍疾,但眼看著皇上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大公主也尋了借口沒有回去,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拖著鞋就跑了過去。 但此時蕭晏云站在養(yǎng)心殿門口,禁止任何人進(jìn)去。 大公主叫囂著:憑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那是我父皇,我就應(yīng)該進(jìn)去見他最后一面的,蕭晏云,你什么意思,你害怕什么? 面對她的質(zhì)問,還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蕭晏云堅強(qiáng)地擦了擦眼淚,耐著性子解釋道:大皇姐,不是我不讓你進(jìn)去,是顧大人。 大公主叫罵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撫順是三朝元老,皇上活著的時候也得看他三分薄面。 蕭晏云道:顧大人就在里面,很快就出來了。 很快,群臣百官都到了,齊刷刷跪在門口,眾人雖都不說話,但面容各個不同,相熟的人也都用眼神、動作交流,甚至有些都已經(jīng)明目張膽站隊了,直接跪在了蕭晏云的身后。 就在其他人還都猶豫不決,做不出選擇的時候,顧大人突然推門。 原本就有些駝背的顧大人更佝僂了,他的眼睛里充滿了疲憊,揚(yáng)起手宣布道:先皇,駕崩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guān),所有的人瞬間爆發(fā)出巨大的哭聲。 顧大人擺了擺手,哭聲也沒有停下來,只是更小了些,他只好拔高了聲音說道:我手里的,是先皇留下的遺詔。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顧大人手中的遺詔,還是要用眼睛把它看穿似的。 反應(yīng)最大的則是大公主,蹭的站了起來,尖聲問道:遺詔?父皇是突然病倒的,哪來的時間和精力寫遺詔? 顧大人冷漠地看向她,聲音更是漠然:大公主的意思是,我大逆不道,妄顧君上,假傳遺詔? 大公主臉猛地漲紅,對上顧撫順平淡的眼眸,更是惱羞成怒:我不過是質(zhì)疑,一切都等看了再說。 顧大人不再看她,而是厲聲喝道:忠臣聽命! 諸位大臣齊齊拜倒,聆聽遺詔。 當(dāng)大公主的名字傳來時,一片嘩然,跪在大公主身后的人洋洋得意,好似下一秒就要飛升似的,齊呼陛下萬歲。 而此時的大公主更是笑的燦爛,絲毫不減喪父的悲痛,立刻又改口,這遺詔絕對是真的。 而蕭晏云神情淡淡的,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此時,一直在先皇身邊的大太監(jiān)突然跪下,腦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顧大人,老奴有話要說。 顧撫順抬頭:說罷。 大太監(jiān)看向顧撫順:皇上立此遺詔時,老奴就在身邊站著,當(dāng)時所書內(nèi)容和顧大人剛才念得有些許出入,還請大人仔細(xì)驗明 這話就像是一個炸.彈,炸的所有人措手不及,眾人面色大變,竊竊私語不絕于耳。 尤其是大公主,簡直就像是京劇變臉,手指著大太監(jiān)潑婦罵街似的叫道:你一個閹人,父皇怎么可能讓你提前知道遺詔的內(nèi)容,莫不是受了誰的收買,想要顛倒黑白不是? 大太監(jiān)猛地磕了一個頭,腦袋上汩汩鮮血冒出,他扯著尖銳的嗓子喊道:先皇在上,若是老奴說的有半句假話,愿立刻天打五雷轟,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毒誓是一劑猛藥,就連大公主都被她嚇到了,怔怔的不敢說話。 顧撫順神情大變,看看手里的遺詔,再看看大公主,叫了大太監(jiān),又點了幾位老臣,幾個人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外面的大公主不過是片刻間便體會到了飛上云霄和從天堂跌落地獄的落差,看著蕭晏云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而蕭晏云好似還沒從先皇的駕崩中回過神來,神情怔愣,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變故毫不關(guān)心。 大公主上前掐住蕭晏云的脖子,目眥盡裂:是不是你干的,是你買通了那個太監(jiān)吧,你給了他度多大的好處,竟然為了你發(fā)如此惡毒的誓言? 蕭晏云被掐的喘不過氣來,臉都快憋成了豬肝色,若不是大公主很快就被人拉開,她怕不是要被當(dāng)場掐死,隨著皇帝一塊去了。 就在外面跟菜市場一樣亂起來的時候,顧撫順陰沉著臉走了出來,舉著手里的遺詔說道:經(jīng)過比對,這封遺詔確有問題。 他憤怒的視線掃過大公主,一點面子都沒給,直接點名,那個大字是由六改的。 大公主一聽,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渾身都在發(fā)抖,她瞪著顧撫順:你胡說什么,怎么可能,是我的名字,一定是我的名字,父皇這么疼我,怎么可能不把皇位傳給我?怎么可能傳給那個雜種?! 顧撫順眉心狠狠皺起,竭力克制著怒氣:大公主,皇上尸骨未寒,你從剛才起就一直大呼小叫不成體統(tǒng),也不見絲毫悲傷之色,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一國若是交予你手上,也是我百姓之災(zāi)。 大公主恨極,立刻就要沖上去跟顧撫順理論,但這次卻被早有準(zhǔn)備的人攔住了。 大公主被抓著還不安分,大喊道:你們都跟蕭晏云那個雜種一伙的,不是我改的,我要進(jìn)去見父皇,我要看遺詔,是你們陷害我 顧撫順狠狠皺了皺眉,就在他正準(zhǔn)備詢問蕭晏云該如何處置的時候,一直在旁邊看大公主作死的白鑰突然站了出來,她看了蕭晏云一眼。 蕭晏云一直緊繃的表情終于龜裂,雙手陡然攥拳,克制著沒有第一時間沖出去把她拉下來的沖動。 是我干的。白鑰神色淡淡,正如顧大人所說,遺詔上原本是六公主,而我將其改成了大公主。 顧撫順瞇著眼睛:不可能,你根本沒有接觸遺詔的機(jī)會。 白鑰平靜地看著他:我有。 顧撫順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著的是太監(jiān)的衣服,楞了一下,繼而看向蕭晏云:既然一切真相大白,那就一切都交由陛下決斷。 蕭晏云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上前去,鄭重地接過遺詔,沉聲道:兒臣定不辜負(fù)父皇所托。 她回頭掃了一眼眾人,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白鑰:來人,將白鑰押入死牢。 頓了頓,她又說道:大公主因先皇駕崩,悲傷欲絕,身體不適,從今日起,就先在自己宮里修養(yǎng)吧。一句話,就把大公主禁了足。 對此,白鑰已經(jīng)很滿意了。 畢竟在這么多人面前撒潑失態(tài),別說公主殿下,就是市井婦人也不能完全做到啊。 先保住一條命,剩下的就看蕭晏云對她的rou.體還有多少留戀了。 很快,有人上前來押解白鑰,她雙手被反剪在后,哭著說道:我真是命苦啊,養(yǎng)了個熊孩子,要靠賣身才能替她還賬。 系統(tǒng): 白鑰:嘻嘻嘻嘻,希望多來幾個這樣的熊孩子。 白鑰果真被帶入了死牢,潮濕的發(fā)霉味撲面而來,腳下頓了頓,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受到了被用完就扔的衛(wèi)生紙既視感,悲戚凄涼瞬間籠罩全身。 白鑰:嚶嚶嚶,我以為憑借我倆的關(guān)系,能給點優(yōu)待呢,起碼一室一廳一衛(wèi)吧,電視里不都這樣演的嘛,皇室犯罪,都有專門的牢房啊 系統(tǒng):你是皇室嗎?你覺得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 白鑰哽了哽,哭的更傷心了,這王八羔子是個下床就不認(rèn)人的無情婊啊。 系統(tǒng):活該。 白鑰:人和系統(tǒng)之間就不能多一點真誠和友愛嗎? 系統(tǒng):可以但動物和人不可以。 白鑰:? 系統(tǒng):誒,你進(jìn)化完全了嗎?沒有吧,還是滿腦子原始欲.望呢。 白鑰:怎么投訴系統(tǒng)? 我就知道,她才不是真心愛我,她就是饞我的身體,饞我的胸。白鑰一臉哀戚,雙手環(huán)胸,誰讓我的胸魅力這么大呢,唉,既如此,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一口一個愛地騙我,誘我深入,現(xiàn)如今讓我怎么受得了!她抹著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難道說想上我,我就不從了嗎? 系統(tǒng):不,你會從得更浪蕩。 白鑰: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 不,不至于,只是會更加戲精一點罷了。 畢竟個人愛好,你情我愿強(qiáng)的樂趣,她還是挺喜歡的。 白鑰抽噎著說道:我做了讓她如此失望的事,她肯定不想再見我了吧,可我,已經(jīng)對她的虛情假意上當(dāng)?shù)奈?,還想再見她最后一面 系統(tǒng)不耐煩地打斷道:說人話。 白鑰:能讓我再爽幾次再離開不。 系統(tǒng):原地毀滅吧。 白鑰:我想念就算沒有人,讓那些道具陪著我,以解我的相思之情吧。 系統(tǒng): 第117章 病弱美人你不愛么 真正進(jìn)去倒是沒有多難接受。 單間, 打掃的也算干凈,靠墻一塊板,就算是床了。 床上鋪著已經(jīng)脫絮了的褥子, 臟兮兮的, 泛黃, 別說躺下去,白鑰看著都想嘔了。 白鑰進(jìn)去后找了個角落蹲下, 腦袋低垂,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實她什么都沒想, 只是有些累,蹲著蹲著覺得腿有點麻, 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了,腦袋以一歪,徹底睡了過去。 睡得有些不大安穩(wěn), 白鑰心里不大安,努力想要睜開眼醒過來,但眼皮卻跟膠水黏住似的, 格外沉重, 神智也恍恍惚惚, 怎么都清醒不過來。 白大人?就像是在蒼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船只忽然看到了燈塔, 白鑰終于找到了方向, 循著聲音努力向前奔赴。 忽然腳下一空,她猛地摔了下去, 唰地睜開了眼。 嘶腦袋昏昏沉沉的,白鑰嘴里發(fā)出一道細(xì)微的呻.吟聲,勉強(qiáng)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殿、殿下?睜眼之后,白鑰腦袋更暈了, 眼前陣陣發(fā)黑。 難受?蕭晏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沒醒嗎? 你,你怎么在這?白鑰迷糊了一陣緩過來,昏睡前的記憶慢慢回籠,她想要坐起來,但腦子還是有些暈,又倒了回去。 她環(huán)視了一圈,又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在剛才的大牢里,而是在蕭晏云暫住皇宮的宮殿里。 我怎么在這?她問完之后又看到蕭晏云身穿大紅色的喜服,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白鑰:?? 白鑰感到一陣頭痛:系統(tǒng),我睡了多久? 系統(tǒng):你女兒昨天去大學(xué)報道了。 白鑰:!! 蕭晏云蹭了蹭她的下巴,輕聲喚道:小鑰,與昨日相比,今日才是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幸福的一日。 蕭晏云指尖點著她的嘴角: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為何不笑一笑呢? 白鑰聞言低頭,這才看到自己竟然也穿著一身喜服,款式基本和蕭晏云身上的那套大同小異,不用說也知道兩人互為結(jié)婚對象。 白鑰脫口道:你瘋了? 指尖一下子滑到了白鑰的嘴里,蕭晏云臉上的笑意僵了僵,語氣也冷了許多:你說什么? 白鑰深吸口氣:陛下,罪臣 蕭晏云道:罪?何罪之有? 唔?槽多無口,白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蕭晏云微笑地看著她:怎么是你的罪呢?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嗎? 白鑰哽了哽,微微低頭,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