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微愣，“無巧不成書，我也正好認識?！?/br>
    許承一面露喜色，“如此一來，便更好了?！?/br>
    案桌上的圖紙標(biāo)著大大小小的記號和只言片語的批注，一切映入許承一的眼簾。澤城的戰(zhàn)事持續(xù)了將近半月，他難以想象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女在經(jīng)歷變故之后仍能從容不迫地上陣殺敵。

    許承一略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楚慕，他擔(dān)心她在鮮血中麻痹自己，試探地問道：“小楚，這些百姓，被迫參戰(zhàn)的人，很可憐，不是嗎？”

    楚慕?jīng)]做聲，從桌上選了一面白色的旗幟遞給他，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故意揶揄道：“許城主，再可憐下去，干脆投降好啦。”

    發(fā)動戰(zhàn)爭，已經(jīng)是兩國交涉最失敗的結(jié)果，也是達到協(xié)商目的的最后手段。

    許承一將小旗子歸還給楚慕，拱手道：“是我問得愚蠢了?！?/br>
    楚慕接過，將它插了回去，毫不含糊，“戰(zhàn)爭沒有道德，但戰(zhàn)爭中的人有?！?/br>
    許承一釋然，覺得是自己心眼小了。楚慕?jīng)]有他想象的那般渾渾噩噩，她身處濁世，心是纖塵不染。

    ☆、第61章：臨軍對陣（二）

    大霧彌漫，混著燃起的炊煙，在天邊繾綣。人在霧中，周圍的黑影仿佛會瞬移一般，突然就能跑到你面前說起話來。

    今日的霧比往日還有重上幾分，合著冰天雪地，四周是白茫茫一片。遠處的樹像是天生長得殘缺不全，總有些地方摸不清它的存在。

    “報——城西外似有敵軍來襲?！?/br>
    楚慕皺眉問道：“距離多遠？”

    “一百步之外，大約三百步之內(nèi)?！?/br>
    可以說是非常近了。

    “備馬。”

    城東是主戰(zhàn)場，且城東離城西有一段距離，敢直接在城下叫嚷，看著像是聲東擊西。楚慕還是將主要戰(zhàn)力保留在城東，城西，她也要去看看。

    霧天難以估計軍隊進行的情況，她能借著大霧隱蔽，那對方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楚慕快馬加鞭趕到城西，已經(jīng)將近午時，大霧沒有早上那么濃，但對視線也有一定影響。

    楚慕脫下毛領(lǐng)披風(fēng)，匆匆趕到城墻上，向已站在那的許承一問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

    “敵軍已經(jīng)站了很久了，似乎并沒有襲擊的意思，我們也沒有輕舉妄動。”

    冰天雪地里能站這么久，本身就很讓人懷疑了。

    楚慕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給自己順了幾口氣，仔細朝遠處望。

    “你先歇歇？”許承一輕輕拍了下楚慕，給她遞過來一個水壺。

    楚慕搖頭，推開了他的水壺，似乎已經(jīng)看出了些眉目，她向后一招手，道：“拿箭來?！?/br>
    接過士兵遞上的弓，對準(zhǔn)霧中的黑影一箭放了過去。咻的一聲，箭頭刺進霧里，疾風(fēng)般的聲音瞬間消失。那箭緊跟著不見了蹤影，隨后便是不遠處的黑影輕飄飄倒地，并無掙扎的跡象。

    楚慕隱約猜到了什么，又連著對準(zhǔn)同一個地方射箭過去，黑影如同死尸一般并無任何動作。

    她放下弓，思考著——‘借箭’？

    楚慕摩擦摸著弓上的紋路，反復(fù)斟酌，她判斷不出對方的來意——如同大霧一樣，模糊不清。

    許承一也看出了端倪，“是一排草人？”

    楚慕點頭，將弓放了回去，一支箭的射程有限，試探不了更遠處。

    雖然黑影遲遲未動，但敵軍很有可能就藏在后面，只等城西放松警惕，便一舉進攻。但城西的士兵不能一直神經(jīng)繃緊，如果后面沒有敵軍，他們只是白白耗費精力。

    正當(dāng)楚慕猶豫時，黑影忽然動了一下，這個動作沒能逃過楚慕的眼睛——后面有人。

    她隨即在箭桿內(nèi)裝上火藥，點燃引火線后射了出去。箭很快帶上了火光，直奔前方而去。草人連在一起，瞬間燒了起來，仗勢頗大。

    一絲不祥的預(yù)感在楚慕心頭閃過，如果只是簡單的幾個草人排在一起，火跟著燒起來不足為奇。但火勢漲高得太快了，草人定然是被澆了油。

    火光沖天，燒得越來越烈。一排草人沒什么表示，安靜地等著被燒毀，也沒有人的呼喊，剛剛黑影的動作仿佛是錯覺。

    火勢迅猛，一下映紅了半邊天。一排又一排的草人不斷顯形，仿佛無窮無盡。

    趴在后方雪地里的小兵早已抽回撥動草人的長樹枝，看著火燒得差不多了，舉起手，用力揮下。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匍匐上前，將帶著烈性炸藥的車朝草人的方向推了過去。

    被燃燒著的草人開始瘋狂朝城門推來，火光映在楚慕眼中，她當(dāng)下反應(yīng)過來，“快蹲下——”

    砰——

    尾音已經(jīng)淹沒在戰(zhàn)火中。

    與火一接觸，周圍的東西在頃刻間覆滅，剩著草人的余燼和一些推車的殘骸炸得老高，沖著城門鋪天蓋地地卷來。

    藏在后方的簡灼整裝待發(fā)，一聲令下，領(lǐng)著士兵在炸藥的掩蓋下向城門沖去。

    爆炸聲不絕于耳，破碎的石子橫飛，濺到身上便劃開一個口，血流不止。不止炸藥，能炸起來傷人的東西都被一并捆在了車上。

    城墻上的人頂著肆意橫飛的碎渣從上面撤退，楚慕帶兵從城門殺了出去，許承一則控制著大火在城中的肆虐。

    兩方人馬交戰(zhàn)，大霧也識趣地散去。

    已經(jīng)啟程的宋青云回頭望了望遠處的天色，笑著評價道：“吝嗇也是一種美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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