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杭問錦姐，錦姐指了一盞彩魚燈，朱秉杭便替她摘下來了，親手遞與她，錦姐開心極了，也不顧在外間就在朱秉杭臉上親了一下，朱秉杭看她高興也就放下心事，陪她在集會里外逛了一圈，又是糖炒栗子，又是花生糖，拿著燈買了畫，兩人滿載而歸。

    談笑著到了自家門口，只見一個少年也才十五六歲，戴著孝在門前，衛(wèi)虎陪著在一邊，錦姐并不認識，朱秉杭一見就知道了，這是叔公家的曾孫子和自己平輩的，那孩子上前跪說：“我曾爺下午去了，特來給哥哥報信。“

    這是朱秉杭意料之中的事，雙手扶了他起來，“我知道了，明早就去，家中事辦了多少？棺材可有著落？”

    那孩子哭說：“棺材王府里出了，只等請陽陰先生與和尚道士，載孝布，做法事，裝靈堂?！?/br>
    朱秉杭對衛(wèi)虎說：“你拿五十兩銀子與他家去?！?/br>
    那孩子擺手說不敢收，朱秉杭就讓衛(wèi)虎帶著錢跟著一起去幫忙。

    錦姐嘴里還含著糖葫蘆，看著自家大門想前幾日這人還在此唱曲來著，也默然了一會子。

    ☆、方是尋常百姓家

    朱叔公的死朱秉杭和衛(wèi)虎著實忙了一場，又貼錢又出力，懂事說他好心辛苦，也有不懂事的人說：“咱爺就是在他家吃飯才死的，他們出力也是該的，沒打官司要償命就不錯了?！?/br>
    衛(wèi)虎聽見這些閑話忍不住要上去理論，朱秉杭攔了下來，“人家說得也是實話?！?/br>
    “公子這罪名可不是能認的，我們好心留他吃飯還吃出罪來了嗎？”

    朱秉杭攔住道：“罪不罪的不在人嘴上，我們既是好情就好事做到底，這些沒理的話你計較做什么？”

    衛(wèi)虎低下頭方不言語了，朱秉杭是做過道士的人，幫著寫亡疏上祭表，勘方位走陰陽，一點不拿架子。

    錦姐在家悶了兩日，她可是個坐在家干生理的人？到了第三日實在無聊就把高mama叫來，說：“mama久在城中又是走動成事的人，我現(xiàn)下正有件事托mama。”

    “奶奶客氣什么？咱近鄰住著有事盡管開口?！?/br>
    “我同公子主意開個醫(yī)館，房子家具都有現(xiàn)成的，只是差藥材，mama知道藥材的行市嗎？“錦姐直言相告。

    高mama想了想，說：“城北胡大郎是做藥材行的，奶奶若要行事，我替你約他去?！?/br>
    “這樣甚好?！卞\姐叫衛(wèi)嫂說：“我有個客人晚間來，你備飯去?！?/br>
    衛(wèi)嫂問：“什么客？是男是女？”

    高mama說：“是城北藥材行的胡大郎，奶奶要和他做生意，請他來談?wù)劇！?/br>
    衛(wèi)嫂不愿道：“這不大好吧!沒一個男子在家約這人來做什么？”

    錦姐明白衛(wèi)嫂的為人，“罷罷罷，高mama也不請他了，我與你去找吧！”當(dāng)即出門叫了兩頂轎讓高mama帶著去了。衛(wèi)嫂幾次攔說：”什么生意這么急，不妨等等，等公子回來一起去。”

    “好嫂子你放心吧！“錦姐反勸著她進去了，自己和高mama一路奔城北而來，也不用打聽一進街口就見一個白字招牌“積祖金鋪出賣廣道地生熟藥材”，錦姐讓停了轎，高mama先去鋪里打了聲招呼，而后同一個二十歲上的年輕人一起迎將出來，錦姐也見了禮，請里間坐下，錦姐見他年輕怕不能做主，問：”您就是掌柜的嗎？”

    胡大郎說：“不才也只是看看店，內(nèi)里經(jīng)貨還是家父主力?！?/br>
    “哦，我問這藥材是怎么入賬法？我要開個醫(yī)館？需要些進貨?！?/br>
    胡大郎問：“奶奶家的我是知道的，您家開口什么賬不賬的話，要什么開個單子來，我讓人一并送去，年底一發(fā)算錢?！?/br>
    錦姐喜說：“少掌柜是個爽快人，我也不白賒你的，我身上有二十兩銀子與你做個定錢?！闭f著說掏出來放到桌上。

    胡大郎說：“好，咱都是爽快人，我寫個契來，日后拿貨空口無憑?！?/br>
    伙計拿了紙筆來，金大郎問，“尊號是哪個？”

    錦姐犯難，“這牌號還沒想呢?！?/br>
    胡大郎說：“正好我隔壁收著兩塊匾，也是前人開醫(yī)館留下的，你看看?！?/br>
    錦姐跟去一看，一塊大漆匾寫著“懸壺濟世“，一塊長木牌寫著”李氏全科醫(yī)疑難雜癥“，錦姐看了歡喜道：”這都用著，尤其這個李氏好，這姓朱還不方便開門呢，我姨家就姓李，這道君也姓李，就是師從李氏呢?！霸偃x了胡大郎。

    第二日就有人上門送了各色家伙，匾牘都掛上了，藥柜也裝上了,錦姐又向胡家伙計說：“我一個女人家不通醫(yī)藥，還有什么東西煩你們掌柜替我采買？”

    胡家伙計一口簽應(yīng)，次日胡家又送些家伙器物，一個醫(yī)館藥箱藥刀件件齊備，一眼看去是個太醫(yī)的所在。

    胡家伙計送上賬簿，錦姐看樁樁件件都記得明白，當(dāng)場又拿了五十兩子與他，再三的道謝，胡家伙計回說：“東家吩咐了，生材熟料您盡管來支，等生意興旺時一并計算?！?/br>
    “這錢你先拿著，這箱柜不要錢嗎？”

    “這都是我家的舊貨了，算租算送，您給十兩銀子吧！”

    錦姐就依言給了十兩銀子，另加一兩賞錢，“勞你們搬一趟，你們也拿去買碗茶飯?！?/br>
    伙計接過謝了，“愿奶奶萬事順利。”

    衛(wèi)嫂走進房里看一圈，只驚說：“好奶奶，這就辦停當(dā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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