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繼歡立刻對楊簡道：“我想請這幾位兄弟帶我一起去當(dāng)日攔截那個兇手的地方看一看，幫主認為可以嗎？”

    楊簡明顯遲疑了一下，道：“裴公子不用那么著急！等你休息好了，我親自帶你去怎么樣？”但裴繼歡已經(jīng)坐不住了。楊簡沒法，只好安排諸葛章帶著那八個“受害者”和裴繼歡霍紫鳶去小青山?；糇哮S臨走時偷偷地掃了楊簡一眼，發(fā)覺他的神情好像有點異樣，裴繼歡已經(jīng)一拉她的手，把她拉在身邊，和諸葛章等九人一道走出聚義廳了。

    小青山是一個比較普通的山里小鎮(zhèn)，不走到近處，沒人知道山里居然藏著一個繁華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的人們悠閑安了，似乎山外的世界對他們沒什么吸引力，所以當(dāng)裴繼歡他們穿過小鎮(zhèn)時，幾乎沒多少人注意他們，絲毫也沒人覺得有什么新奇的。

    諸葛章帶著人走在前面，裴繼歡和霍紫鳶走在后面。

    兩人一路上不動聲色地觀察諸葛章等人的臉色，的確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的地方，兩人越走，心中的疑云越重，因為他們都不知道走到終點，會出來什么。這感覺太怪異了。這時他們已經(jīng)走過小鎮(zhèn)，正在走入鎮(zhèn)外的一片松林，松林中有個壘起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土臺，遠遠已經(jīng)能望見了。土臺上有一堆小孩子在快樂地游戲，不時爆出一陣爭吵和笑聲，看到這么多的大人走到土臺附近來，小孩子們嚇得一個個跳下土臺就四散跑了。

    這里果然是個安靜祥和的山中小鎮(zhèn)，孩子們一走，四周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只有山風(fēng)過耳，松濤陣陣。八個受傷者之一、最先被裴繼歡問話的那人道：“當(dāng)時兇手就在土臺上，他的同伴則藏在樹林里?！彼蓸湟坏╅L開，十分茂密，是最好藏人的樹之一，松針直長，不易掛著人的頭發(fā)和衣服，藏在松樹里，最為方便，也最不容易令人發(fā)覺。

    裴繼歡仔細地問明白了當(dāng)時幾個人站的位置，然后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那“兇手”的同伴，也就是那個女人，是從樹林里忽然出現(xiàn)的，吃驚之下，陰山馬幫這個西北最大的綠林幫派十位好手一松勁，兇手立刻使出了絕招，一招之下重創(chuàng)了所有人，包括那個第一次接受裴繼歡問話的人。

    如果判斷不差，那人既然是殺人滅口，那就必定會痛下殺手，不留后患，結(jié)果十一個人倒有八個半是受重傷，只有兩個是死了的，后來那半個也死了。

    裴繼歡問那人道：“請問當(dāng)時你在哪個位置？”

    那人道：“我正站在公子所在的位置，面對著土臺上方。我中劍以后，就倒在公子的腳邊了。”

    裴繼歡哦了一聲，又看了看四周，對諸葛章道：“既然殺人兇手是我的‘舅舅’，那么追查兇手的責(zé)任我也有一份。請諸葛先生先帶著大家回去吧，我和霍姑娘在周圍看看再說。”諸葛章道：“要不要給公子留下兩個人手？”裴繼歡笑了笑道：“不用，謝謝。如果兇手真的要出現(xiàn)殺人，多兩個人，無外乎多兩個死者而已。我和貴幫沒有私仇，犯不著來害貴幫的朋友們?！敝T葛章見他意態(tài)堅決，只好說：“好吧。天色不早，公子看完了就趕回來吧?！迸崂^歡點頭道：“好的，勞煩各位了?！睂讉€人送出松林，又折了回來。

    霍紫鳶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裴繼歡道：“這里有問題肯定是真的。我舅舅（因為父親建成的關(guān)系，裴繼歡隨母姓）曾告訴我，裴家人并不見容于皇室，尤其是我祖上無忌公這一代，所以叔叔是絕對不會從海外回來，而且現(xiàn)在是秋天，再過些日子就是冬季，海上風(fēng)浪變幻無方，這個時候跑海，除非你本事特別好，否則等于送死。所以叔叔突然回來，這話就有水分?！?/br>
    霍紫鳶道：“然后呢？”

    裴繼歡道：“第二個疑點，是那個楊幫主的稱呼。按理他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應(yīng)該把舅舅叫成叔叔。我真正的叔叔，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今皇上，我應(yīng)該叫裴玄叫舅舅，而他一開口就叫叔叔，可能是他只聽到了一點點風(fēng)聲，兩個都姓裴，他主觀臆斷，就把我的舅舅安成了叔叔叫出來了?！?/br>
    霍紫鳶道：“聽你這話的意思，還有第三個疑點？”

    裴繼歡拉著她的手走出松林，道：“是，我說個故事給你聽。聽完你就知道這是不是疑點了?！?/br>
    “在百年前，武林中有一位怪杰，這位武林怪杰出身貧賤，給人家家里當(dāng)長工放馬牧羊，什么臟活累活兒都干過，吃盡了苦頭，有幾次還差點被雇傭他的地主打死。這位怪杰當(dāng)時只有十一歲，吃了很多的苦頭以后，發(fā)誓要練武功，要出人頭地、脫離苦海，成為一代梟雄。他長大后，真的機緣巧合，學(xué)到了一身武功。學(xué)成武功后，這位怪杰云游四方，以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實際上武功奇高的年輕人的身份，暗中觀摩了很多武林門派的武功，后來他回到住處，把多年觀摩得來的武功去蕪存菁取長補短綜合一處，終于練成了一門屬于自己的武功。”

    嚴格點說，這種行為是屬于“偷窺”的范疇，武林中對于這種行為向來是施以十分嚴厲的處罰手段的，無論是誰，被發(fā)現(xiàn)偷看人家練武，重的會被殺掉，輕的也會被挖掉雙眼，這幾乎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幾乎沒人不知道。

    而武林中年紀在六十到七十歲的人大概都記得有這么一個人，這個人后來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他的名字就叫昆侖奴。他成名之后的名氣，還在南北朝時代的著名劍客王鳳之上，大江南北、關(guān)東西域，提起昆侖奴幾乎無人不知。他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善于研學(xué)，成立自己的武學(xué)學(xué)義，被后來人認為是曠古絕今的第一位武林大宗師，果然百十年來，他的武學(xué)成就無人能出其右。

    裴繼歡接著說道：“祖師早年性如烈火，中年卻漸漸性情沖和，到了晚年，更是有善于提攜后輩的美名，對于昆侖奴，武林中的人絕大部分是景仰高于不服氣的。而本門最厲害的劍法‘鶴舞九天’，就是先祖師在八十八歲生日那天忽然想出來的。到本門的第一代祖師虬髯客入門時，先祖師的劍法已能做到一劍發(fā)出，同時將飄落下來的九片樹葉同時剖成大小相等的兩片半的程度，這在當(dāng)時，是無人做得到的?！?/br>
    霍紫鳶聽得心馳神往，道：“那么虬髯客大俠有沒有繼承昆侖奴的劍法絕學(xué)呢？”

    裴繼歡道：“有沒有真的練成，已不可考。師父說虬髯祖師畢生的心愿是掃平四海，還天下以安寧，百姓安居樂業(yè)，中國萬方來朝，因此他的所有心血，都用在了行軍布伍，他的武功高下如何，連師父也并無十足的把握，但師父很肯定，虬髯祖師的武功遠在她之上，那是因為師父年輕時練的武功是邪門武功，而且駁雜不純，虬髯祖師用盡心力，把她原來學(xué)到的武功全部廢掉，再傳昆侖祖師的武功給她，師父練武的天賦非常，后來不用十年，已練到和虬髯祖師并駕齊驅(qū)，虬髯祖師深以為喜，所以他后來爭天下事敗，帶著三十七門徒揚帆出海，從此神跡不履中土，臨走時留下書信，希望師父看在傳藝的份上，將來能成立一個門派，來紀念昆侖祖師，這也就是我們小無相金剛門的來歷。師父在十年前，才漸漸把昆侖祖師的‘鶴舞九天’練成，并給練成的劍法取了個整體的名字，叫‘無相快劍’。據(jù)師父說，她雖然可以勉強練到一劍剖開飄落的枯葉，但也沒到同時剖開九片樹葉的高度，這個高度，也許只有昆侖祖師當(dāng)年做到了?！?/br>
    霍紫鳶道：“奇怪，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呢？”

    裴繼歡道：“這也是我心里覺得奇怪的地方，我心里沒主張，所以想和你參詳參詳，希望你能幫我想想，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我并沒有尊彼抑此、小看其他門派劍法的意思，畢竟在昆侖祖師留下的門派實錄中，對其他幾大劍派諸如崆峒、青城、少林、武當(dāng)神社等門派的劍法還是十分推崇的，比如少林寺的絕學(xué)達摩劍法，就是昆侖祖師希望破解而并未做到的。我奇怪的是，天下是否還有另外一門劍法可以和昆侖祖師相提并論而江湖中為何并無傳聞？昆侖祖師名滿天下，不服氣他劍法的人很多，如果真有這么一個人跑來和他切磋劍法，祖師的實錄里為何毫無記載？”

    霍紫鳶說：“你這話倒也說得不錯。論輩份，你的兩位祖師輩分比一般武林門派的掌門輩分要高出半輩，我認為雖不能排除有其他非常厲害的劍法沒被發(fā)現(xiàn)，但真正能勝得過你們名義上的第一位祖師昆侖奴的，的確少之又少。你懷疑裴家劍沒有這么厲害是嗎？”

    裴繼歡點頭道：“不錯，我的懷疑就在此。我在東海海外遇見舅舅，他并不擅長劍法，而從一開始練功，就是正邪相輔，所以他練成了腐骨神掌的第七重，走火入魔的征兆并未出現(xiàn)。外公去世后，母親隨著父親進了京城，成了‘未來’的‘皇后’――如果不是玄武門事變的話。舅舅是不是繼承了外公的裴家劍法我不敢斷定，畢竟在海島上，舅舅從來沒向我展示過任何劍法，看他的手掌虎口位置，也沒有常年練劍磨出來的繭子，所以憑這一點，我寧愿相信裴家劍已經(jīng)失傳也不愿意相信舅舅回到了中土，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霍紫鳶道：“你想到的前兩點疑問，你已經(jīng)說出來了。至于裴家劍，我所知不多，也許母親會知道一些，可惜母親現(xiàn)在和大姑（紅拂女）在峨眉山，我們就算有疑問，一時也找不到誰去印證。”

    兩人正在邊走邊說，快要走到小鎮(zhèn)入口的時候，忽然背后有人冷笑了一聲。

    裴繼歡和霍紫鳶都不約而同地大吃一驚。他們兩人的武功，在江湖中的年輕一輩中，已算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兩人盡管邊走路邊說話有些分神，背后有人跟蹤，按理他們不該毫無知覺的，但那笑聲就是這么突如其來，兩人毫無防備。裴繼歡反應(yīng)比霍紫鳶快，按著寶劍，倏地回過頭來。

    小青山小鎮(zhèn)的四周都是密密的松林，忽然出現(xiàn)的那個人，就站在一棵很大的松樹邊上，正看著兩人冷笑。裴繼歡一看見那人，險些張口叫出“舅舅”來！因為那個人實在太像喬居海外的裴玄了，眉目臉型，都像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一樣，只是裴玄常年生活在海島上，被海風(fēng)吹拂，加上住在山洞里，膚色古銅，閃爍著漂亮而健康的光彩，而眼前這個人卻是膚色白凈，白得好似常年不見太陽的人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而且裴玄比眼前這個人要高半個頭，虎背熊腰，眼前這人身形看上去有些單薄，穿著一件衣服也是空空的，沒有肌rou鼓脹的感覺。

    裴繼歡膽子再大，也被眼前這個人嚇了一跳，他按著寶劍的手掌心都滲出了汗滴，把寶劍的劍柄都差點濡濕了。他一邊把霍紫鳶拉到身后，一邊喝問道：“你是誰？”

    那人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問我是誰有什么意義？你是陰山馬幫的人嗎？來這里找我的蹤跡想替那個臭娘們報仇，是嗎？”他聲音干澀，好像兩塊生銹的鐵板在沙粒上劇烈摩擦一樣難聽。

    裴繼歡見他并未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于是將錯就錯，道：“不錯，你逼jian良家婦女，迫得人家上吊自殺，實在罪大惡極！想不到你膽子還很大，殺了人居然還敢不跑？”

    那人又是幾聲冷笑道：“好小子，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好，就讓我來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在此胡吹大氣？”也不多說話，倏地拔劍，一劍就刺了過來。果然他出手第一招就狠辣無比，但若只是狠辣，那還在裴繼歡的意料之中，哪知在狠辣之外，那人的劍勢的竟是奇詭絕倫，劍光起處，身周上下，到處都是明晃晃的光圈。這樣怪異的劍法，裴繼歡可是從來沒見過。別的劍法，或刺、或削、或圈、或點，一般都會層次分明，只要用心觀察，很容易看出對方劍勢清晰的去向；這人的劍法卻是盤旋飛舞，曲直相乘，好象靜靜的池塘里投下一塊小石子，池塘的漣漪緩緩向四面擴張一般，當(dāng)真是變化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裴繼歡把霍紫鳶推開一邊，紫霞劍還沒來得及拔出來，那人的第二招殺手已經(jīng)發(fā)了出來，但見他身形平地拔起，劍勢凌空而下。在他盤旋曲折的劍勢之中，裴繼歡眼光一閃，已看到這看似平常的一劍中至少也藏有七個不同的變化，裴繼歡接連三四個筋斗翻出丈許，終于騰出手來拔出了紫霞劍，略一思索，倏地應(yīng)了一招極為平常的“推窗望月”，消解對方劍勢，力求自保。那人的一劍幾乎貼著裴繼歡的額角削過，險些傷了他。那人飛身落地，毫無聲息，卻噫了一聲，顯然他對裴繼歡能以平常的劍招破解他的殺手頗感意外。

    裴繼歡想了想，使出了禹王劍法中防守反擊的招數(shù)，緊緊固守，決不出擊。他年輕力盛，無論那人功力如何高深，裴繼歡在這方面明顯是占有優(yōu)勢的。那人劍法有如上下盤旋，即使他身體沒有躍起，發(fā)出來的劍勢也有如凌空撲擊一樣，每一招所藏的變化也不相同，或是一招三式，是一招五式，最多甚至有一招九式的。每一招的姿勢也是大不相同。裴繼歡只守不攻，暗暗留心那人的每一招劍法是否有破綻可尋。在對方暴風(fēng)驟雨般的攻勢下，裴繼歡目前只能做到靜觀，想不出如何來克制他的劍法，而那人的劍法據(jù)裴繼歡所見，的確練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幾乎達到了無懈可擊之境。一直到第五十七招上，裴繼歡才發(fā)現(xiàn)了對方劍法中的一個破綻。再過了三招，又看見一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破綻，到了六十四招，劍光閃爍之下，又一個破綻露了出來。而那人過了六十四招無法攻破裴繼歡鐵桶山河般的防守，劍法一轉(zhuǎn)，又從第一招開始使起，也就是說，他的這套劍法只有六十四招，而六十四招里只有三個不同的破綻，其中兩個還是可以近乎忽略不計的，如此看來，這人的劍法修為，足夠在江湖中名列到前十位的劍法高手之中了！

    那人的第一個破綻是在第五十七招出現(xiàn)的，假如他按次序使第二遍劍法的話，這三個破綻還會存在嗎？

    然而那人的劍法詭異就詭異在這里。他第二次重使六十四路劍法，卻是次序完全顛倒，以裴繼歡過人的記憶力，他記得這人從第一第二招開始到第六十四招收尾的劍法都出了什么招數(shù)，第二遍那人重使劍法，卻是從六十四招開始倒過來用，倒過來用反倒另有春秋，攻擊的劍勢居然比剛才強了一倍有多，這卻是裴繼歡從來未曾想到的。寶劍乃是兵器中的“君子”，每一種劍法的練成，都依照古格，第一招出什么，第二招又出什么，有嚴格的門派規(guī)范，極少有什么劍法可以隨意使用而不依古格的。那人使出了這么怪異神秘的劍法，裴繼歡并力防守，漸漸有些守不住了。

    取守勢守不住，不代表裴繼歡劍法比不過他。他放棄守勢，倏地劍法一變，先把般若神劍使出來，試探對方的劍力。那人仗著怪異的身法，飛身撲到，衣袖一卷，向裴繼歡的手背上拍來，裴繼歡焉能給他拍著？猛地一縱，在半空打個筋斗，斜飛三丈，身法快極，那人也自心中一怔，想不到裴繼歡小小的年紀，武功劍法居然這么出色，輕輕巧巧地就把自己這一招殺手給解開了。他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身形疾進，“風(fēng)起云怒”，一招三式，青光如練，劍花錯落，閃電般迎面刺來，果然又是一路十分詭異的殺著，裴繼歡身形一挫，腳底一換步，身軀霍地一翻，閃到那人的背后，掌風(fēng)發(fā)出，把他寶劍震歪。那人手腕一震，反手使劍，走偏鋒急上，一招緊似一招，劍招如電，霍紫鳶看了，也不禁暗暗驚心。但見裴繼歡雙臂一張，好似大鷹摩云飛掠過去，迎面飛出一劍，那人橫劍上封，瞬息之間，被裴繼歡連攻三劍，那人暗暗驚奇，挫腰一轉(zhuǎn)，翩然如鷹隼穿林，飛了出去，身隨步轉(zhuǎn)，猛地翻身進劍，裴繼歡紫霞劍奮力一擋，當(dāng)?shù)囊宦暎鹦菙?shù)點，那人長劍給崩了個指甲蓋大小的口子。

    裴繼歡的般若神劍只有四十八招，劍法使開，比那人還快半分，那人的招數(shù)多了十六招，比裴繼歡能耗久，只聽他桀桀一聲怪嘯，一口劍使得凌厲無前，迎面一抓，五根手指，抓到了裴繼歡前胸，裴繼歡見招拆招，身移步換，一劍斜劈，那人劍法詭異之極，竟在劍鋒將要及身時長劍趁勢一送，解了裴繼歡的來勢，喇地一劍刺出，迅捷異常。裴繼歡接了一招，知道對方功力極高，心念一動，劍法再變，變成了兩百七十一招的禹王神劍，施展平生所學(xué)，又將那人長劍裹著，那人一劍刺來，裴繼歡手腕一沉，瞬間連出了七八劍，但見劍光閃耀，那人被他迫得連連后退，抵擋不住。

    禹王神劍乃是王者之劍，正氣黯然，兩種不同的劍法比試高低，禹王神劍先占了聲勢之利。裴繼歡一劍刺出，那人橫劍向上一擋，只覺一股極大反推過來，連退幾步，仍是發(fā)招如電，雖敗未亂。

    那人真乃是裴繼歡自闖蕩江湖以來所僅見的敵手，但見他劍法使開，隱隱帶著風(fēng)雷之聲，招數(shù)繁復(fù)之極，虛實莫測，但裴繼歡的禹王劍法半守半攻，那人劍法固然詭異之極，但劍招發(fā)出，一如碰著銅墻鐵壁，又如碰見無形的氣墻，那人無法進步，暗暗驚奇，一劍飛來，長劍一顫，寒光點點，冷氣森森，喝聲：“著！”勁風(fēng)斜吹，那人的長劍刺到身側(cè)。裴繼歡紫霞劍一擋，再度進招，兩人閃電般拆了幾招，裴繼歡紫霞劍上下翻飛，斜刺一沖，那人反手一劍，閃電般刺到他脅下，裴繼歡這一劍乃是誘敵之計，身形一縮，長劍左右一蕩，那人劍勢放盡，急忙回劍，只覺手腕震蕩，長劍幾乎拿捏不??！那人忽地長嘯一聲，脫下身上披風(fēng)迎風(fēng)一抖，似一片烏云般直罩下來。裴繼歡見他來勢兇猛，身移步換，一手抓著披風(fēng)的一角，這一抓宛若抓著一塊鐵板，知道那人的武功已練到登峰造極，潛運內(nèi)力，一聲裂帛，撕了他披風(fēng)的半邊，那人另外半邊披風(fēng)已橫掃過來，長劍刷地一聲從披風(fēng)下刺出，裴繼歡騰地飛起一腳，那人平地拔起兩丈多高，丟了爛掉一半的披風(fēng)，雙手握劍，再度凌空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