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到了小別墅里面后，這才注意到里面還站著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女人。

    夫妻倆看著她，牽強地笑了笑，眼里滿是驚恐。

    她剛剛說的那些，他們都聽到了！

    蘇然腳步?jīng)]停，一路出了小別墅，坐進(jìn)了車?yán)?。眼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身上，本是溫暖美好的景象，但看起來莫名讓人覺得壓抑。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著她，察覺她心情不好，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去第一監(jiān)獄。”南亓哲緊跟著上了車，冷聲說道。

    司機，“好的?！?/br>
    他點火，發(fā)動車子。

    “去第一監(jiān)獄做什么？”蘇然掀起眼皮，聲音很輕，帶著淡淡的譏諷，“替我報復(fù)彭文佳？”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蹦县琳苷f道。

    “呵！”蘇然冷笑一聲，靠在椅背上，“她早就被槍斃了。就算她活著，你報復(fù)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偏頭看著他，笑得有些悲涼，“南亓哲，你扎在我心上的刺，拔了刺，還有坑，不會跟以前一樣的?！?/br>
    他再報復(fù)mama、弟弟、彭文佳還有其他人，又有什么用呢？

    傷她最深的是他，不是這些人，而那些傷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疤痕。

    南亓哲脊背繃得緊緊的，俊臉上并無神情波動，但眼底卻一片痛苦之色。

    “回麗園居吧，不用去第一監(jiān)獄了?！碧K然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司機放慢了速度，糾結(jié)極了。

    南少讓去第一監(jiān)獄，南少奶奶讓回去，他該聽誰的？

    南亓哲沒跟蘇然爭執(zhí)，而是突然提到了柯子月，“我能把柯子月弄出來?！?/br>
    蘇然一怔，清秀女人把曲別針塞到她手心時的場景突然浮現(xiàn)在心頭。她抿了抿唇，片刻后才說道：“好?！?/br>
    聽此，司機心頭的大石頭消失，繼續(xù)朝著第一監(jiān)獄駛?cè)ァ?/br>
    蘇然和南亓哲下車時，監(jiān)獄長早就和幾個獄警在等候了，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南少，南少奶奶?！北O(jiān)獄長上前一步，開門見山，“實在抱歉，答應(yīng)您二位的事情辦不到了。”

    南亓哲眉頭微皺。

    在他發(fā)怒之前，監(jiān)獄長趕緊解釋，“柯子月半個小時前自殺，我們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咽氣了?！?/br>
    監(jiān)獄長嘆了一口氣，“說起來這個孩子也可憐，被生父性侵，生母也不管。她殺了父母坐牢，可能生無可戀吧，在衛(wèi)生紙上撒尿，活活把自己悶死了?！?/br>
    這種死法實在是太難受了，要不是決心要死，哪兒會用這種死法？

    蘇然臉色煞白，鼻端有些酸澀。

    柯子月本來打算用那根曲別針自殺吧？結(jié)果曲別針給了自己，她只能用那么難受的死法。

    她突然想起臨走時柯子月笑著對她揮手的模樣，那么純凈，不帶一絲多余的感情。

    或許不該說純凈，該說生無可戀吧？

    那個時候，柯子月就已經(jīng)決心要死了！

    “她有留下遺書或者什么心愿嗎？”蘇然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統(tǒng)共見過柯子月兩次，待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半天，可柯子月這個人卻讓她難以忘記。

    監(jiān)獄長搖了搖頭，“一個字都沒留。”

    蘇然失神半晌，才舔了下干澀的唇，“柯子月死的時候還有誰在？我可以見下她嗎？”

    “可以?！北O(jiān)獄長答應(yīng)南亓哲的事情沒辦好，生怕對方發(fā)火，趕緊前面帶路，同時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柯子月平時表現(xiàn)很好，我們也沒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要是知道她想自殺，我們對她的注意一定再多些……”

    蘇然和南亓哲跟在他后面，誰都沒有說話。

    幾人很快到了蘇然之前待過的房間前，監(jiān)獄長開門，讓幾個獄警把一個女囚犯帶了出來。

    “我認(rèn)識你?！迸舴缚粗K然說道。

    她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要不是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恐怕任何人都想不到她會犯罪，而且是重罪。

    蘇然也記得對方，她來這個房間的時候，里面總共三個人，柯子月、彭文佳，還有就是這個女人。

    她沒出聲，女人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掃了眼南亓哲，淡淡說道：“這就是上次把你弄進(jìn)這里的男人？”

    “你知道柯子月有什么心愿嗎？”蘇然略過她的問題，直接問道。

    女人也沒追問剛剛那個問題，平靜的目光掃過南亓哲，最后又落在了蘇然的身上，“如果有心愿，你覺得她會自殺？”

    蘇然沉默。

    但凡柯子月還有點念想，就不會自殺。

    “不過也許有。”女人突然說道。

    蘇然鼻翼微收，直直地看著她。說不清為什么，但如果柯子月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她想幫她完成。

    女人，“柯子月坐牢前，有一個男朋友。她跟她男朋友從初中談到大學(xué)畢業(yè)，最后還是分手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蘇然搖了下頭，她不了解柯子月的過往，若不是偶然碰到柯子月，她甚至不記得幫過這么一個人。

    女人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隱隱有些嘲諷，“柯子月她爸媽跟她男朋友說她亂搞男女關(guān)系，為前男友們打了不下十次胎。她男朋友，堂堂g大的學(xué)霸，居然不聽柯子月的解釋，也不要證據(jù)，直接相信了她爸的鬼話，然后跟她分手了?！?/br>
    蘇然五指無意識收縮，學(xué)霸怎么了，南亓哲在商場混了這么多年，早就見過了各種手段。

    但在遇到那些誣陷她的事情時，還不是不聽她的解釋、毫無理由地怪罪她？

    “她殺了她爸媽以后，想去找她男朋友說清楚這件事。但當(dāng)時到處都是柯子月的通緝令，她男朋友勸她自首。她說給她十分鐘，她跟他說一件事后就去自首。她男朋友沒信，報警了。”女人說這些時，連語調(diào)都沒變一下，卻讓人覺得悲涼。

    蘇然喉嚨發(fā)緊，爸媽沒了，男朋友也不信任自己，所以柯子月才絕望自殺嗎？

    “要是可以，你就幫她跟男朋友解釋清楚吧。”女人一向冷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冷淡以外的情緒。

    蘇然直視著她，“為什么幫她？”

    明明是個殺了一家老小的無情殺人犯，為什么會幫柯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