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為 第54節(jié)
那邊問:“怎么了?”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說:“我忘記帶鑰匙了。” 鐘令兒這會兒還在出警,事情有點棘手,暫時走不開,而且一會兒把犯罪嫌疑分子帶回去以后還得審訊,現(xiàn)在警隊里人手不足,她的活兒較平時多。 就因為前幾天的大暴雨,警隊里許多同事都被派出去進(jìn)行善后處置工作了。 鐘令兒說:“我現(xiàn)在回不去,要不你回一趟醫(yī)院取鑰匙,反正來回也才半個小時。” 譚諶以聽完應(yīng)道:“那行,你忙吧?!焙芸煊盅a一句:“晚上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用。不說了,我還有事。” 沒等他回一聲,鐘令兒就把通話斷了,好像多個字都不想說。 譚諶以倚著門望著茫茫夜色,心頭漸漸蒙上一層陰霾。 換做之前他不會多慮,因為他自己也是整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他能理解這種忙起來片刻不愿意耽誤功夫的心情。 但是自從那件事之后,但凡鐘令兒對他稍有冷落,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多想,最近老婆對他的喜愛度有所下降了…… 剛才都不關(guān)心他這個時間有沒有吃飯。 譚諶以若有所思,一路下了樓,開車回醫(yī)院拿鑰匙。 一來一回確實不費什么事。 晚上接近九點鐘,譚諶以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一本醫(yī)學(xué)雜志,里面有一篇關(guān)于臨床干預(yù)性研究的論文報告,他大略掃了兩眼,水分太大,扯淡居多,直接翻過去不看了。 以前譚諶以經(jīng)常跟著李主任外出做學(xué)術(shù)交流,探討新型疾病的解決方案,即便忙得沒時間吃飯,他也堅持臨床研究,發(fā)表sci論文。 撰寫論文的時候,是他唯一能靜下心來思考的時候。 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研究和論文,哪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滿腦子是老婆? 晚上九點半,譚諶以把雜志一扔,又給鐘令兒打了個電話,這回那邊連接都沒接,理智上知道她在忙,可心里邊又開始瞎琢磨了。 她連對傅城十年的感情都能說放就放,就更別提對他了。 他這一去就是一年,小女警身邊全是優(yōu)質(zhì)男青年,沒他本人在她身邊鎮(zhèn)著,難保他們的婚姻關(guān)系不會被有心人見縫插針。 小女警看著挺干練,其實傻乎乎的特別好騙。 還有兩天他就走了,他得趕緊趁熱打鐵,鞏固一下自己在老婆心里的地位。 譚諶以立時拿鑰匙出門,開車直奔警所。 他每天送鐘令兒上班,已經(jīng)在門口的警衛(wèi)亭混了個熟臉,雖然隔著一條馬路,但是里面的警衛(wèi)大叔仍然記得住他。 譚諶以熟門熟路上了二樓,走廊里迎面就碰見了個眼熟的青年人,他記得在王之珩的那頓生辰飯上見過,好像姓厲,是個年輕的警官。 小厲看見他,徑直走過來,“喲,譚醫(yī)生,你這么晚過來是不是有事?” 譚諶以頗有風(fēng)度地略笑,“時間太晚了,我來接令兒下班。” 小厲頓時心生感慨,真會疼老婆,他說:“她還在審訊室,譚醫(yī)生你要不進(jìn)辦公室坐著等一會兒?” 譚諶以跟人客氣了一下,“這樣方便么?” 小厲一擺手,“沒什么不方便的,來,我?guī)氵M(jìn)去?!?/br> 譚諶以跟著進(jìn)辦公室,被安排在接待室里。 小厲說:“我一會兒過去跟令姐說一聲?!?/br> 譚諶以趕緊道:“不用告訴她,等她忙完再說了?!?/br> 小厲點點頭,他著急著走,說道:“那行,譚醫(yī)生您慢慢坐,墻角有飲水機,我還有事,就不招待你了?!?/br> 譚諶以在接待室里干坐了大約二十分鐘,忽然門被推開,鐘令兒冒了出來。 她進(jìn)來又關(guān)門,“我聽小厲說你來了,怎么了?這么晚過來?” 譚諶以沒回答,握住她的手問:“你可以下班了?”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你等我十分鐘?!?/br> 說完又轉(zhuǎn)身出去了。 這一去,又是半個小時。 這會兒已經(jīng)是夜間十一點鐘,譚諶以等得人都懶了的時候,鐘令兒終于可以下班,她進(jìn)接待室喊他,一推門看見他靠著椅背,微垂著臉?biāo)恕?/br> 鐘令兒過去喊他,戳了一下他的臉,“可以醒了,回不回家?” 譚諶以皺著眉睜眼,眼睛干澀不舒服,他臉一扭就往她的腰蹭去,一邊說:“你也太久了?!?/br> 鐘令兒不解風(fēng)情地說:“這么累在家休息多好,大晚上跑過來干什么?” “令姐——”門讓人推開,王之珩冷不丁撞見如此畫面,趕緊退出去,“打擾打擾,繼續(xù)繼續(xù)?!?/br>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上了車之后,鐘令兒說:“我明天調(diào)休,陪你上街買點新衣服怎么樣?” 譚諶以興致缺缺,難得休息日,他更情愿和她一起待在家里培養(yǎng)夫妻感情,他說:“買什么衣服,有得穿就行,再買衣柜都塞不下了。” “就當(dāng)是逛街嘛,趁著有空多買點衣服,你去了那邊肯定顧不上這些?!?/br> 譚諶以發(fā)現(xiàn)她似乎對于他離開一年這件事接受得十分輕易而且坦然,或者說,她對于某些既定的事實,接受得坦然。 她最懂得割舍。 譚諶以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什么情緒壓在了心口,唯一的發(fā)泄途徑就是晚上把人壓在床上折來疊去地擺弄。 臥室那張床被滾了個遍,床單一角被她抓得翻起來。 他臂彎里懶懶擱著兩條細(xì)腿,已經(jīng)汗?jié)窳说难箍嚨镁o實,仿佛上了一層釉般浮著冷光的性感。 歇了許久,他仍撐在上方,把她囚在自己的方寸之間,掌心撫過她的發(fā)頂,時不時俯身過來親她臉頰。 鐘令兒覺得譚諶以每回在這些事上面的表現(xiàn)都尤其動人,他并不是刻意這么做,而是下意識的,用一種極其憐惜的姿態(tài)擁抱著她。 譚諶以拇指撫著她的眉梢,見她昏昏欲睡,他心里醞釀許久,問出一句:“你好像特別舍得我離開。” 鐘令兒眼皮一睜,腦袋在枕頭歪倒,小聲說:“那你想怎么樣?我舍不得了,你就不走了?” 不知安靜多久,她轉(zhuǎn)過來,對上他默默注視的目光,“其實那天晚上我騙了你,我希望有的時候你能為我放棄一些原則,不要逼我面對一些讓人難受的事情,婚前你明明說過會對我好的,你騙我!” 譚諶以將她擁得更緊,“不騙你,我會一直愛你?!?/br> 次日譚諶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過來以后滿屋子找老婆,然后在手機微信里看見鐘令兒早上發(fā)來的短信,說警隊有事,臨時通知加班,讓他餓了自己找吃的。 譚諶以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回屋換身衣服出門找了家茶餐廳吃飯。 解決完溫飽問題又直接回家。 下午譚諶以獨自在家看文獻(xiàn),譚母打電話過來,問夫妻倆晚上有沒有時間過去吃飯,想在兒子臨行前好好給他做頓飯吃,畢竟國外沒什么正經(jīng)的中餐可吃。 這些個長篇大論,譚諶以半天看不進(jìn)去幾個字,他索性把書本一丟,說:“她這兩天事情多,今天又被叫過去加班了,我晚上問問她,去不了就明晚?!?/br> 剛掛了譚母的電話,譚諶以又接到朋友的來電,約他晚上出去吃飯。 譚諶以說:“不去,陪老婆?!?/br> 那邊換了個人說話,“好心給你辦個送行宴,好歹也過來露個臉?!?/br> 譚諶以聽出是鐘時敘的聲音,他說:“一年而已,眨眼就過,有什么好送行?” 那頭的人笑說:“眨眼就過?我怎么聽說你們夫妻兩個因為這件事大吵了一架?” 這件事一直是譚諶以心口難言的痛,他說:“你都知道了還找我出去?哄老婆要緊,沒閑工夫搭理你們?!?/br> 話雖這么說,可惜晚上鐘令兒還在警所加班,譚諶以一個人在家閑得發(fā)慌,還是赴約了。 不過吃飯的時候,譚諶以仍是心不在焉。 鐘時敘看他一臉情根深種的模樣,覺得好笑,“我這個堂妹這么大魅力,把你迷成這樣?” 他要是不說,譚諶以都快忘了,這人和他老婆是堂兄妹的關(guān)系,這么算起來,鐘時敘算他的……堂妻舅? 旁邊一個當(dāng)律師的朋友說:“我記得阿諶以前是不是視感情如糞土來著?真是世事難料啊,到頭來最泥足深陷的人居然是他?!?/br> 鐘時敘聽了笑笑,“感情這回事,局內(nèi)人癡,局外人嗤,還是賺錢最實在?!?/br> 譚諶以也微微笑著說:“世人多癡,希望鐘老板始終遺世獨立。” 他說完給鐘令兒撥了個電話,也不避諱眾人,那邊一接他就問:“你什么時候下班?” 鐘令兒遲疑了一下,說:“應(yīng)該沒那么快。” 他問:“沒那么快是多久?” 鐘令兒想了想,說:“你先睡吧,我明天就能休息了,到時候咱們再出去逛逛?!?/br> 譚諶以鼻子里不冷不熱哼了一聲,說:“你就哄我吧?!?/br> 昨晚她就信誓旦旦的,現(xiàn)在還言之鑿鑿。 旁邊幾個大男人聽他這一反常態(tài)的語氣和模樣,都嚇得不輕,一致認(rèn)為感情這東西簡直是個魔鬼,它能移人心智,昏人頭腦。 以前的譚諶以那多瀟灑?來去如風(fēng)。 鐘令兒說:“沒騙你,明天肯定陪你。” 譚諶以說:“我一會兒過去接你下班?!?/br> == ? 【 作者有話說 】 這兩天狀態(tài)掉線,我盡量爭取加更 第四十七章 [vip] 鐘令兒不知道譚諶以現(xiàn)在跟朋友在外面吃飯,她這會兒在打報告,弄完這點東西就能下班,所以隨口就說:“那你現(xiàn)在過來吧,我一點報告打完就能走了?!?/br> 譚諶以立馬直起腰來,“那我現(xiàn)在過去。” 他掛完電話,沖包廂里一桌子人說:“抱歉了各位,我先走了,明年回來再請大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