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為 第31節(jié)
陳旎嘉打頭率先進來,對包廂里的兩個人笑道:“剛才正巧,在走廊里碰見阿諶和他太太。” 譚諶以拉著鐘令兒緊隨其后,招呼了聲:“媽,鄒姨?!?/br> 鐘令兒鸚鵡學(xué)舌,跟著他喊。 一頓飯吃下來,鐘令兒確實不那么自在,她平時雖然直了點,但并不是遲鈍,有的時候她甚至是敏感的,畢竟因為職業(yè)特殊性,她察言觀色方面還是敏銳的。 這個鄒阿姨對她的態(tài)度,那種若有若無的刻意忽視,已經(jīng)不是一句不熱絡(luò)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還有一點,她自從坐下來以后,這個鄒阿姨就沒拿正看過她。 鐘令兒在想她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位阿姨了? 鄒阿姨搭著女兒的手臂,說:“我們旎嘉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出國了,她博士畢業(yè),又是學(xué)醫(yī)的,以后你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問阿諶?!?/br> 譚諶以說:“國外醫(yī)學(xué)方面的就業(yè)環(huán)境比國內(nèi)好許多,回來就業(yè),可能做點心理準(zhǔn)備。” 陳旎嘉笑笑,“都是為了醫(yī)療事業(yè)做貢獻,在哪吃苦都一樣?!?/br> 譚諶以也笑,“能不能吃苦倒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那么多年的學(xué)業(yè)都熬過來了,到最后,重要的反而是心理抗壓性?!?/br> 鐘令兒喝著茶,她還從來沒看過譚諶以跟異性聊天是什么樣子,這不挺愉快的嘛。 他什么時候也能這么正經(jīng)有風(fēng)度地跟她愉快地聊一次? 每回都是胡攪蠻纏,沒個正型。 包廂里安靜了片刻,那鄒阿姨忽然就想起來鐘令兒的存在,笑笑地問道:“我聽說你是干公安的?什么警隊的?過年忙不忙?” 鄒阿姨出聲突兀,鐘令兒先愣了一下才說話。 “挺忙的,前一陣臨江西路發(fā)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哎喲,大過節(jié)的別提這個?!编u阿姨擺了一下手,“你們警察是不是整天往外面跑?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干這個。” 鐘令兒最不喜歡有人拿她的工作說事,鐘檢察長都沒法管她,這個老阿姨倒是管得挺寬。譚諶以也聽得皺眉,正打算幫老婆搭個腔,可鐘令兒向來就不是受氣的悶葫蘆。 她快人快語回一句:“阿姨,豪言壯語有張嘴誰都會說,可真到了緊要關(guān)頭,那還是我們警察最能頂事,警察大小也是為國家做事,我家里人都很支持?!?/br> 鄒阿姨皮笑rou不笑,“這么說,你父母也是警察?” 鐘令兒說:“不是,我父親在市檢院工作?!?/br> 鄒阿姨問:“檢察院?檢察官啊?” 鐘令兒笑著謙虛,“也可以這么說,我爸干這一行幾十年了,如今不大不小當(dāng)了個檢察長?!?/br> 鄒阿姨臉色一變,尷尬地住了嘴。 包廂里的氣氛一時陷入凝滯般的安靜。 鐘令兒不管不顧,特別自在地夾了一筷子rou進嘴里。 回去的路上,鐘令兒一路沉默,回到家里,她依然沉默,去臥室拿衣服準(zhǔn)備洗澡。 譚諶以在臥室待了一會兒,實在待不住,直接推開浴室的門進去。 鐘令兒泡在浴缸里,愣愣看他脫衣服,然后抬腳跨進來,和她一起擠在浴缸里,他從身后擁過來。 “你生我的氣?”他問。 “我生你的氣干什么?”她回過頭,神色平靜,甚至帶著點疑惑和無辜。 譚諶以說:“那個鄒姨跟我媽認識很多年了,要說人品也沒什么問題,就是……” 其實他也不喜歡這個鄒姨,但人家一個長輩,他也不好在背后說什么,今晚的情況他也沒想到。他略一沉默,直接吻上去,鐘令兒抬手憤憤往他下頜一推。 譚諶以說:“用點力,你有氣往我身上撒,我受得住?!?/br> 鐘令兒果然用力,捏著拳頭濺起一陣一陣的水花。 == ? 【 作者有話說 】 滾走~~ 第二十六章 [vip] 鐘令兒發(fā)泄完,好像也沒有特別舒服的樣子。 那個鄒阿姨膈應(yīng)人,和邱果膈應(yīng)人的感覺還不太一樣,邱果膈應(yīng)人,鐘令兒知道那是譚諶以那張招蜂引蝶的禍水臉導(dǎo)致的。 譚諶以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和立場很明確,所以鐘令兒并沒有把邱果小兒科的挑釁放在眼里。 那么,這個鄒阿姨是為了什么? 鐘令兒復(fù)盤了今晚飯局的各種細節(jié)…… 今晚鄒阿姨提起自己的女兒總是洋洋得意,對著譚諶以的時候又有一股異常的熱乎勁,明里暗里好像在拿女兒和她作對比,時不時地還要把女兒跟譚諶以捆在一起說說這個,說說那個。 這個老阿姨的心思挺邪乎啊。 譚諶以見她不言不語坐著不動,問了句:“氣消了沒有?氣沒消你往這里打,”他微微側(cè)著身,露出小半片后肩背,催道:“動作快點,趁我還有一口氣?!?/br> 他肩背的線條自然流暢,白光下又顯得骨架清峻。 鐘令兒聽得有些想笑,“什么還有一口氣,我剛才還用不到兩成功力。” 見她似乎開心了點,譚諶以渾身放松,將背抵著浴缸,垂著眼懶懶地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何況你還練過。” 他的視線掠過悠悠晃晃的水面,游向她胸前的肌膚,似兩團軟綿的雪。 譚諶以伸手摸向她的腰,被她機警地拍開,他順勢抬起一只胳膊肘架著浴缸,大爺似的說:“來個2000的?!?/br> 鐘令兒不慣他臭毛病,回道:“我現(xiàn)在不想?!?/br> 他捏住她的下巴,冷聲說:“我花了錢的,你沒得選?!?/br> 鐘令兒一臉正色直視著他,半天不說話。 譚諶以訕訕?biāo)闪耸?,“不要就算了,反正我也被你打累了?!?/br> 鐘令兒:“……” - 春節(jié)過去,很快到了開工日,整座城市又活過來般,朗日之下的行色匆匆,霓虹燈下的車水馬龍,商場,道路,街頭,巷尾,耳邊的嘈雜,眼前的繁華。 以及路邊的綠枝抽出嫩芽,可窺見融融春光。 春節(jié)期間發(fā)生太多事,鐘令兒和譚諶以的時間大多被工作占滿,到現(xiàn)在都沒能回家一趟見一見鐘檢察長,鐘令兒打算等元宵節(jié)過后,再找個空閑的時間回去。 不過鐘檢察長也是貴人事忙,他可不一定有空接見自己的女兒女婿。 元宵節(jié)前夕,鐘令兒下班前被叫去開了個會。 畢竟第二天是元宵節(jié),警局里每到年節(jié)時間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該掃的掃,該抓的抓,加緊出勤巡邏,加強治安管理,防患于未然。 領(lǐng)導(dǎo)開會的內(nèi)容不外乎這些內(nèi)容。 散會時,鐘令兒到辦公室才發(fā)現(xiàn)下午6點多鐘的時候,譚諶以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她回了個電話過去,手機響了許久才接起來。 她問:“你剛才給我電話了?” 他嗯一聲,問:“你現(xiàn)在忙不忙?” “下班了,不忙。” 他說:“那你來一趟醫(yī)院,媽住院了。” “她怎么了?”鐘令兒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沒事,不是什么大問題,”譚諶以緩聲道:“上午摔了一跤,還好身體是往前倒的,只傷到了一邊的膝關(guān)節(jié),現(xiàn)在人在醫(yī)院病房里,你有時間的話過來看看她?!?/br> 鐘令兒放下心來,“那我回家煮個什么骨頭湯帶過去?” 那邊說:“不用,這些東西家里的阿姨會cao心,你人過來就行?!?/br> 話雖這么說,鐘令兒覺得也不能就這么空著手過去。 她臨時得知這么件事,也沒什么準(zhǔn)備,所以在路上買了一袋櫻桃過去,剛才電話里譚諶以把譚母的病房號告訴了她,所以她抵達住院樓時,搭電梯直上。 警所和醫(yī)院之間還是有點距離的,加上剛才晚高峰,鐘令兒一個小時后才到的醫(yī)院。 到了病房門前,她敲了兩下,慢慢推門進去。 門才開了一道縫,里面的聲音就傳出來了,鐘令兒聽見鄒阿姨那嘹亮的嗓子就頭疼,她走進去,看見病床邊上圍了三個人。 鄒阿姨背對著門口,回頭望了過來。 病床的另一側(cè)站著兩個白大褂,正對門口方向,一個是譚諶以,一個居然是陳旎嘉…… 那天飯桌上,那鄒阿姨說過陳旎嘉這次是準(zhǔn)備回國發(fā)展的。 原來是發(fā)展到譚諶以身邊來了。 鐘令兒沖病床上的人笑:“媽?!?/br> 病床上的譚母眼睛都亮了,“令兒來了,快過來坐。” 邊上的鄒阿姨又開始皮笑rou不笑,“喲,這會兒才來啊,你婆婆傷都快好了吧?!?/br> 鐘令兒沒搭理,把水果放到桌上,走過去問:“媽,你感覺怎么樣?” 譚母說:“沒事兒,就是輕輕摔了一跤,不過媽年紀(jì)大了,不比年輕的時候,一摔就疼得站不起來,其實沒什么大礙,你工作忙,這么晚了怎么還過來?” 鐘令兒看了病床對面的譚諶以一眼,“我還嫌他跟我說晚了呢,下班才告訴我的?!?/br> 譚母拍拍她的手背,然后對倆白大褂說:“哎呀你們別在這兒待著了,忙自己的去吧,令兒陪我就行了?!?/br> 譚諶以說:“行吧,有事給我電話?!?/br> 陳旎嘉嗓子柔柔的,“阿姨,那我們就先出去了。” 鄒阿姨心里的兩個主角都走了,她自己待著也沒什么意思,說笑了兩句也拎著包離開了。 譚母靠在床頭,微微嘆口氣,“令兒,希望你不要介意,你鄒阿姨這個人沒什么壞心眼,就是嘴巴壞了點,她丈夫去得早,這么些年獨自把旎嘉撫養(yǎng)長大,有些人就是這么奇怪,經(jīng)歷了這么多,反而性格越來越銳利,你別去聽她的就好?!?/br> 鐘令兒嘴上應(yīng)好,心里卻想,任誰的骨子里都保留了銳利的一面,可也并不是見了哪個人都要上去刺一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