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要保護大家的純潔 第36節(jié)
曾經(jīng)璀璨奪目的朱紅色羽毛為血污所染, 黯淡無光,高傲的頭顱無力低垂,殘破軀體露出幽幽白骨,其間又有奇詭符文交織游走。 三足金烏胸膛處一個大洞, 除此之外并無外傷, 想來可能是遭人一擊斃命。 謝淮書縱目四望, 凝神觀察著元羲與其他妖族身上的符文,這些符文古老詭譎, 他亦不能準確辨認,只能推測出元羲是這一場血祭的主祭品,而其他妖族只是為了多提供些靈力的附贈。 元羲已將近渡劫期, 竟有人能以整個扶桑宮中的大妖小妖為祭, 謝淮書苦笑一聲,他一時間還真難從腦子里翻找出這樣一個人來。 他與元羲修為伯仲之間, 按理來說,面對未知的兇手,他應(yīng)當感到驚懼不安才是, 但他從來不是會如幕后兇手意的那種性格。 大殿之中溫度驟然下降,眾妖族軀殼上冰霜逐漸凝結(jié),化為冰雕, 粘稠厚重的血液亦化為冰柱, 停止流動。 下一個瞬間,冰封千里,廣場之中的血池散發(fā)出灼人熱度,劇烈翻滾著意圖抵擋這駭人寒意,但終究凝結(jié)成冰,落在血池上的點點星辰陡然黯淡。 “你再不出來攔我, 我就先走一步了?!敝x淮書望向大殿之上的空無一人的妖皇寶座,朗聲說道。 進入宮殿之后,他隱隱察覺到殿內(nèi)有人,卻無法勘破,著實有些奇怪,假若那人的修為不足以無聲無息地潛入扶桑宮,更不可能一舉擊殺元羲。 假若是故意泄露出氣息,這個人,又是意欲何為呢?想威脅他走嗎? 半響未得到回應(yīng),謝淮書輕笑一聲,淡淡說道:“那我便走了。” 倏忽之間,青年的身形化作無數(shù)冰晶消散,隨著他的動作,殿內(nèi)的妖族冰雕與廣場中的血池亦從中心崩潰炸裂,萬千鋒利無比的血色冰晶迅猛飛射,觸碰到石板、木門的一剎那,又成了粉末。 銀亮月色下,滿殿粉末璀璨若碎星。 他可不喜歡無功而返,沒弄清楚李逸陽的事,至少要將這血祭儀式破壞了吧? 碧螺城外,蛟族青年的身影在密林之中顯現(xiàn)。 謝淮書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回去就告訴花溪月,這孩子多半是個孤兒,讓她隨著心意隨便養(yǎng)養(yǎng)吧。 至于扶桑宮一事,不如再去流明山莊與鴻恩寺問問。 ------ 銳利的血色冰晶掠空呼嘯而來,斬斷少年耳邊一縷卷曲的紅發(fā)。 “他比起元羲,還是要厲害許多嘛?!贝蟠筮诌致N著二郎腿坐于妖皇寶座之上的魔族少年語氣輕快,他伸出手,接著漫空飛舞的晶瑩粉末:“可惜來晚一步?!?/br> 少年微卷的紅發(fā)艷如驕陽,發(fā)間生出兩支弧度優(yōu)美、形似牛角的暗紅色長角,他的膚色蒼白,身上布著若隱若現(xiàn)的銀色魔紋。 從魔紋之中涌動的靈力來看,他竟然才元嬰期,確實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議了。 “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時間點,謝淮書不該在出現(xiàn)在這里?!币坏辣涞臋C械音響起,與狗系統(tǒng)的聲音有幾分相似,但沉穩(wěn)冷靜許多。 少年百無聊賴地吹散手中粉末,伸一個懶腰,滿不在乎道:“我不是給你講了,現(xiàn)在是我哥成為魔尊,把我趕出魔族的第四……還是第五年來著?” 系統(tǒng)無言,離焱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文盲。 最簡單的問題:你今年多少歲? 無法回答,記不清了,誰記這個?難道你要給我過生日,我沒那個習(xí)慣欸。 最客觀的問題:天懷國年號?是第幾年? 關(guān)心羸弱不堪的人族事務(wù)做什么? …… 離焱,只有在殺人的時候能派上些用場,不愧是以蠻力聞名于修真界的未來魔尊。 系統(tǒng)費勁千辛萬苦,才得出這是亓瑤瑤十六歲的時間點,可這個答案當真正確嗎?它看著本該在琉璃宗閉關(guān)的謝淮書,疑慮重重。 【姓名:謝淮書 年齡:七百九十三(已死) 性別:男 種族:人族 修為:仙 法器:南明劍 靈根資質(zhì):冰靈根 目前好感:仇恨 生平:亓瑤瑤師尊,亓瑤瑤死后,強行渡劫,根基受損,向你尋仇時為你所殺?!?/br> 離焱回憶著方才謝淮書出現(xiàn)時,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的小字,大聲朝系統(tǒng)抱怨道:“你的那些資料,根本就和情況不符合,怪不得你連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都弄不清楚?!?/br> 弱智。 可惜只有這個會血祭之術(shù)的魔族蠢貨可以為它所用。 系統(tǒng)冷冷道:“別那么多廢話?!?/br> ------- 清冷月色下,少女御劍而行,衣袂輕揚。 大晚上出門,行動隱蔽,肯定要穿黑衣服!這大概就是一個隱蔽身法沒學(xué)到家的學(xué)渣最后的倔強。 亓瑤瑤落到樓遠嵐房前,她輕盈地跳下劍身,還未來得及去敲門,屋里的人就已輕輕推開了門。 門內(nèi)青年長身玉立,身上仍裹著他平日在執(zhí)法堂內(nèi)穿著的那一襲長袍,月光之下,笑容淺淺。 亓瑤瑤有些驚訝地看著樓遠嵐,這大晚上的,想不到師叔竟然還醒著。她也不是想見師叔睡眼惺忪、身著薄衫、毫無防備的樣子…… 好吧,確實是有些好奇,畢竟沒見過。 但想不到執(zhí)法堂的工作量竟然如此驚人,他彷佛才回來。 果不其然,樓遠嵐無奈笑道:“我前腳才到家,瑤瑤后腳就來了,我聽說前兩天你有來找我,但我恰好不在,你遇見張曼兒之后,兩人就一起走了?” 他側(cè)身,溫柔地抬手示意少女進去。 執(zhí)法堂的那些弟子果然給師叔講了,亓瑤瑤并不太意外。 她一進屋子,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魂玉,一口氣將花溪月、霧柔、涂千雁的事全說了出來。 當然,她閉口不提被她變成雞的李逸陽,只說師尊走前提及李逸陽可能是花溪月親子,張曼兒從涂千雁日記中得知李逸陽已被花溪月心魔所害。 雖是要向師叔尋求幫助,亓瑤瑤心中卻還是有著自己的小主意。 假若她將李逸陽的事和盤托出,師叔肯定能猜到她包庇的打暈裴允的兇手就是李逸陽,亓瑤瑤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當時為了堵住師叔的嘴,描述了一個多么過激的n角戀故事。 要讓故事男主角出現(xiàn)在師叔眼前,想想就……不太好。 李逸陽是李逸陽,大黃雞是大黃雞,亓瑤瑤下定決心要將這兩者完全分開。 樓遠嵐鴉睫低垂,沉吟不語,他摩挲著手中的魂玉,片刻后,方才緩緩開口道:“我會以法陣溫養(yǎng)她的魂魄,但何時能醒、醒后又記得多少事……我不清楚?!?/br> 他搖了搖頭,輕輕嘆氣,心事重重,從來都是微微上揚的嘴角亦下壓了幾分。 “涂千雁現(xiàn)在還有執(zhí)法堂守夜的任務(wù)在身,明早我會以她玩忽職守為由,派弟子去尋她,仍舊當作失蹤案處理。”樓遠嵐無可奈何道。 別說是沒有物證人證,即便是有,在謝淮書不在的情況下與花溪月對上,也完完全全是自尋死路。 就是不知她是故意支走謝淮書,還是只是巧合…… “那我們就按兵不動,等師尊回來?”亓瑤瑤小心翼翼道,旋即她與樓遠嵐想到同樣的事,又是臉色一變,有些焦急道:“是花溪月拜托師尊去萬妖境的……” “應(yīng)當只是巧合。”樓遠嵐忽然溫柔地對少女笑笑,輕聲寬慰道:“兩地相隔如此之遠,縱使花溪月有法子與元羲聯(lián)系,往來消息也不方便。” “瑤瑤不是好奇為什么師兄提前走了嗎?因為元羲失蹤,萬妖境內(nèi)大亂,假若他們真有針對師兄的陰謀詭計,想來也是不攻自破了?!?/br> 他話語說得極為樂觀,樂觀得與他平日的性格不和,他若無其事地說著這些他自己都不信的話,只是為了安撫亓瑤瑤罷了。 亓瑤瑤怔怔點頭,喃喃道:“希望如此……” 夢里的花溪月與她并不熟絡(luò),但從來沒在琉璃宗內(nèi)搞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現(xiàn)實中就李逸陽的任務(wù)線里,花溪月也不像是心腸歹毒的。 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偏差呢?難道都是她整治李逸陽導(dǎo)致的嗎…… 亓瑤瑤心情不由有些失落,可失魂落魄、干等著無濟于事,她強撐起精神,目光灼灼,堅定地看向樓遠嵐:“師叔,你知道我剛才提起的云平嗎?假若她還活著,我想下山去找她?!?/br> 樓遠嵐靜靜看著眼前斗志昂揚的少女,妥協(xié)般嘆了一口氣:“我自然知道,她曾經(jīng)是花溪月的弟子,在一個秘境中身受重傷,回宗療養(yǎng)但始終沒有好轉(zhuǎn),最后她放棄修道,自愿下山了,大概就是十年前的事情?!?/br> 原來是自愿離開琉璃宗的內(nèi)門弟子,這可不多見,怪不得她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當時琉璃宗上上下下肯定都在議論著這件事,只是由于年幼,她記不太清。 “那師叔知道她現(xiàn)在身在何處嗎”亓瑤瑤急切地問道。 “就在蓮明城?!睒沁h嵐垂眸,安靜轉(zhuǎn)動著手指上代表執(zhí)法堂長老的扳指:“她靈根受損,花溪月念著往日的情分,每月都讓煉丹房送去滋養(yǎng)的丹藥?!?/br> “我……”少女急匆匆地開口,卻被樓遠嵐以噤聲的手勢打斷。 “瑤瑤,我知道你想去見她。”他語氣平淡地說道:“但你可有曾想過,倘若云平知曉花溪月的妖獸有古怪,為什么花溪月會殺了涂千雁,留下云平?” 見少女迷惑不解地搖頭,樓遠嵐輕笑一聲,話音一轉(zhuǎn):“不過瑤瑤想去見她,我也不會阻攔,但你務(wù)必記住這一點,不要暴露了自己?!?/br> “反正就算我攔著你,你自己也會溜下山去找,還不如我先將她的位置給你?!?/br> --------- 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二天,執(zhí)法堂還未來得及去找涂千雁,便有弟子發(fā)現(xiàn)她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床上的少女肌膚干枯,面色蠟黃,因靈根枯竭而死,她身上沒有外傷,房內(nèi)亦無打斗痕跡,倒是不在執(zhí)法堂的管轄范圍內(nèi)了,被當作病逝移交給了弟子院。 “外門弟子考核那天,我在她身旁見她狀態(tài)確實不太對勁。”亓瑤瑤偷瞄一眼不遠處掩面而泣的花溪月,斟酌著詞句對江珣長老說道:“我陪她回房后,她說自己最近修煉出了些岔子,但沒想到這么嚴重。” 她違心地說著當日涂千雁敷衍她的話,江珣長老是花溪月的忠實簇擁,花溪月又在一旁,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不敢暗示涂千雁死因非同尋常,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誰能想到,按著時間線梳理下來,她和張曼兒竟成了除了花溪月之外,見過涂千雁的最后兩人? 因此按照琉璃宗的辦事流程,她們不得不向管理弟子的江珣說明當時的情況,確認涂千雁不是遭人殺害后偽裝成病逝的。 江珣聽完,眉頭緊鎖,確實如此,外門弟子考核那天,涂千雁不正常的狀態(tài)他是親眼所見。他又朝張曼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開口說話。 已經(jīng)開始哭泣的張曼兒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那天和涂師姐發(fā)生了爭吵,她看上去氣色還行呀……我不知道,和我沒有關(guān)系……” 她哭哭啼啼,語無倫次,但好歹沒有一個緊張就說出她偷溜進房翻日記的事。 “行了行了?!苯憻o奈地打斷她:“就算你是最后一個見過她的,又和她發(fā)生爭執(zhí),但以你練氣期的修為,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你頭上的,靈根枯竭……怎么看你也沒這個本事?!?/br> “你們兩人走吧?!彼荒蜔┑負]揮手,嘴里嘀咕著:“修煉修到靈根枯竭,這可聞所未聞啊……” 聽得亓瑤瑤是眼前一亮,恨不得跑他耳邊再提醒一句:“花溪月的弟子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也是聞所未聞呀?!?/br> 不過她還是有自知之明,拉著梨花帶雨的張曼兒向江珣行禮后,便一溜煙地走了。 其實花溪月的弟子也稱不上全部沒有好下場,畢竟她絕大多數(shù)的弟子,都是無法突破瓶頸期,壽元耗盡而死的,這只能說是修仙途中的正常情況。 花溪月收弟子時也從不挑三揀四,只要靈根中帶木靈根,她都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