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我的婚禮就要以虎頭蛇尾而收場。

    蘇麗雅看出了端倪，想極力扭轉(zhuǎn)，而我則一點也不以為意。一個特意在這樣一個節(jié)點上沖過來鬧事的人，就算我們收斂她也不會，而且還會利用我們害怕的心理。

    我給蘇麗雅使了一個眼色，而且剛才我已經(jīng)報了警。我相信現(xiàn)在的蘇麗雅早就不是當(dāng)時‘懷孕’的她，小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再恢復(fù)到從前的有利局面。

    可是她自己并不自知。

    她看我們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就有恃無恐地大聲說：“就是你！就是你！你想要孩子，卻不想付出，竟然想出了借用我肚子的高招，你們城里人也太會玩了吧？外面都是四十萬，而你呢？竟然只給了我十五萬，如果不是……”她一指我：“你的好朋友幫忙，沒生的時候你就沒好日子過了……”我曾經(jīng)千叮嚀成囑咐不讓她說出來，她看樣是豁出去了，非要在這種場合制造一些驚喜，好讓我們無地自容。

    蘇麗雅依舊優(yōu)雅，她把孩子高高舉起說：“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我是一個不生育的女人嗎？看看我的寶貝，她長得有一點不像我嗎？”蘇麗雅來了一個釜底抽薪。她不說別的，只說自己是孩子的正牌母親?，F(xiàn)在有很多人找人代懷孕，基本上都是借用男人的jingzi，但他們不是，而小鳳在這種場合下又怎么解釋得清楚？就算她想解釋，也沒人給她機會。

    看熱鬧的人又都是我的親朋好友，大多數(shù)人都是認(rèn)識她的，當(dāng)然目標(biāo)一致幫她。

    小鳳大聲嚷嚷著，她試圖解釋，但那里會有人聽？她指著我說：“你就是她的幫兇，你說句公道話，她的孩子是不是我生的？”

    我不緊不慢地說：“我既然是她的幫兇，怎么肯為你說話？我是知道你剛剛生了一對雙胞胎，聽說是兩個特別可愛的小千金，你這么鬧下去，不怕老公休了你？蘇麗雅的寶寶還沒滿周歲，你能在一年內(nèi)生三個孩子嗎？你也太先進(jìn)了，是不是科幻電影小說看多了？”

    人群哄地笑開了。

    其實蘇麗雅的寶寶早就過了周歲的生日，而且馬上兩周歲了，但誰又知道呢？

    小鳳徹底抓狂了，她指著老周說：“姓周的，現(xiàn)在還有沒有王法？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她們黑白顛倒，你呢？”

    老周還沒怎么樣，蘇麗雅突然把孩子遞給了老周，一下站到椅子上，提高聲音說：“我跟大家說吧，她曾經(jīng)是我家的保姆，我對她什么樣，她自己心里清楚，但她卻勾引我的老公，我老公不從，她就開始要錢……”然后她的眼圈就紅了。

    “你怎么這么不要臉？還有臉要錢？滾蛋得了！”人群中有人憤憤不平地說。

    小鳳還想怎樣，有人說警察來了。人們閃開一條縫，其中一個警察說：“是誰報的警？”

    我趕緊走過去，說是我。警察問了半天才明白，他指著小鳳說：“有什么事到派出所去說，人家的婚禮你鬧什么鬧？”

    小鳳一見警察有點害怕，看警察說話和藹可親，就又開始發(fā)彪，我不忍卒聽，警察也有些束手無策。小鳳變得歇斯底里起來，我看著她被帶走的身影，想起也就是三年前的她，還是山泉里的水，山野中的風(fēng)，如今貪婪又自私，為了自己的利益不依不饒死纏爛打。不是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嗎？怎么到了金錢這里，這話就變了味呢？

    就是在這樣喧鬧場合里，我的思緒有些飄忽，我的心里總是保留在我最初見到她時的懵懂時期久遠(yuǎn)卻美好的情愫里。如果她沉溺于曾經(jīng)的美好，她的生活是否富足安定？可她偏偏不，我想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已經(jīng)如同沙漏一般，進(jìn)入了倒計時的時間里，還有多少美好值得她如此揮霍？正如她一再強調(diào)的那樣，我是不是幫兇呢？

    為了配合小鳳的調(diào)查，蘇麗雅與老周也一同去了派出所，我相信他們之間能解釋清楚。

    據(jù)后來蘇麗雅給我講，小鳳在路上就大吵大鬧的，還一個勁地要求老周說句公道話。老周除了躲避她，一言不發(fā)。后來蘇麗雅曾跟我說過，她說男人就這德行，有了事就知道貓到幕后，兩頭都不想得罪。

    到了派出所依然如此。正當(dāng)警察要做深入調(diào)查的時候，蘇麗雅說：“小鳳，你別鬧了，我決定起訴你，你有什么委屈，或者覺得我確實還欠你錢，我們法庭見。”

    警察聽她這么說，立刻松了一口氣，對還在‘表演’的小鳳說：“你從現(xiàn)在開始老老實實的，你不是說她還欠你十五萬元嗎？你不要再sao擾她，不然我們對你不客氣，你也可以以起訴的方式對待她，但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們這里不是你表演的舞臺?！?/br>
    小鳳站起來說：“告就告，她就是欠我的錢，我早就打聽好了，市面上就是四十萬?！?/br>
    蘇麗雅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的疾言厲色，她平靜地說：“我們可以相互起訴，我告你敲詐，你告我什么都行，我們法庭見，我這就回去準(zhǔn)備訴狀。”

    警察把蘇麗雅送走，又關(guān)了小鳳半個小時，才把她放掉。

    一周之后，一張訴狀就落到了小鳳的手里，那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她自己開的中介所里。左右鄰居證明她確實犯了事。她的中介在介紹樓房的時候，打了折扣在里面，讓人家給告了，她也就大傷了元氣。在鄰居的指點下，送達(dá)人員在一個破舊的小平房里見到了邋里邋遢的小鳳，還有兩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女娃……

    小鳳消失了，在起訴書到達(dá)的第三天之后，人們再也沒見過這個剛剛二十一、二歲的，有著青春美好年華的女孩兒。有人說她跑了，跟一個賣大米的，也有人說她回了老家，跟男人種地去了，還有人說她竟然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沒人真正關(guān)心她的死活，而蘇麗雅本就不想打官司，聽說她跑了，覺得也是去了一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