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府終篇之 陰姬來訪
此刻已是深夜,當白潔的月色透過敞開的窗前爬進房間,不大的床鋪上,青毛紅紋的妖崽雖是安靜的躺著,可卻并沒有什么睡意,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沒多久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鑰匙轉(zhuǎn)動門鎖的聲音,木門吱呀一聲傳來沉重的聲響,門被打開,鐘兮一眼瞥到床鋪上的烏沼,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 鐘兮走到床前,道:“還沒睡?” “鐘大師,下次進來,記得敲門?!?/br> 烏沼翻了個身,背對著鐘兮,明顯沒什么精神。 “敲門你會開嗎?” 鐘兮隨手將鑰匙收了起來,抬手摸了摸烏沼的耳朵,笑了。 烏沼漠然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看心情,比如此時,我就不想放你進來。” “怎么?心情不好?” 鐘兮微微挑眉,將烏沼從床上撈了起來,抱著她走出了房門。 烏沼歪著腦袋,枕著鐘兮的肩膀,無意間看了一眼樓下,發(fā)現(xiàn)謝狐之他們此刻正整裝待發(fā)的準備出門,就道:“可以去地府了?這么快?!” 鐘兮:“你不想去?” “....沒,我以為....” 烏沼頓了一下,并沒有說下去,鐘兮卻順著她的話繼續(xù)道:“你以為我即使表面上答應(yīng)了你,但暗地里也會阻攔你,對嗎?” 烏沼忙道:“....呃,我沒這么說?!?/br> “即使你這么想也沒關(guān)系,我會原諒你不相信我,因為我是個好伴侶?!辩娰庖馕恫幻鞯?。 烏沼:“.......” “喂,鐘兮,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再晚就趕不上車了?!?/br> 白七在下面催促,鐘兮卻依然不緊不慢的帶著烏沼下樓。 烏沼道:“剛剛他說趕什么車?” “去地府的車,每月一班,錯過就要再等一個月?!辩娰饨忉尩?。 “不能開界門進地府?” 烏沼覺得有些納悶,明明上次她就見到下面的白七就開過界門來往山海和人界,難道來往地府就不行?! 這時鐘兮已經(jīng)帶著烏沼下了樓,跟著謝狐之他們走出了門,黑庚便解釋道:“我們能從地府開界門往來各界,但是進地府,你們這些非地府的外人必須通過每月唯一的班車往來,這是地府的規(guī)矩?!?/br> “本來你們本應(yīng)該沒這么麻煩的,只是鐘兮拒絕了官復(fù)原職,你們這才成了地府的外人,不然哪用得著這么費事要趕什么班車?!卑灼呓釉挼?。 烏沼看向鐘兮,疑惑道:“官復(fù)原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鐘兮原本是地府的....”白七扭過頭,興致勃勃的打算和烏沼解釋,鐘兮卻瞪了他一眼,將他的話憋了回去。 白七攤了攤手,沖烏沼無奈的笑了笑,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烏沼又看了一眼鐘兮,后者安撫般的摸了摸她的頭,道:“以后再和你解釋,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沒什么特別的?!?/br> 烏沼識相的不再問,勉強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之后,鐘兮一行,坐著白七和黑庚平常工作時用的黑面包車,穿過c城的兩處街道,最后在一處破敗的公交站前停下了。 下了車,季姓少年就嚷嚷開了。 “不是直接去地府?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白七道:“當然是要坐去地府的車,話說著你這小鬼是什么時候蹭上來的?” 解釋了一句,白七轉(zhuǎn)而問謝狐之和鐘兮:“讓你這個小表弟跟到地府沒關(guān)系?” 謝狐之跟著補了一句:“反正去地府的車,也是旅游車,這混小子就算不帶著他,他也會偷偷跟上來,到時候他再惹出什么麻煩來,那就更頭疼了?!?/br> 鐘兮漠然道:“有什么關(guān)系?到時候把他丟到枉死城,我們辦完事情再把他帶回來?!?/br> 季姓少年一臉興奮:“好啊,好啊!表哥表嫂你們忙,我要去地府的枉死城好好的玩一玩,不用管我。” 烏沼:“.......” 這小孩就算樂觀,也該有個限度吧?!一般人聽到枉死城這個地方,第一反應(yīng)是好好玩玩嗎? 說話間,從道路的盡頭,憑空駛過來一個造型極為奇怪的車輛,而且與其說那是車,不如說那是一只飄在半空中的巨大棺材。 等那棺材狀的靈車停到車站前,白七沖車頭招了招手,伴隨著一聲陰沉的銀鈴聲,車門緩緩的打開,暗藍色的光從車門內(nèi)照了出來,詭異非常。 白七對鐘兮他們道:“上車吧!去地府前,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說完,白七和黑庚就先行上了車,鐘兮他們則跟在后面,誰也沒有多問一句白七話里的意思。 進了車門,烏沼發(fā)現(xiàn)這輛棺材造型的靈車,內(nèi)部卻別有洞天,放眼望去,車內(nèi)整整齊齊的安放著無數(shù)像是由人骨鑄就的長椅,每張長椅上的邊緣,都鑲嵌著兩到三個骷髏,像是椅子的扶手,同時在車內(nèi),到處彌漫著一股陰寒的氣息,即使是那些由枯骨鑄造的椅子,也多少透著些陰寒。 此時的烏沼終于明白,那個地府的鬼差黑庚,為何提醒她保持原形,因為這里就像是一個冰庫,不是一般的陰冷。 原本活蹦亂跳的季佑之,此刻也凍得抱著雙腿,縮成了鵪鶉狀,謝狐之更是直接變成了狐貍原形,被少年扯在懷里取暖。 而鐘兮和白七他們則像是早就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陰寒,依然說話自如,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的不自在。 “這...這..這里沒有司機嗎?” 季佑之被凍得牙齒打顫,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白七就道:“司機?有???!你沒看見?” 白七說著就朝著車頭的方向指了指,烏沼和季佑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卻壓根什么也沒看到。 黑庚在旁補了一句:“除非他愿意現(xiàn)身,否則地府之外的人是看不到的?!?/br> 既然看不到,索性也不再白費力氣,烏沼和季佑之同步敷衍道:“哦!” “各位客人,發(fā)車了,注意扶好扶手?!?/br> 突兀的聲音,從空無一物的車頭響起,伴隨著車門關(guān)合的聲音,靈車緩緩的駛動。 這時,從車頭的位置又傳來了一聲:“注意扶好扶手,死傷概不負責。” 季佑之:“...啥意思?” 沒有人應(yīng)聲,只有烏沼提醒了季佑之一聲:“不清楚,小孩,你先抓好扶手,” 雖然烏沼是安坐鐘兮身邊的,但還是下意識的用爪子拽住了旁邊的骷髏扶手,季姓少年似乎根本不把烏沼的提醒當回事兒,依然左顧右看,最后還是在謝狐之的逼迫下才抓住了座椅便的骷髏扶手。 下一瞬,整個靈車突然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像是正以極快速度在駛動,強烈的眩暈感差點讓烏沼直接摔下了座位,好在鐘兮眼疾手快的將她拽回到自己身邊。 但謝狐之和季佑之就沒那么幸運了,雙雙臉朝下跌在了地上,隨著車廂的晃動,在地上不受控制的翻滾,頗為凄慘。 “救命!!” 季佑之剛喊了一聲,又被顛倒到另一邊,之后便被鐘兮直接用腳踩住了他的一角,才結(jié)束了他在車廂的顛簸。 另一邊的謝狐之邊痛呼邊抱怨:“你們地府的車什么時候才能穩(wěn)一點?” “穩(wěn)不了,這是特色,改不了的。”白七無所謂的應(yīng)了一聲,有樣學樣,也一腳踩住了顛簸翻滾的謝狐之。 謝狐之勉強松了口氣,從椅子的邊角,一點點的隨著車廂的晃動,半天才爬到了椅子上,之后他用狐尾巴纏住了扶手,像膏藥一樣貼在了椅面上。 沒過多久,靈車終于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烏沼蔫蔫的問了一句:“地府到了嗎?” 鐘兮順勢把她拉到懷里,道:“還沒?不舒服?” 烏沼蔫蔫的點了點頭,胃里翻江倒海,心說呆上這個飛一樣的車廂里,能舒服才怪了! “大兮表哥,我想吐!” 趁著停車的這會兒功夫,季佑之好歹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和烏沼一樣蔫頭蔫腦的,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精氣神。 鐘兮漠然道:“忍著!” “哦!” 季佑之蔫蔫的應(yīng)了一聲,往椅背上一靠,頹廢的閉上了眼。 烏沼也不自主的說了聲:“我也想吐,大概多久才能到地方?!” “很快了,一會兒就到。” 鐘兮邊溫聲安慰著,邊捂住了烏沼的眼睛,后者緩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覺得舒服了許多。 季佑之:“.......” 如此之大的差別對待,饒是心大的季佑之,心里也不由不是滋味,難道他真的不是親生的表弟?! 這時,車門再次打開,伴隨著一陣人聲的吵鬧,陸陸續(xù)續(xù)的又涌上來了許多人。 這些人里,走在最前面和最后面的兩個,各自都舉著一把奇怪的小旗子,看起來像是哪個旅行團在組團游覽。 等所有人上了車,拿著旗子的那一男一女便不知從哪兒各自掏出來了一個小喇叭,沖著那些吵鬧的人喊道:“都往后走,往后走,這里是地府的幽靈車,坐在前面,一不小心腸子都能顛出來,都坐在后面,我們可不會中途下車送你們?nèi)メt(yī)院,自求多福嘍!” 那些人似乎很習慣那兩個向?qū)н@么說話,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著,聽話的往后面的座位走。 不多時,從車門的方向又上來了三個人。 “呦?是黑崽?” 這聲音?! 烏沼撥開鐘兮護在她眼睛上的手,抬眼看向來人,果然是古魅。 和古魅同行的是巫無量,以及烏沼當初在無心居見過的好心鄰居陰姬。 “你們怎么會在這兒?”烏沼好奇道。 古魅旁若無人的坐在對面的位置上,對烏沼道:“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你們也是去地府十日游的?” “地府十日游?那是什么?”烏沼問道。 古魅指了指車廂后面吵吵鬧鬧的一群人,道:“那些就是地府十日游的旅行團,向?qū)б彩堑馗墓聿?,地府十日游?yīng)該算是地府的副業(yè),現(xiàn)世里總有些活的不耐煩的活人想提前看看地府,所以地府便瞅準了這個機會,開設(shè)了游覽觀光地,他們可真是會賺錢?!?/br> 白七:“那是當然,我們鬼差也是要吃飯的,不賺些外快,難道等著餓死?!” 說完,白七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陰姬,道:“說起來,你怎么看起來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那是你的錯覺?!?/br> 陰姬的表情淡淡的,她徑直走到烏沼的跟前,側(cè)頭瞥了眼鐘兮,道:“你就是鐘兮?” 鐘兮漠然的看了看陰姬:“...嗯,你是誰?” 陰姬沒應(yīng)聲,只是抬手伸出食指面無表情的彈了下他的額頭。 眾人:“.......” 眾人皆以為鐘兮肯定會暴走,但是鐘兮卻只是愣了下,什么話也沒說,直接松開了烏沼,將她遞給了陰姬。 烏沼:“........” 陰姬坦然的從鐘兮手里接過烏沼,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懷里,然后挑了個離眾人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烏沼轉(zhuǎn)回頭看了眼后面,發(fā)現(xiàn)鐘兮像是傻了一樣,雙眼發(fā)直,依然保持著托舉的動作,而謝狐之他們,以及后面那個旅行團的眾人,則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完全一動不動。 “你做了什么?”烏沼知道這不對勁,便問陰姬道。 陰姬:“不用擔心,不過想安靜的和你呆一會兒而已,一會兒他們就會復(fù)原了?!?/br> 雖說陰姬似乎并沒有什么敵意,但烏沼還是對定格的鐘兮他們有些擔心,試探道:“你究竟是誰?想干什么?” 陰姬突然笑了,眉眼間流露出一抹溫情,烏沼略顯緊張的心情突然不由跟著松緩了下來。 “你挑人的眼光果然不怎么樣?!标幖沉搜酆竺嫱瑯颖欢ǜ竦溺娰?,淡淡道。 烏沼道:“....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而已,算了,只要你開心的話,那也沒什么可抱怨的?!?/br> 陰姬說著,纖細的手從烏沼的頭滑到了她毛絨絨的肚子上,順便幫她順了順毛。 烏沼:“.......” 烏沼不知道陰姬想做什么,雖然她完全感受不到陰姬的敵意和危險,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困惑這人莫名的舉動。 “烏沼?!?/br> 過了一會兒,陰姬突然出聲喚了一聲。 烏沼聞言抬眼向陰姬,只聽陰姬笑道:“我一直想這么抱抱你,你的肚子真軟?!?/br> 說完,只見陰姬的身形突然像是煙霧一般,緩緩的消散了。 車廂內(nèi)又突然恢復(fù)了熱鬧,烏沼抬眼在四周看了看,卻哪里再也找不到陰姬的影子。 現(xiàn)實卻并沒法允許烏沼思考太多,鐘兮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你跑到那里做什么?” 說著,鐘兮走過來又把她拎了回去,仿佛和其他人一樣,根本就沒注意到陰姬的存在。 烏沼低頭用爪子碰了碰被陰姬重點摸過的肚子,不由覺得有些莫名,陰姬搞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就是來摸rou肚的?! 見烏沼一直盯著自己毛絨絨的肚子看,鐘兮莫名道:“肚子怎么了?” “沒怎么?!?/br> 烏沼敷衍的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而問另一邊昏昏欲睡的古魅道:“說起來,剛剛和你們一起上車的有陰姬么?” 古魅立馬醒了,睜開眼,困惑道:“陰姬?你怎么會突然提起她?” “沒什么,就想問問而已。”烏沼淡定道。 “我們和陰姬沒有來往,前幾年聽說她已經(jīng)搬出了無心居。” 巫無量從自己的漫畫書里分出神,補了一句。 烏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