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摘心有因 二
人煙罕至的廢棄廠房,不知從何時開始,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響起聒噪的打斗聲。 附近為數(shù)不多的幾戶居民早就習以為常,一條街之外有兩所對門而立的中學,兩所中學里精力旺盛的學生,經(jīng)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這邊的廢棄廠房約架,只要不鬧得過分,也并不會有人去管閑事。 這不,天色剛暗,幾個身著不同學校校服的學生就氣勢洶洶的進了廢棄廠房。 附近的住戶看到這一幕,紛紛關上窗戶,顯然誰也不想惹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 只是這些血氣方剛的少年進了廠房沒到五分鐘,一個個的就鼻青臉腫的走了出來,有好事的居民打開窗戶悄悄看了一眼,不由得納悶,今兒這群少年的這場約架,結(jié)束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殊不知這群少年心里也納悶來著,他們幾個號稱c城小霸王,怎么一起上都打不過一個煙熏妝小jiejie?!這不科學! 但他們顯然并不知道,這位煙熏妝小jiejie對他們來說本就是不科學的存在。 破爛不堪的廠房內(nèi),煙熏妝小jiejie熊黛輕松的拍了拍手,看著那幾個人類少年悻悻離開的背影,不由嘚瑟的呲了呲牙,下意識道:“沼沼,看我多厲害!” 可破敗的廠房內(nèi)哪里有烏沼的影子,熊黛明顯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眼里的光彩突然暗淡了下來。 逃脫了煙的追殺之后,熊黛繞了一圈便又回到了破工廠這里,按照她對煙的了解,怎么也不會想到她會再回來。 而且熊黛在心里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幸,希望烏沼在她回來時還在??娠@然她的那絲僥幸理所當然的破滅了。 但這應該不算壞事,至少烏沼呆在那個降妖師身邊比跟著自己安全的多,之前把她偷出來不過是一時沖動,熊黛自嘲一笑,默默的走回窗邊,坐在了烏沼曾待過的位置。 她百無聊賴的撥動著腳上的銅鈴,隨著銅鈴聲聲,熊黛似乎在等什么人,也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好久不見!” 突兀的聲音在破敗的廠房內(nèi)響起,也打斷了熊黛的回憶。 熊黛抬起頭,平靜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漆黑的人影,人影臉上帶著毫無紋飾的黑色面具,身體掩藏在黑霧里,肩膀的位置還蹲著一只紅毛金爪的小雞仔模樣的幼鳥。 “這么久沒見,您還是喜歡這么打扮,真沒意思?!?/br> 熊黛對于來人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像是早就料到這位會找到她。 “我以為你會對我的出現(xiàn)感到欣喜?!泵婢呷说?。 “巫主您還是這么自戀,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您躺在山海的角落永遠沉眠下去,別醒過來?!?/br> 熊黛站起身,轉(zhuǎn)頭看見兩個人從廠房的兩側(cè)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男人面相陰柔,嘴邊掛著令人不舒服的假笑,而另一個則是一個穿著一身繁復精致婚紗的女人,女人臉上還帶著濃妝,表情卻是冰冷的。 如果烏沼在這里,她一定會認出這個婚紗女,便是非人處停尸房里那位被掏了心臟的新娘。 “你還是這么的心直口快,只是似乎變了些?!?/br> “哦?哪里變了?還要請巫主賜教”熊黛將視線重新放回到面具人身上。 后者突然笑了,道:“你曾是我最得力的戰(zhàn)將,但現(xiàn)在,你似乎對我抱有敵意!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熊黛冷笑一聲:“說您自戀,巫主您還不信,即使是當初,從頭至尾能讓我聽從命令的,從來都不是您?!?/br> “這個我無法否認,畢竟無澤總是能做到我無法做到的事情。也許當初那件事” “閉嘴!”熊黛突然憤怒的打斷了面具人的話,看著面具人的雙眼也跟著變的赤紅,眼底閃爍著冰冷異常的殺意。 面具人卻又笑了,道:“我保證那樣的事不會重演,所以,告訴我無澤在哪兒?!” “無澤當初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巫主你問我在哪兒?不覺得可笑么?!還是你真的老糊涂了?!”熊黛斥道。 面具人并不在意熊黛的態(tài)度,無奈道:“這些年你東躲西藏,就是為了掩藏無澤的存在,我并不是不知。所以借用了一些力量,我感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請他幫我釋放了鳳炎?!?/br> 面具人戳了戳肩膀傻愣愣的幼鳥,繼續(xù)道:“但如你所見,無澤的力量還不完全,鳳炎的神魂,一部分還留在封印之地。我需要完全覺醒的無澤,無澤同樣也需要我,所以無論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找到他?!?/br> 面具人停頓了一下,沖著熊黛笑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br> “無澤已經(jīng)死了!”熊黛怒吼一聲,身體暴漲成巨大的黑熊,猛然間沖面具人撲了過去。 一旁的陰柔男和婚紗女自動擋在了面具人面前,勉強擋下熊黛的攻擊后,便兩相纏斗了起來。 但兩人顯然并不是熊黛的對手,很快敗下陣來,熊黛沒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巨大的熊爪毫不猶豫的襲向了兩個對手的腦袋。 以熊黛此時的力量,毫無疑問下一幕定是血rou橫飛的景象。 可旁邊的面具人卻動了,黑霧里游出來一只漆黑的長蛇,張開猩紅的毒牙,悄悄繞到了熊黛的背后。 熊黛似乎已經(jīng)察覺了背后的動靜,可她卻沒回頭,任憑被那黑蛇的毒牙刺穿。 巨大的黑熊轟然倒地,殷紅的血液從她的眼睛和口中流了出來,氣息奄奄。 面具人看著倒地的熊黛,抬手將盤在熊黛身邊的長蛇收回黑霧,道:“道天無道,道之恩澤,是為無澤。無論他是誰,他在哪兒,只要他擁有了這份力量,便是我要的無澤,而我找到他不過是早晚而已,你無需如此?!?/br> 熊黛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只是沖面具人吐了口血沫。 面具人毫不在意,反而似是慈愛的將手放在黑熊的頭頂,說了句:“我知你故意求死,你累了,睡吧。” 話音剛落,些許的黑霧順著熊黛的口鼻鉆了進去,更多的鮮血順著她的身體流出,熊黛很快支撐不住,緩緩的閉上了眼。 遠在城市另一側(cè),烏沼毫無預兆的從睡夢中驚醒,抱著一堆狐貍毛,茫然的反應了一會兒,眼淚竟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旁邊的小鮫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的烏沼哭,竟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 恰好鐘兮剛進門,看到烏沼的模樣,立馬就看向了一旁的賊頭賊腦的謝狐之。 一旁的謝狐之也是被嚇了一跳,慌忙撇清關系,道:“跟我沒關系,絕對跟我沒關系,我就是想拿回點我的毛,可我只是想想,還沒動手她就醒了,醒了就哭,不信你自己問問。” 鐘兮沒理會謝狐之,只換了鞋,走到烏沼面前,難掩疲憊道:“怎么了?” 烏沼沒說話,卻越哭越兇。 謝狐之松了口氣,道:“我就說跟我沒關系,現(xiàn)在的小崽子,嬌氣的很,做個噩夢都要哭的要死要活的?!?/br> 鐘兮斜了謝狐之一眼,后者這才悻悻的閉上了嘴。 以鐘兮對烏沼的了解,不會無緣無故的這么情緒外露,于是難得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烏沼依然沒顧得說話,只抬起爪子指著謝狐之,意思不言而喻。 謝狐之:“......” 鐘兮毫不懷疑的點了點頭,張口就叫:“影七” 影七應聲現(xiàn)身,拽著謝狐之光溜溜的尾巴,然后駕輕就熟拿來了繩子將他綁了起來。 “我x,鐘兮,這么惡毒的小崽子絕對是你親生的,我他媽的是冤枉的!” 再次被吊掉在天花板的謝狐之,氣的爆起了粗口。影七想也沒想,拿來鐘兮的臭襪子把他的嘴堵上了。 可就算渾身沒毛的狐貍被吊在天花板罵娘的這副景象再怎么可笑,烏沼卻根本也沒看上一眼,只是顧自被一種莫名的悲傷感所籠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別哭了”鐘兮猶豫了一瞬,近乎溫柔的抬手摸了摸烏沼毛絨絨的小腦袋。 烏沼卻不管不顧,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眼淚都哭干。 鐘兮狀若無奈的嘆了口氣,似乎對于這樣的烏沼毫無辦法,頗為自然的將毛絨絨一團的烏沼攬進了懷里抱著。 天花板上的謝狐之看著下面鐘兮的一副慈父嘴臉,光溜溜的狐貍臉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