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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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布,我們最偉大的神明,慧眼天神像及其侍從像,圓滿建成——”神使高聲宣布。 那高亢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神谷里,一遍又一遍。 “好——”神谷里的人們高聲吶喊,慷慨激昂。 人們紛紛仰望著那十多米高,矗立在神谷中央的金像。 眼睛和豎瞳是紅色的寶石,奪目而耀眼。身旁飛舞著的金色長帶由純金打造,上面鑲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就連褶皺也極其逼真。陽光的照耀下,人們甚至不能直視。 神像旁邊還有一個屈身跪著的沒有耳朵的泥塑侍從,仰頭崇拜的看著前方高大偉岸的金像。對比下來,竟是如此的渺小。 “mama,mama,快看——這個金色的漂亮人跟神使伯伯長得一模一樣!” 一個孩子拉了拉自己母親的衣服,大聲的分享著自己的大發(fā)現(xiàn)。 “瞎說,那可是我們一直供奉的天神大人?!蹦呛⒆拥膍ama立刻嚴(yán)肅的反駁了孩子。 “不是的,mama,那個跪著的泥人,才是我們在神廟里看到的天神大人呢!”孩子也立刻糾正了mama的錯誤。 “?。?!”人群憤然,他們最最崇拜的天神大人,居然被一個孩子說成了,跪在地上的渺小而丑陋的泥塑。 于是,人們紛紛怒目而視那個大聲說話的孩子,那孩子立刻被嚇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小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好好教他,一定讓他認(rèn)識,誰才是真正的天神大人?!蹦赣H大聲道歉。 人們又七嘴八舌的說了半天,才放過了母子倆。 他們的神明,豈是一個小孩子可以侮辱的? 神使?jié)M臉笑意,渾濁的眼睛直視金像,嘴角止不住的上揚(yáng)。 人們又繼續(xù)瞻仰這尊絕對是世上絕無僅有的金像,滿意且歡喜。 “這神像這么大,以前的神廟根本放不進(jìn)去了。我們怎么能讓神像被風(fēng)吹雨淋呢!”看了半天,一個聰明人,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 “對啊,說的沒錯,我們的天神像怎么能被放在外面被風(fēng)吹日曬雨淋呢?”立刻有許多人意識到了不對。 北山和南山的樹木已經(jīng)全部被砍了煉金,人們紛紛舉起了斧頭,沖向了東山和西山。 東山和西山上的參天巨樹,一根根被運(yùn)下了山,運(yùn)進(jìn)了神谷里,經(jīng)歷著一次又一次的蛻變。 神谷四周,黃沙漫天,從上空都已經(jīng)完全看不清了。 而流光溢彩,神光普照的神都里,卻是一片美好。 “慧眼哥哥,你這是要朝哪里去?”一個七八歲,身著白衣,身旁玉帶紛飛的女孩問道。 “是善心啊!”一個身著白襟長衫,身旁金帶飛舞,眉間一只金色豎瞳,長得英明神武的少年停住,笑著對女孩打了個招呼。 才道:“遷居到神谷里的那支人族,已幾百年不曾與我交流了。近日突然發(fā)現(xiàn)神谷內(nèi)福氣全無,但卻不曾聽到神谷里那只人的祈禱,特意去看看。你又要去哪里?” “meimei已好久未歸,正要下去尋她?!北唤凶錾菩牡呐⒒卮鸬?。 “良知是有些貪玩的,許是覺得人間好玩,想多留一會兒吧,你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br> “借慧眼哥哥的吉言,你快去看看神谷里發(fā)生了何事吧,我且去慢慢尋一尋?!?/br> 兩人不再多說,各自分開,隱入了云霄之中。 才接近神谷,慧眼只看到其周圍貧瘠的山頭,和拔地而起的一座巨大的,高于四周山頭的,占了神谷近乎二分之一地盤的巨大宮殿,閃著各色彩光。 慧眼飛到谷內(nèi),地上到處是沙土,枯死的草木。 以往縱橫神谷的河流全都隱匿了一般,只看到了一條小水溝,流著可憐的指頭大小的一股水了。 慧眼額間的豎瞳閃過一道光,他看到了人們跪在那個巨大的宮殿里,一個個面黃肌瘦,沒有一絲神采。 他似乎聽到,人們在怨他—— “我們已經(jīng)為你塑好了神像,造好了宮殿,為什么你卻連我們想要吃飽的愿望都做不到了?” “???”慧眼只覺得荒唐,自己何曾說過這樣的話,又何曾要求過他們?yōu)樽约鹤鍪裁础?/br> 再一次定睛看去,宮殿的后面,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享受著饕餮美食,那臉龐與宮殿中央的神像一模一樣。 這地里的莊稼已經(jīng)枯死,周圍的山頭也沒有了樹木的抓力,自己根本不能降雨。 否則,四座山的山體一起滑坡,神谷可能會被埋于土下。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不是在自取滅亡。 不知何時,慧眼旁邊站了一個小男孩,嘴唇干裂,臉已經(jīng)餓得凹了下去,一看就已經(jīng)餓了許久。 “我認(rèn)識你,你是神像下面那個跪著的,沒有耳朵的泥塑人?!蹦泻⑴d奮的叫著,但在那消瘦的面容下,讓人完全看不出半分興奮來。 “孩子,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神使大人說,天神大人要金像,要宮殿。我們就給他塑金像,建宮殿。要最大的金像,最大的宮殿!” “我何曾說過?”慧眼委屈極了,小聲道。 “你為什么有耳朵,又不像了——”小男孩似乎還在糾結(jié)耳朵的事情。 慧眼抱起小孩,閃身一步就走到了宮殿門口,走了進(jìn)去。 人們對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還只是跪在神像面前,豎瞳無光,雙眼麻木。 把孩子放下,慧眼仔細(xì)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那孩子說的神的侍從,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分明那跪著的沒有耳朵的,才是自己,才是真正的慧眼,難怪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什么聲音。 “天神說了不久便會降雨,你們靜待——”已經(jīng)酒足飯飽的神使?jié)M嘴油光,還打著飽嗝。 慧眼瞳孔一閃,預(yù)感大事不妙,忙道:“確實(shí)會有大雨將至,你們快快離開——” 那神使看到了說話的人,瞳孔一縮,身體發(fā)軟顫抖。 “你是什么人?天神降雨救我們,是對我們的恩賜。你卻讓我們離開,這是對天神的不敬,把他趕出去?!?/br> “對,趕出去。”一群如行尸走rou般的人開始靠近慧眼。 “他是魔鬼,是哄騙我們離開福地的魔鬼,是帶來不幸的魔鬼,快,大家快殺了他——”神使高聲大喊。 人群應(yīng)聲一擁而上,各種毆打,手中尖利的東西全數(shù)往慧眼身上刺去。 一陣刺目金光,那只金色豎瞳,居然被一只手生生地?fù)噶顺鰜怼?/br> “哈哈,現(xiàn)在是我的了,天神的眼睛誰說只能供奉天神,我也是天神,我也能被萬人供奉了?!鄙袷鼓弥芰艿臒o光的眸子,高聲大呼,瘋狂的大笑,瘋狂的大喊,歇斯底里。 原來那神使只是意外發(fā)現(xiàn)了山上的各種寶石金子,之前不過是個潦倒懶惰,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人。 天天做著被人供奉,被人侍奉,被人尊敬的夢。 不得不說,他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成功了。人們天天天天跪拜,尊敬的神像是自己。 就連那人被人們尊敬的天神,也不過是跪在自己金像腳邊,侍奉自己的人。 外面雷聲大起,頃刻間,大雨如洪水般傾瀉而下。四周裸露的土石被水沖下。 無數(shù)聲慘叫在土石中被湮沒,神谷瞬間被土石填平,就連那高高的宮殿也沒有了一絲痕跡。 慧眼站在半空,臉上鮮血橫流。曾經(jīng)自己引以為傲的金色豎瞳處,也只剩下了一個黝黑的血洞。 慧眼雙眼看著已經(jīng)成為平地的神谷,冷漠的轉(zhuǎn)身離去。 傳說,神谷之人額間是有第三只眼睛的,能明善惡,戒貪欲,識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