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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1)

    他難過得把枕頭抱在懷里,閉上眼睛不到兩分鐘就睡著了。

    等沈映雪醒來,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他喊了蘭錦過來:不如我們悄悄地去青羽宮吧。

    蘭錦先是滿臉拒絕,但是沒有直接說出口,接著他腦子反應(yīng)過來,覺得這個提議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以凌云的身份離開,這樣就不怕他們偷襲了。以前荀炎也經(jīng)常帶著我在外面跑來跑去,我們會扮成兄弟,隱姓埋名,很不起眼。

    可是主人您的身體,能受得住嗎?蘭錦還是有些擔(dān)心,他最怕的是外面有人一直在盯梢,簪花巷的人,無論什么身份,出去就是一個死,那就太可怕了。

    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就算時刻提防,也難免有疏漏。

    沈映雪說:有你在,沒問題的。

    蘭錦被這句話打動,頓時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他對自己的醫(yī)術(shù)極為自信,那些尋常江湖手段,他也都見過,論起暗中傷人,還沒人能比得過他。

    蘭錦很感激沈映雪的信任,當(dāng)場決定收拾東西,帶著人離開這里。

    如果外面真的有人盯著,就算不走,以后也會有麻煩??偛荒芨勺人?,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才是束手無策。

    沈映雪說:給忠信王府送個信,就說凌云要出門,找他們借幾個靠譜的護(hù)衛(wèi)。

    雖然忠信王府?dāng)秤巡幻?,最近這段時間,那邊都沒有下手的意思,應(yīng)該是看著花主的面留手的。不過沈映雪也感覺到了,祝清儀是真的疼愛他,除非涉及到一些很關(guān)鍵的東西,不然不會狠心弄死他。至于祝清儀身邊的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所以沈映雪才說,找?guī)讉€靠譜的護(hù)衛(wèi)。

    蘭錦聽完,立刻寫信給那邊,找來可靠的手下送信過去。他趁著這個機(jī)會,在簪花巷附近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對沈映雪說:外面確實有些可疑的人,只是這邊平日里也有一些行跡鬼祟的江湖人過來打探,前幾日沒留意到,直到收到荀炎的信,才反應(yīng)過來。

    忠信王受到信,立刻回信,派了人到簪花巷。

    王府的護(hù)衛(wèi)換下了平日里那身統(tǒng)一的衣服,看著就像普通江湖人,只是從氣勢上能看出些許不同。

    沈映雪展信一閱,頓時無語。

    祝清儀也聽說了簪花巷和顏家等的恩怨,看到花主這個時候派凌云離開,還以為花主故意拿凌云做要挾,迫使他相助。他在心里先是好言懇求,說有什么事情,忠信王府可以幫忙,不要讓凌云犯險,接著又威脅他,如果凌云出了什么事情,就別怪他翻臉無情。

    沈映雪看完之后,把信件遞給蘭錦:你說該怎么辦?

    蘭錦道:不如就說凌云自己想去?

    好主意。沈映雪一拍手,拉著蘭錦把他按在椅子上,沒想到那邊的椅子竟然打了馬賽克,差一點蘭錦就摔了,幸好他功夫不錯,及時調(diào)整重心,穩(wěn)坐好。

    蘭錦看到沈映雪摸了摸鼻子,臉頰微紅,看起來很不好意思,更加心疼他。這肯定不是主人故意的,又是因為他的病。

    也不知道在他眼中,他居住的地方是什么樣子。

    蘭錦把筆洗了一下,沾上墨汁,若無其事地問沈映雪:主人說,我寫。

    沈映雪想了想:你就說凌云對江寒楓情意深重,愛慕已久,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江寒楓受傷,刺激得發(fā)病,瘋癲無狀,誰的話都不聽,一定要鬧著見他。大家都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去。

    筆尖上流下來了一滴墨汁,蘭錦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滴在了紙上。他連忙把紙揉了丟到一邊,又在硯臺上順了順筆,表情糾結(jié):主人,這樣真的好嗎?

    沈映雪跟他說過,江寒楓其實并不喜歡他,外面的傳言都是假的。蘭錦觀察了好幾天,覺得確實是這樣,就沒放在心上??墒乾F(xiàn)在沈映雪主動給凌云安排劇情,蘭錦受不了。

    雖然凌云這個身份不是沈映雪,但是和他都是同一個人,都是他最心愛的教主,高坐在云端的神明,怎么能被那些俗人拉下凡塵?

    沈映雪說: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真的,他和江寒楓就差一層窗戶紙還有那么幾個劇本了,就能捅破了。

    蘭錦看沈映雪神色淡淡,并不在意,好像根本不會受這些流言困擾,反而他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于是放下心,在紙上寫了起來。

    如果哪天,沈映雪真的在意外面的流言,那才可能對江寒楓有情義。

    蘭錦寫好信,給忠信王送過去,等到了新的回信,還有一個大夫,說是宮里出來的,醫(yī)術(shù)很高明,可以為凌云診治。

    沈映雪煩了:他怎么這么啰嗦?再多來幾次,荀炎自己都回來了,江寒楓的傷都自愈了。

    蘭錦也深有同感,但是他們還想要忠信王府的保鏢,不能不讓他安心。反正沈映雪的易容也去掉了,扮起凌云來一點都不費勁,讓那位大夫診過脈,開完藥,回去給忠信王答復(fù)后,就帶著人悄悄離開了簪花巷。

    王府書房內(nèi),忠信王看著沈映雪的脈案,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讓人喊了祝讓過來,把那張紙丟在祝讓臉上,厲聲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祝讓結(jié)果紙張,展開一看,只見是一個方子,他雖然不懂醫(yī)術(shù),從小各種書讀的不少,也是能看明白的。看完之后,立刻知道這是凌云的脈象,立刻白了臉色,跪向忠信王:叔叔,侄兒知錯了。

    伏晟那個人,自視甚高,狼子野心,根本不受你的控制,你只看到他表面對你卑躬屈膝,哪里知道他背地是是怎么想的。祝清儀雖然憤怒,但是理智尚存,他看著祝讓低著頭愧疚的模樣,心里稍軟,到底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沒忍心說更過分的話。

    祝讓說,弟弟變成現(xiàn)在這樣,我也是不想的。上次我過去看他,心里也難受得很。我再不敢讓他參與進(jìn)這些事情里來了,至于弟弟的病,我會尋訪名醫(yī),為他診治的。

    祝清儀看著祝讓亂糟糟的頭發(fā),那天他從簪花巷出來之后,頭發(fā)就亂得很,斷了好幾縷,有一小部分根本束不起來。

    他知道這是沈映雪干的,也知道沈映雪平時做不出這種事情。他之所以這么對待祝讓,都是因為他瘋了。

    祝清儀細(xì)想一下,還有點羨慕,沈映雪在他面前,都是一言不發(fā),在祝讓這里倒是很活潑。

    映雪已經(jīng)這樣了,就連黃太醫(yī)都說,沒什么辦法,只能給他開些藥,暫緩身上的病痛,遏制病情發(fā)展,不過多活幾年。祝清儀深深嘆息,這件事也有他的錯,他總不能全都怪到侄子身上,你要是有心,就殺了伏晟,給你弟弟報仇。

    祝讓想了想,伏晟不是那么好殺的,他們相處的時候,伏晟一直都有防備。祝讓說:可有期限?

    祝清儀道:就以三個月為期,要是能把他抓過來,讓映雪親自報仇罷了,這種事情,還是我來更合適。

    祝讓明白了叔叔的意思,點頭稱是。

    祝清儀說:映雪鬧著要去找江寒楓,簪花巷惹的麻煩,你也知道,我怕那些人對映雪不上心,你要是沒其他事情,就去跑一趟,護(hù)送映雪回來。如果能打動他,哄他離開花主,回王府來,那就更好了。

    照顧弟弟是侄兒分內(nèi)的事情,叔叔放心吧。

    祝讓離開王府,打點了行囊,面帶微笑,心里罵罵咧咧地上了路,終于在不遠(yuǎn)處的郊外,趕上了正在歇息的蘭錦和凌云。

    沈映雪看到祝讓就笑了,他玩這個人頭發(fā)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之后會是什么樣子,沒想到祝讓收拾好了,會變成這樣。

    祝讓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弄了好久,也沒法把那些散落的頭發(fā)束起來,之前倒是想著扎成小辮,再梳到一起留個馬尾,可是太費工夫了,祝讓想著湊合過這兩天就好了,大不了帶個斗笠,遮擋一下,沒想到還是被沈映雪看到了。

    凌云,還記得我嗎?祝讓笑著對他說。

    沈映雪搖了搖頭。

    蘭錦看到忠信王派來的那群人,對祝讓的到來沒有反應(yīng),想來那邊早就打算好了,讓他親自跑一趟。他嘴上還是問道:世子怎么會過來?

    我聽叔叔說,凌云又耍小性子,一定要出門,想著最近我也沒其他事情,不如過來陪他玩幾日。祝讓溫聲細(xì)語,看起來脾氣很好,他來到沈映雪旁邊,提防著沈映雪點他xue道,表面還是和煦模樣:我是你堂兄,咱們不久前見過面,你看我這頭發(fā),都是你弄的。

    沈映雪沒理他,躲在蘭錦后面,小聲道:我們走吧。

    蘭錦點頭,扶著沈映雪上了馬車。

    祝讓也跟著坐上來,怎么讓凌云弟弟出來了?難道花主不知道,最近外面不安穩(wěn)?

    蘭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輕聲柔柔道:花主自有他的打算。

    祝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太敢和蘭錦說話,但又不得不與他相處:最近幾天,可曾遇到過什么人?

    有幾個不長眼的想下套子,被那幾位大哥收拾了。也有人在凌云水中下藥,幸而我發(fā)現(xiàn)得及時,又找到了他們的行跡,現(xiàn)如今都已經(jīng)死了。蘭錦用玩笑的語氣說,世子該不會也是來殺凌云的吧?

    祝讓笑容有些不自在:怎么會呢?我過來就是為了保護(hù)凌云,怎么可能對他不利?

    蘭錦說:那可未必。

    入夜之后,馬車進(jìn)了城,忠信王府的侍衛(wèi)提前打點好,留了幾間客棧。沈映雪在客棧中安睡,蘭錦就在旁邊支了張床,時刻守候著他。

    等到快五更天,突然聽到砰地一聲響,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是天譴!死人了!快跑!

    蘭錦從榻上坐起來,看到外面火光連天,還有陸續(xù)的幾聲轟鳴,都離得這邊很近,他甚至能感覺到腳下地面的顫抖。

    蘭錦連忙去叫沈映雪,沈映雪混混沌沌,睜開眼睛尚未清醒,摸了一把他的臉,伸手按向蘭錦的后腦勺,用力一按,蘭錦的腦袋就落在了沈映雪的胸前。

    沈映雪拍拍他:貓貓別怕,睡覺。

    房間外突然有人敲門,祝讓急切地喊道:火要燒過來了,快走!

    說完他等不及回應(yīng),一腳踹開房門,就看到沈映雪抱著蘭錦趴在床上,兩個人緊緊挨著,不知道在干什么。

    祝讓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干這種事情,還不快走?

    蘭錦有些生氣,也知道不是發(fā)作的時候,抱起沈映雪來,祝讓拿出一個濕漉漉的披風(fēng),裹在沈映雪身上。三人剛一離開房間,就感受到了外面灼熱的溫度,前面的火苗亂舞,幸好有披風(fēng)在,不至于把沈映雪燒傷。

    蘭錦伸手,拿起披風(fēng)捂住沈映雪的嘴巴,避免他吸入濃煙,自己則屏住呼吸,與祝讓一起,運起輕功往外跑。

    客棧的欄桿都已經(jīng)燒焦了,輕輕一碰就散了架。

    等出來之后,涼爽的風(fēng)吹過來,才逃出生天。

    祝讓說:有人提前動了手腳,從簪花巷到青羽宮這一路,恐怕都有埋伏。他們在客棧里澆了油,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又在遠(yuǎn)處架了炮臺,遠(yuǎn)遠(yuǎn)地照著轟,幸好沒轟到咱們住的那幾間屋子,不然誰都跑不了。

    蘭錦把沈映雪外面的濕披風(fēng)取下,翻過面來,給他擦臉。

    祝讓看著稀奇,簪花巷里這只貓,不會對凌云有意思吧?

    沈映雪醒來,腦子昏昏沉沉的,他出來幾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白天補(bǔ)覺還在馬車?yán)?,也睡不安穩(wěn),要是一直這么下去,肯定要生病了。

    不過說起來,穿越后的這三年,沈映雪雖然常常疲倦,身上會莫名其妙地疼痛,還總是乏力,其實沒有生過大病,像什么感冒發(fā)燒之類的一次都沒有。

    這可能就是習(xí)武之人的好處吧。

    蘭錦將他下,扶著他的手臂:你還好嗎?

    沈映雪說:暈。

    蘭錦對祝讓說:勞煩世子去看看馬車還能不能用,凌云這樣子,怕是沒法直接趕路了。

    這次肯定是孫家的手筆,這群人應(yīng)該知道,炮臺射程不準(zhǔn),難免防著我們逃出來,我看不如趁著這次機(jī)會,偽裝出幾具尸體,再改頭換面,馬車也別用了,說不定能省很多麻煩。

    蘭錦沒想到這個世家公子,能想得這么周到,看來沒少在江湖上混。他點了點頭,就按世子說的來。

    祝讓說:你照顧好凌云,我去看看那幾個侍衛(wèi)還有幾個活著,順道安排一下。

    沈映雪換了以前舒服輕薄的衣服,穿上普普通通的粗麻衣袍,乘坐的馬車也低了不止一個檔次,衣食住行都不再是原來的標(biāo)準(zhǔn),不過他比祝讓好一點,祝讓那個發(fā)型看起來才是真的像個難民。

    沈映雪看到祝讓就想笑,祝讓一直裝成好哥哥,現(xiàn)在都快裝不下去了。

    沈映雪來到青羽宮的時候,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青羽宮外面的山腳下有很多人,遠(yuǎn)遠(yuǎn)望去都能看到兩邊人在對峙。幸好那邊的山足夠大,沒有出現(xiàn)放火燒山這種損陰德的事情。

    怎么辦?祝讓問。

    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走。那條路是送信回來的探子告訴他的,只有青羽宮的人才知道,顏家人都不清楚,所以才留了這么一個口。蘭錦看了看沈映雪,這一路上,世子的誠意我也看到了,青羽宮危在旦夕,雖說江寒楓就在上面,我還是不能把凌云帶過去。不如世子帶他尋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獨自上山。

    沈映雪也知道自己去了可能是拖累,沒有鬧著一定要去。

    祝讓道:也好。

    他是不想跟著簪花巷的人一起火并的,堂堂王府世子,絕不可能為一群江湖草莽付出性命。

    蘭錦把沈映雪交給了祝讓,如果我回來發(fā)現(xiàn)凌云哪里不對,絕不饒你。

    祝讓對蘭錦依然有心理陰影,被他這樣警告,心里突突地跳,他連連應(yīng)聲,抱起沈映雪,帶他悄然離開了這邊。

    他撩了一下沈映雪脖頸旁邊的頭發(fā),心想:叔叔叫我和他打好關(guān)系,哄騙他回家,這正是個好機(jī)會。可我要是就這么把他帶走,簪花巷的花主和貓都不會輕饒我,還是等沈映雪自己松口再帶他離開最好。

    沈映雪在祝讓懷里睡了一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又是在陌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打滿了馬賽克,沈映雪連門在那里都看不到,他身下是一個巨大的麻將,應(yīng)該就是床了。在馬賽克系統(tǒng)的幫助下,這張床摸起來又涼又硬,有點像玻璃,也有點像瑪瑙,和麻將的手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