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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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人叩門,是值夜的小吏:“季大人,府上來人,請大人今夜務必早些下值?!?/br> 季洲看了眼窗外,果見暮色已至,便將兩份卷宗重新封起收好,吹燈回府。 他今夜的確要早些回去,因為明日,便是季蕓的及笄宴。 古語云:女子許嫁,十有五年而笄。 女子及笄,意味著長大成人,可以婚配許嫁,無論是世家貴女還是平民女子,及笄禮都尤為重要。 商麗歌一早便到了季府,除了她外,季蕓還邀請了平日里幾個要好的手帕交。 主持笄禮的贊者請的是高平侯夫人,她與高平侯夫妻和睦,膝下兒女雙全,是個頂有福氣的。正賓則是云霄書院的院長夫人,也是德才兼?zhèn)洌赜匈t名。 季洲對這個meimei的重視寵愛,從這場及笄禮中便可見一斑。 因季蕓父母早亡,主位便只坐了季洲一人。年輕的大理寺卿今日未著官服,穿了一身簇新的紫色立領云錦長袍,劍眉星目,不像弱質文官,倒有幾分武將的英挺氣勢。 見商麗歌望來,季洲擱在膝頭的手微微一緊,面上卻未顯出異樣,只朝著商麗歌輕輕頷首。 商麗歌同樣回以致意。 吉時已到,季蕓穿著素色朱邊的笄禮冠服緩步而來,少女明麗鮮妍,甫一入內,叫整個廳堂好似都亮了些。她跪坐在堂前,由贊者替她解開雙環(huán)髻,木梳三過,將烏發(fā)捋直。 再由正賓上前,將散落的長發(fā)重新挽成單髻,加入發(fā)簪,祝禱壽考維祺,永受胡福。 季蕓朝著季洲深深拜下,眼見早年間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頭已成了大姑娘的模樣,季洲只覺眼眶發(fā)熱,良久才道了聲好。 笄禮已成,在座都是女眷,季洲便不好多留,交代幾句后便先行離開。季蕓去換了身衣服,商麗歌則同其他幾個小娘子一道入席。 層云漸聚,看這天色,好似要落雨一般。 季府門外的拐角處停了一輛琳瑯馬車,里頭有人挑開車簾一角,望了望季府大門,又瞧了眼天色,忍不住回頭道:“公主,這天怕是要落雨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吧。” 趙玥回宮后才知道今日是季蕓的及笄宴,然她沒有收到帖子,也不好在這個節(jié)骨眼讓圣上恩準她出宮,便只能行了老法子偷溜出來。 以趙玥對季洲的了解,今日他定然會告假在府,說不準還能見上他一面。 眼下沒瞧見人,趙玥自然不肯走。 宮人心里焦急,卻也不敢多勸,好在此時府門大開,從里頭走出不少人來,三五成群地一一告別,上了各家的馬車。 商麗歌被季蕓留得晚了些,出來時外頭已然飄起了綿綿雨絲,沁涼的雨水澆滅地面浮起的燥熱,倒是叫人神清氣爽。 “商姑娘請留步?!?/br> 季洲撐著一把青竹油紙傘大步而來,面上一如既往地冷靜端肅,然捏著傘柄的手卻格外用力,將他的幾分異樣包裹其中。 商麗歌朝他福禮:“還未謝過季大人,多虧大人洞若觀火,找到了臻榮寺的證人,否則怕是沒那么容易能叫楊蕊認罪伏法?!?/br> 季洲眸色微深:“分內之事,無需言謝。” 兩人一時無言,商麗歌有些尷尬,便同他告辭,然聽季洲道:“那日,姑娘曾說心悅季某,不知現(xiàn)下,此言可還算數?” 商麗歌一驚,猛地抬眸,撞入季洲眼中。 他比她高出許多,此時垂眸望來,那眼中的情緒便再無遮擋。 商麗歌避開他的目光,憶起當日所言,一時連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正斟酌言辭,卻聽季洲輕輕一笑,似是嘆道:“你果然是騙我的?!?/br> 商麗歌心頭一滯,再不回避,抬眸坦言道:“那日我其實看到了季大人與另一位大人在畫舫交談,然看大人之舉,似乎并不想讓旁人知曉,為免麻煩我才故意言心悅大人,為的就是讓大人惱怒而去,不再盤問于我?!?/br> 商麗歌正色,朝著季洲深深一禮:“是我誆騙了大人,實在對不住。” “我并無怪責之意,只是……”季洲微微抿唇,“姑娘所見,我時年二十有七,上無高堂,只有蕓兒一妹,婚娶之事無父母之命,只有兩廂情愿?!?/br> “敢問姑娘,姑娘之言,當時我并未當真,如今反悔,可還來得及?” 兩人頭頂的青竹油紙傘隔出一方天地,一時連外頭的雨聲似乎都消隱了些。 商麗歌深吸口氣,搖了搖頭。 “抱歉,季大人?!?/br> 雖然早已猜到了答案,可聽她親口說來,季洲還是覺得心頭一絞,空中的水汽吸入肺腑,竟是粘膩的濕涼。 季洲緩了幾息,握著傘柄的手卻漸漸放松下來,他淡笑道:“商姑娘不必心有歉疚,是季某唐突??催@雨勢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這傘便贈與姑娘罷?!?/br> 傘柄朝著商麗歌這側移了移,然不等她開口,身后卻有另一道聲音闖來,清凌凌似夏日薄冰,比這雨水還要解暑消熱。 “不必。” 商麗歌一個激靈,回身望去,果見公子撐著傘立在細密雨幕中,傘面是大朵的并蒂牡丹,被雨水浸潤得濕漉漉的。這樣麗的顏色,卻因著傘下的那人,半分都不叫人覺得俗艷。 幾息之間,牡丹的重瓣已聚攏在商麗歌的頭頂,將那幾葉青竹隔絕在外。 “不勞季大人費心,我接她走便是?!?/br> 季洲扯了扯嘴角,看著牡丹花傘下的兩人緊挨在一處,就如同傘面的并蒂牡丹,除非傘骨斷折,否則就連細密雨絲都穿之不透。 季洲在門前站了多久,馬車里的趙玥便看了多久。她眼里的神色一寸寸暗下,指尖緊攥,似要將車簾撕扯碾碎一般。 商麗歌同公子上了馬車,一路偷偷覷著公子神色,動作小心地倒了杯茶水,往公子那側推了推:“公子怎么來了,幾時到的?” 聞玉看也不看那茶,面無表情道:“季洲說你心悅于他的時候?!?/br> 商麗歌:…… 那便是全聽見了。 商麗歌心頭一跳,復又一松,既是這樣,公子定然也聽見了她的解釋,可為何…… 商麗歌又瞧了眼公子,這分明還是動怒了嘛。 馬車停在紅樓后門,公子未看她一眼便下車去,商麗歌急急跟上,卻見他并未甩手離開,而是撐了傘等在車旁,一路回小重山,依舊為她打傘。 商麗歌忍不住抿唇一笑,扯了公子的袖子:“公子最好?!?/br> 聞玉腳步一滯,到了廊下將傘收起,卻是將袖子從商麗歌指間抽出。 商麗歌愣了愣:“公子?” 聞玉依舊不理,薄唇緊抿。商麗歌蹙眉,復追上他,攔在他身前:“公子既知道來龍去脈,眼下又同我置什么氣?” 聞玉看著她,只覺胸腔間一團郁氣堵得他連呼吸都不暢起來。 “若非今日一趟,我竟不知,你還曾說過心悅于他這種話?!?/br> 聞玉的額角突突直跳,那雙清冷眸中此時好似揉了一團烈火,然他面上卻愈發(fā)冷凝。 他一字一頓地開口,每一個字都仿若從齒間研磨而出:“商麗歌,你都未曾說過你心悅于我!” 第一百零一章 晉江獨發(fā) 雨勢漸收,地上的水意還未蒸騰干凈,天空已是一片澄澈如洗。 欣榮站在相府的飛檐黛瓦下,看著一面色黝黑,身著短褐的男子步履匆匆直奔韓修書房,一身市井打扮與這富麗精致的相府格格不入。 他進去后不久,隱隱就聽見杯盞碎裂之聲。 欣榮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書房之中一地狼藉,韓修目色陰鷙未發(fā)一言,卻叫跪地的那人覺得脊背發(fā)寒,忍不住微微戰(zhàn)栗,勉力道:“之前嘉元縣主遇刺,使得西市被封了兩日,里頭的消息遞不出來,我們的人也進不去,是而……出了紕漏。” 黑市中的六合賭坊是他們的銷貨點,雖說那賭坊的主人并不是他們的人,但賭坊里日常有人盯梢,很快便知有人在打探嶺南的貨物。然韓氏的人得到消息時已晚了幾日,雖說只是幾日,但若真有個萬一,損失的可不是一批貨那么簡單。 “貨到何處了?” “已到澧都城外,約莫再有一日的腳程,便能入都了?!?/br> 韓氏如今正在風口浪尖,萬不能再出岔子。 韓修立時道:“傳令下去,這批貨不能入城,盡快處理掉,一點痕跡都不能留?!?/br> 男子一怔,那一車的貨若拉到黑市,價值至少能翻十倍,且這一路以來的成本,便已不是個小數目了。 然郎君既下決斷,男子便不敢有疑,立時領命而去。 只是那時,誰也不曾想到,竟是已然晚了。 澧都城外,馬蹄隆隆。 一幫年歲差不多的少年郎君呼朋引伴,鮮衣怒馬,穿梭在密林山道之間,時而抻臂搭弓,圍堵山林間的飛鳥走獸。 此處并非皇室圈起的園林,但因人煙稀少樹林茂密,時常有世家貴族的小郎君相約來此圍獵,打些山雞野兔圖個意趣。 “郎君可看我的!” 一少年凝目拉弓,瞄準蹲在草地里的一只灰兔,箭矢一放,卻是擦著灰兔后腳而過,驚得兔子連連遁逃,冷不丁后頭又有一支箭直追而來,正中灰兔后腿。 那少年本是惋惜,見此又忍不住哈哈一笑,回眸道:“果然還是趙郎了得!” 安王趙逸策馬而來,他素來不端王爺的架子,又見多識廣騎射皆精,這些少年郎每每出來圍獵都會邀他一起,親切自然地稱呼他為趙郎,不露身份。 趙逸翻身下馬,捏了兔子的耳朵朝幾個少年揚了揚,少年們正要嬉笑開口,卻見趙逸忽而面色一變,朝他們一抬手。 少年們頓時安靜下來,風過叢林,隱隱帶來幾許兵戈之音,幾人都沉了面色,悄無聲息地下了馬背,走到趙逸身后。 叢林掩映間,只見不遠處的小道上,幾個滿臉橫rou的男子同一伙人交了手,那伙人不敵退去,留下一車貨物。 “他們是……山匪?” 少年們齊齊一驚,這伙山匪好生膽大,竟敢在澧都城外劫掠財物! 正是嫉惡如仇的年歲,幾人頓時有些按捺不住,卻也先看向趙逸:“趙郎如何看?就這般放他們離開么?” 看那匪徒只有七、八人,他們有十幾個,人數上近乎是他們的兩倍,且身上也都有些拳腳功夫,又有弓箭在身,這般放他們離開委實不甘。 趙逸蹙眉,沉吟片刻后道:“包抄過去,但務必要聽我指揮,注意安全。” 少年們聞言頓時一喜,只覺熱血沸騰,一時又點頭如搗蒜。 趙逸抬手在前,眾人跟著他,盡量小聲地朝那伙山匪靠近,手中弓箭張開一一瞄準。趙逸一個握拳,箭矢便齊飛而出,突如其來的箭羽叫山匪們措手不及。 箭矢過后,少年們便呼喝而出,山匪已然負傷不敵,不消片刻便徹底敗下陣來,逃了幾個,其余的皆被一眾少年拿下。 這還是這群少年郎頭一次直面對敵,只覺意氣風發(fā),將幾個匪徒捆了,只待報官后將貨物歸還。 然不知是誰行動間碰歪了車上的一個箱籠,箱子翻倒下來,砸出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大袋的黃褐草藥。 趙逸眸中一沉,將車上的箱籠一一打開,除去上頭一層粟米,底下竟是各式各樣的草藥堆列其中,沒有半點貴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