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無法從空中脫逃，雙頭怪物又鉆回了地下。

    杜圣蘭揮舞錘頭在后面追：“二錘骨！”

    錘頭落下的頻率非常密集，有幾次砸到了雙頭怪物的頭顱，疼得他們哇哇大叫。銀龍在天上盤旋，雙頭怪物則像是游龍，在地下鉆來鉆去。

    杜圣蘭緊隨其后，他最自信的就是速度，發(fā)現(xiàn)雙頭怪物速度也不錯，頓時怒了：“一剁rou！”

    別打了！

    “二錘骨！”

    別唱了！

    浮云遮住了月光，今夜的死魂坡，一錘當(dāng)先你追我趕。

    “你麻痹！”被當(dāng)?shù)厥笠粯哟蛄税雮€時辰，雙頭怪物徹底惱了，再次破土而出，下定決心就算是死也要拉對方一起墊背。

    杜圣蘭追求的是速戰(zhàn)速決，反復(fù)捶打是為了最大可能讓電流和源寶的詛咒相結(jié)合，順便測試一下力量配比的極限。先前捶打鬼修他用了九成詛咒之力，一成電流。同樣的力度對付雙頭怪物不頂用，于是他開始逐漸改變配比，兩成電流，三成電流……雙頭怪物速度快抗揍，用他們練手再適合不過。

    到了施展四成電力時，杜圣蘭也開始有些吃力，不過因為對源寶控制愈發(fā)嫻熟，他滿眼興奮。

    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本就被雷劫重傷，此刻雙頭怪物的狀態(tài)更加糟糕。其中一個頭顱目中閃過惡毒的光，在另外一個頭顱準(zhǔn)備縮回土里時，強(qiáng)行控制身體用力一偏身，讓對方被錘子狠狠砸到。

    被砸塌陷的腦袋僵硬地偏過去，帶著無盡的怨恨。

    剩下的頭顱一邊逃跑，一邊趁此機(jī)會吞噬產(chǎn)生的怨氣，試圖盡快恢復(fù)大部分傷勢逃竄，剛吸了一口，他立馬捂住了喉嚨口。原來就在剛剛顧崖木隨手扔了個酒囊，杜圣蘭放出電流擊破酒囊，電流隨瞬間迸發(fā)的水霧融合在怨氣中，一口下去差點要了鬼命。

    電流堵在嗓子眼，雙頭怪物說不出話，瞪著杜圣蘭的眼珠子恨得都要掉下來。

    “浪費(fèi)糧食是可恥的?！倍攀ヌm指著空氣中的怨氣，用教育的口吻說：“給我吃?！?/br>
    “啊啊——”

    亂倒酒的難道不是你們！

    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雙頭怪物想將電流逼出，電流先一步分化成千絲萬縷無法剔除，他還在做垂死掙扎時，金色的錘頭從天而降。

    “我來度你?！?/br>
    伴隨杜圣蘭話音落下，造孽無數(shù)的雙頭怪物被砸進(jìn)了泥土里，錘頭表面沒有被他體內(nèi)的毒液腐蝕，還很人性化地甩了甩。

    大量功德朝著杜圣蘭體內(nèi)涌去，加上先前積攢的功德，成功一次性將他推入練虛中期，甚至有了向后期境界突破的趨勢。

    “鬼修是個好東西，冥都沒有用來當(dāng)對外的通用貨幣真是可惜了?！?/br>
    杜圣蘭感慨了一句。

    不過鬼修雖然能分擔(dān)天劫，但不是誰都可以像杜圣蘭一樣，能從獵殺鬼修中獲得功德，而且鬼修也不是好對付的，若非鴻蒙源寶晉級，單憑杜圣蘭，還真的拿鐵鉤男人束手無措。

    “我需要穩(wěn)固一下境界?！彼戳丝搭^頂?shù)你y龍。

    顧崖木化人出現(xiàn)在杜圣蘭身邊，幫他施加了一個結(jié)界，獨自離開去處理天機(jī)樓的情報販子。雪花獅子慫歸慫，顧崖木特意將它放在人面樹冠上，相信對方會知道該怎么做。

    城門口，情報販子果然早就被攔下，正在不安地療傷。

    顧崖木言簡意賅：“發(fā)誓，然后滾。”

    活下來的總共就兩個情報販子，他們對杜圣蘭還是很感激的，畢竟那個節(jié)骨眼上，對方?jīng)]有選擇殺人滅口。不用顧崖木特意強(qiáng)調(diào)什么，兩人麻溜地立下天道誓言。

    情報販子并不知道如果在這個關(guān)頭他們有任何遲疑，顧崖木會立刻要了這二人的命。

    情報販子離開后，顧崖木返回了死魂坡。

    杜圣蘭盤腿坐在一片平地上，不時有電流在周圍縈繞。一直到天亮，他才緩緩睜開眼，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

    “如果再能獵殺兩個強(qiáng)大的鬼修，我說不準(zhǔn)直接突破合體期。”

    杜圣蘭也不貪心，西側(cè)區(qū)的濃霧深處有著什么還是未知，不知深淺的過去說不準(zhǔn)會白白喪命。

    “稍后我們從東側(cè)街道上走，應(yīng)該還有些沒處理的鬼修?！甭飞?，杜圣蘭邊走邊做著盤算，一抬頭，納悶：“血色石碑怎么換位置了？”

    沒記錯的話，血色石碑是在三四街區(qū)中間。

    濃霧遮眼，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不是血色石碑，但也足夠的高大。

    杜圣蘭仰著頭，瞇著眼看了好久都沒看清：“這是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顧崖木說：“好像是你。”

    他們同時不可思議地繞著十幾米高的雕像走了一圈，最后還是顧崖木幫忙打散濃霧，他們這才看清巨人像的全貌：手持鐵錘的面具青年，正微微仰頭，似乎直視蒼穹。

    青年身上只有面具是銀白色的，從頭到腳都鍍了層金，顏料沒有完全干，可見趕工的匆忙。

    迷霧中攙扶著走來十幾個缺胳膊斷腿的鬼修，他們有的身上還沾著顏料，看到杜圣蘭的瞬間，齊齊躬身：“感謝圣人，教我做人！”

    整齊劃一的嘹亮口號在街道上響起，鬼修并不知曉杜圣蘭天生圣人的身份，‘圣人’純粹是他們用的一種尊稱。

    “……”

    杜圣蘭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握著錘頭。

    你們這樣，讓我很不好下手。

    顧崖木淡淡道：“他們身上倒沒有針對人的業(yè)障，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善茬修不成鬼修，只能說從昨晚的恐怖屠殺中活命，勉強(qiáng)算有幾分縹緲的氣運(yùn)。

    喊完口號，為首的是一提著顏料桶的鬼修，他的頭一直沒有抬起：“日后我等會潛心供奉這尊雕像，日夜焚香禱告?！?/br>
    語畢，掃見杜圣蘭手里的錘頭，他顫抖了一下突然仰起頭，脖子快要拉長成一根細(xì)繩，這不影響他扯著嗓門喊：“感恩圣人！”

    背后十幾名鬼修跟著高呼：“感恩圣人！”

    第56章 驚弓之鳥（二合一）

    喊完口號, 鬼修拿出一張血染的長布，上面列著密密麻麻的規(guī)章制度，包括不殘害無辜生靈, 潛心修煉等等。

    “以后我們這片區(qū)域，一定會按照這個生活方式嚴(yán)格執(zhí)行?！?/br>
    杜圣蘭看完一挑眉，這不就是陰犬反復(fù)提到的秩序？

    對鬼修而言，天道誓言基本沒有什么束縛作用, 杜圣蘭倒也不擔(dān)心，收起血書準(zhǔn)備回頭交給陰犬，倘若有鬼修再犯，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處決。

    收好后他敷衍地擺擺手, 意思他們可以退下了。

    鬼修如蒙大赦, 沒有立刻跑走，假模假樣地開始上香, 對著雕像三鞠躬。

    杜圣蘭低聲道：“一般只有死人才能享受這個待遇?！?/br>
    他覺得這些鬼修就像是在供奉一個牌位。

    “……罷了?！闭驹谶@里片刻, 杜圣蘭眺望遠(yuǎn)處：“我去找干娘?！?/br>
    顧崖木十分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這聲干娘喊得是越來越利落了。

    先前女子特意強(qiáng)調(diào)只讓杜圣蘭單獨去，算是考驗，如今這條街道已經(jīng)被清空，顧崖木跟不跟著并不影響，兩人一同朝女子的宅院走去。

    路上杜圣蘭問起他對女子的看法。

    顧崖木給出的判斷和牧童一致：“那日十二人中，屬她最強(qiáng)?！?/br>
    交談間，兩人已經(jīng)來到女子所在的巷子, 老遠(yuǎn)處就聽到劇烈的咳嗽聲, 像是肺都要咳出來。門依舊沒有關(guān), 他們到達(dá)門口的時候, 女子緩緩睜開雙眼。

    “看來你是有決定了?！彼惹霸S諾的好處里, 僅剩下功法沒有兌現(xiàn)，女子最后強(qiáng)調(diào)一遍：“修煉我這門秘法，九死一生?！?/br>
    話是對杜圣蘭說得，目光卻輕飄飄地落在了顧崖木身上，后者正微皺著眉頭，眼中沉著凝重的寒意。

    杜圣蘭并不自負(fù)，嘗試問道：“是因為這功法容易走火入魔？”

    “我要教你的叫《驚弓之鳥》?！迸拥溃骸斑@門功法最難的是要做到掌握虛實法則，一般人終其一生也夠不到，你天賦不錯，修煉半輩子也許能感知到?！?/br>
    這話已經(jīng)是極高的贊美，須知杜圣蘭掌握的毀滅法則，也是因為奪舍天雷，普通人要想感知到法則，難于登天。

    杜圣蘭猜測：“有捷徑？”

    恐怕這風(fēng)險就是藏在捷徑當(dāng)中。

    女子笑瞇瞇道：“不愧是我的好兒子，聰明，太聰明了！”

    她拍了拍手，一群冥鳥飛了過來。

    “活人觸碰不到冥鳥，”女子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人’這個字，“冥鳥是人類生前怨念所化，而且是遭遇背叛后的怨念，所以它們畏懼人，厭惡人，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生命體。”

    一只冥鳥停在了女子的肩膀上，杜圣蘭看得目光微微一動。

    “冥鳥三關(guān)，過了這三關(guān)，你會得到冥鳥的恩賜?！?/br>
    不用她多說，也知道這恩賜能幫忙感知虛實法則。

    女子微微一笑：“試試嗎？”

    杜圣蘭沒立刻回答，囂張的時候他足夠囂張，但該謹(jǐn)慎的時候他也絲毫不敢大意。女子不愿意透露更多關(guān)于關(guān)卡的內(nèi)容，他便只能試著推敲。

    在人面樹冠看星星時，冥鳥好像被顧崖木的龍爪嚇到了，這說明它們本身實力不強(qiáng)，類似這種生物，比拼純粹的力量不大可能。

    “虛實法則……”杜圣蘭抬頭掃了眼冥鳥 ，最有可能它們設(shè)下的三關(guān)是和幻境有關(guān)。

    幻境比拼的是精神力和意志力，這正好是杜圣蘭擅長的方面，他看向顧崖木，正準(zhǔn)備交流一下，顧崖木已經(jīng)點了點頭：“去吧?！?/br>
    雙方的判斷是一致的，奪舍時杜圣蘭的大腦沒有被雷劫毀滅，在精神力上，他可以媲美九川大陸最厲害的符師。

    女子挑了挑眉，將蓋在身上的斗篷往上拉了拉：“你不攔他？”

    顧崖木斜眼一掃冥鳥：“我相信他能做到真正的驚弓之鳥?！?/br>
    女子坐起身，笑彎了腰，笑累了又躺回去，指了指旁邊的井，對杜圣蘭說：“跳下去?！?/br>
    杜圣蘭懷疑對方想騙自己死。

    他走到井邊，朝下看了眼，深不見底。

    顧崖木傳音入耳：“帶好我給你的龍鱗，遇到生命危險時，滴血在上面?！?/br>
    生命安全有了一層保障，杜圣蘭不再遲疑，縱身一跳，以一個完美的姿勢投井。差不多同一時間，井邊緣處動了動，成千上百雙眼睛睜開，這正是冥鳥的眼睛。

    沒有想象中的陰森黑暗，這一跳，跳進(jìn)了一個桃花源。

    杜圣蘭首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平，發(fā)現(xiàn)沒有失憶，他有些驚訝，通常情況下幻境都會在記憶上做手腳。周圍到處都是鳥，冥鳥以血rou為食，但在幻境里，它們的形象格外美麗。

    一只長著琉璃眼的冥鳥歪頭看過來，杜圣蘭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心里好像有根弦莫名地松動，他試圖收回目光，但內(nèi)心深處留下的感知還在。

    身體輕飄飄的，空氣里全是自由的味道，他好像變成了一團(tuán)胖乎乎的云彩，走起路來都是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