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但他已經(jīng)跟諸位武林盟的弟兄解釋了,那殷任與徐瑋針對大哥的話全都是一派胡言,而最終大哥的出現(xiàn),并給了魔教教主致命一擊的事實,更令眾人內(nèi)心震撼。 若那魔教教主的話是真的,計良為什么要殺死他? 比起魔教教主殷任,眾人心中的天平,更傾向了顧云。 所以說,計良并沒有再次與魔教勾結(jié),也沒有與魔教設(shè)計什么計中計,隨著魔教教主的死亡,一切皆真相大白。 那些內(nèi)心動搖過的人,不由因此有些羞愧,對計良也就沒有原來那么仇恨了。 不過此刻,顧云依然在拼命趕路,在大雨瓢潑之中,落在身上的雨滴仿佛如刀割般冰冷,懷里的guntang仿佛在逐漸消失一樣。 大哥,你撐著點,很快就到了,不要睡啊 聲音嘶啞,說到最后,近乎帶上了祈求。 并沒有看見,在他的臂彎之中,計良微微睜開了閉瞌的眼。 結(jié)束了。 他心道。終于結(jié)束了。 然而,計良內(nèi)心卻沒有絲毫輕松,依然沉甸甸的,仿佛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般。 因為,死亡對他而言,卻不是一切的終止。 下一次,等待他的又會是什么,不過都是無法逃離的,名為命運的囚籠罷了。 別人都說命運無常,不可捉摸,瞬息之間千變?nèi)f化,然而,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只覺得,那命運幾乎要將他勒得無法呼吸。 四周一片粘稠的黑暗,任你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更看不到半點光芒。 計良感覺自己在不斷下沉,下沉,似乎要沉到深不見底的地方。 周圍一片安靜,風聲,雨聲,天地間一切的聲音,都在耳中逐漸遠去,恢復成了最原始的寧靜。 計良那雙半睜無神的眼,最終緩緩合上。 手掌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作者有話說: 摸摸頭,估算錯誤,后面還有一章,算是番外。 非常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評論區(qū)繼續(xù)掉落紅包x30,歡迎大家留言~摩多摩多~O(_)O~ .感謝在20210807 14:42:37~20210808 23:36: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吃魚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子 3個;放鴿少年舞啊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5070537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6章 逆子番外 顧云并沒有回那個小院子, 也沒有去魔教伏法的府邸,而是折身去了鏢局。 此行董大夫也跟著來了,為防萬一, 與魔教的圍剿中及時救治受傷的弟兄, 只是董大夫身無武功, 所以并沒有直接抵達現(xiàn)場,參與到與魔教的對抗之中, 只留守在了鏢局之內(nèi)。 此時,鏢局內(nèi)氛圍也是凝重,畢竟還尚未有消息傳回,一名鏢局的弟子候在門口處, 望著外面的漂泊大雨, 以隨時接收消息。 突然, 雨幕中模糊映出一道身形,以極快的速度靠近過來, 未等那名弟子有所反應, 便風風火火地越過他, 行動間帶起一股潮濕的雨氣。 顧云進了鏢局里面,便高聲大喊:董大夫, 救人! 聲音嘶啞凄厲的竟有種悲鳴之感。 董大夫走出前廳,見到顧云,視線下劃落在他懷里的那道身影, 面色忽地一變。 快跟我來。 推開一間屋子的房間,無需董大夫多言, 顧云徑直將人放到了床上, 便神色繃緊地候在一旁, 自己渾身濕透一片狼藉也全然顧不上了。 他還記得, 懷里那種guntang的溫度,逐漸消失變涼的感覺,從未如此令人無助又絕望,他幾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只有一遍遍安慰自己,也許是雨水太涼了,也許是風太冷了,大哥一定不會有事,他甚至不敢重新去探一探大哥的脈搏,害怕自己出現(xiàn)錯覺。 寂靜的房間內(nèi),仿佛連空氣都靜止了流動般,讓后進來的鏢局當家連步伐都放輕了。 他從后面跟著顧盟主一塊來的那位武林盟弟子口中,得知了一切,魔教已經(jīng)盡數(shù)被剿滅的好消息,而且視線投向床上緊閉著眼臉色蒼白的瘦削青年,鏢局當家心里也是不可謂不復雜。 唉,誰又能想得到呢。 鏢局當家只有同樣站立在一旁,靜靜等候董大夫的診斷,不過,思緒還算清晰的他還是立即發(fā)現(xiàn)了不對。 計良正面躺在床上,閉著眼,帶著雨水的發(fā)絲與青衣沾濕了枕頭和被褥,然而,胸膛卻沒有一絲起伏。 鏢局當家眼睛微微擴大,又眨了眨眼,終于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視線移向旁邊的顧盟主,卻見他正一臉繃緊又焦急地看著,仿佛沒注意到般,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下意識被他否認,不愿意承認那個最壞的結(jié)果,心里依然懷有那一絲期待。 良久,董大夫終于放開了手。 搖頭。 雖然董大夫被人尊稱為神醫(yī),其醫(yī)術(shù)也當?shù)闷疬@個名號,縱使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他也有信心將人給拉回來。 然而,他引以為傲的高超醫(yī)術(shù),卻接連三次敗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 第一次,是這個人起死回生的緣由,居然被人一劍刺穿心臟而不死。 第二次,是這個人死而復生后落下的病根,讓他首次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 而第三次,便是現(xiàn)在。 從剛才這人被顧云抱回來,董大夫第一眼便看出來了,他的情況很不容樂觀,甚至 只是思及上面的某種可能,董大夫并未立即下定論,而是迅速展開救治工作,然而,沒有絲毫作用。 指腹下的脈搏停止了,心臟不再跳動,皮膚一片慘白與冰冷,離開顧云的懷抱不久,便再也沒有了一絲溫度。 他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瞌著,仿佛只是陷入了香甜的夢境,只需叫人輕輕喚醒,便能重新睜開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眸。 然而,終究只是幻想罷了。 董大夫,我大哥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顧云輕聲地說,小心翼翼,仿佛語氣稍重就會打破了什么似的。 他依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他仍在自欺欺人。 董大夫忽然有點可憐他了,可憐這位一直以來都堅韌不屈、不會被任何事物所打倒的顧盟主,最終接連兩次,在意的人都死在了他的身上。 第一次不得已以刀戈相見,到發(fā)現(xiàn)計良還活著時的驚喜,再到現(xiàn)在,又一次眼睜睜看著計良死去,卻始終無能為力。 此刻,在顧云仍帶在一絲期盼與祈求的眼神中,董大夫默不作聲地收起了自己救治用的工具,然后深深嘆息。 盟主,節(jié)哀吧 仿佛突然之間被一記重錘當頭砸下,顧云恍惚了一下,腳下止不住踉蹌,后退了半步,喉嚨干澀,嗓音沙啞得厲害。 董大夫,你、可否再仔細看看?也許是看漏了呢,大哥只是 這話說出來估計連自己都不信,董大夫何許人也?這天底下還有誰比董大夫藝術(shù)更高明的大夫?沒有。由董大夫親口承認的事實,不信你也得信! 董大夫又嘆息了一聲,緩緩搖頭,就這么跨步離開了這間屋里。 看著這一幕,立在旁邊的鏢局當家也是很難受,心里像是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般難以呼吸。他想了想,也快步走出房間,打算將空間留給這對生死相隔的兄弟,不過在走出房門前,他最后回頭望了一眼,便見那年輕的顧盟主,跪倒在床邊,似哭非哭的側(cè)臉上,隱約有淚水劃下。 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半個時辰,便停歇了,天空烏云散開,陽光重新灑落大地,照耀在波光粼粼的路面,路邊的野草也越顯青翠。 這場及時雨仿佛掃除了世間的一切塵埃般,天地都變得明亮起來。 魔教藏匿的府邸內(nèi),所有魔教盡數(shù)伏法,魔教教主殷任及魔教右使的尸體擺放在顯眼的位置,供人觀看,至于徐瑋,這家伙似乎被魔教教主死亡那一幕嚇破了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于是被武林盟生擒,但接下來的下場估計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就是。 天空放晴,萬里無云,陽光明媚。 武林盟一眾渾身濕透,卻止不住一個個臉上喜悅的神色,同時,也有些復雜夾在里面,因為他們想到了那驚鴻的一劍,以及執(zhí)劍的那道身影,以及那一句: 「一切與我無關(guān)」 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那個人蒼白的面容,神色極為淡漠,無波無瀾,仿佛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令他動容,仿佛已經(jīng)麻木了一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線亦沒有絲毫起伏波動。 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落在當時被震驚住的眾人耳中,還未來得及思考,那道身影便無視了所有人般徑直離開。 直到顧盟主確認了魔教教主的真正死亡,才反應過來,但當時正是與魔教余孽對抗的最好時機,便沒空去深思更多,而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那些不可遏制的念頭又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了。 毫無疑問,顧云解釋的一切證明了計良的清白,眾人內(nèi)心悔愧的同時又止不住想,計良為何能夠殺死魔教教主的原因,難道他的武功恢復了? 眾人不清楚,但想到當時的驚鴻一劍,相信在場沒有人能夠接住。 無論如何,對于計良,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緘口不語。 未名的小院子中,阿恒看著外面雨后晴朗的天空,卻感覺胸口悶悶的,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般,對老師的擔憂并未減弱。 半響,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堅定,抱著那把劍,跨步走出了院子。 阿恒首先來到魔教的府邸,這里顯然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又遭大雨的洗禮,一切都變得亂糟糟的,魔教的尸體堆積在一塊,他在顯眼的位置,看到了魔教教主殷任的尸體,以及被挑斷手筋腳筋又廢除了武功的徐瑋,心里惡狠狠地出了口氣。 但老師呢? 阿恒環(huán)顧一圈,全是陌生的面容,沒有見到老師的身影。 你就是阿恒吧?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阿恒側(cè)身望去,便見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緩步過來,雖然清楚這些人是武林盟的人,但阿恒內(nèi)心還是升起一絲戒備。 仿佛看出了他的警惕,那老者說道:別緊張,老夫看你好像在找什么人,讓老夫猜猜是計良吧? 阿恒皺起眉,你知道我老師在哪兒?語氣不免帶上急切。 那老者也就是王長老了,對少年也是萬分熟悉,畢竟他之前被魔教抓走,武林盟可費了不少功夫去調(diào)查這件事。 如今見少年還活著,沒有被魔教殺害,王長老沉思了下,仿佛看到就是這少年被魔教利用來牽制計良 回過神,眼前少年著急的神色已經(jīng)溢于言表,頓了頓,王長老負手道:老夫應該知道他在哪兒,你便隨我們一同去吧。 半個多鐘后,武林盟一眾及抬在擔架上受傷的弟兄,來到了鏢局。 甫一入內(nèi),便敏銳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氛圍,但見董大夫熟稔走過來,為擔架上的傷者治療,王長老掃視一圈,卻沒有見到顧云顧盟主,不由問道: 盟主沒有來這里嗎? 回答他話的是鏢局當家,但不知為何有些遲疑,道:顧盟主已經(jīng)回來了,只是 王長老皺眉,內(nèi)心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是什么? 而沒等鏢局當家回話,旁邊一名抱劍的少年忽然插口,眼神明亮道:那我老師也在嗎?我老師叫計良。 卻見鏢局當家的身體一僵,表情似乎難以言喻,好一會兒,他才重重嘆了一口氣。 兩位隨我來吧。 這一聲嘆息,又仿佛落在了人的心頭上,這下不僅是王長老,就連本以為找到老師的阿恒,內(nèi)心也不由得生出一絲不安的感覺來。 他握了握懷里的那柄劍,抬腳跟上鏢局當家的步伐。 一同前去的,還有些武林盟高層,估計都是要找顧盟主的。 路程并不遠,僅僅兩三分鐘,就抵達了一間房門外,鏢局當家抬手敲了敲,未得到回應,又高聲道:顧盟主,王長老他們回來了。 半響,眼前靜止的門扉才忽然由內(nèi)拉開了一道縫隙,出現(xiàn)了顧云的面容,只是看起來似乎又蒼白又憔悴。 他無神的眼掃過外面一眾人,見到少年阿恒時,才略微停頓了一下。 然后,將門扉徹底拉開,對眾人說:進來小聲點,別吵到了大哥。 阿恒已經(jīng)等不及,先一步進了屋子里面,然而臉上喜悅的表情,卻在見到床上安靜躺著的那道身影時,凝固住了。 得益于日漸精湛的武功,阿恒已然不是以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所以他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他從來就沒想過這副畫面,以至于沖擊有些大。 老師、他睡著了嗎? 阿恒沒再靠近,而是問旁邊的顧云,表情一片空白。 但率先回應他的,不是旁邊的顧云,而是跟隨著一塊過來的那些武林盟之人,在見到計良的尸體時,全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想必他們也是沒猜到這個可能性的。 然而,事實卻展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此時,計良的尸體已經(jīng)被顧云重新整理好,凌亂的發(fā)絲與衣袍,被顧云用內(nèi)力烘干,妥妥當當,看起來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不過,那灰白的肌膚,那毫無起伏的胸膛,都無不在向眾人陳述著這個事實。 計良,死了。 突然,一聲悶響令眾人回神,望過去,就見阿恒一拳打在了顧云的臉上,而顧云卻不避不閃,硬生生地受了。 顧云臉上青紫一塊,說明少年用力之重并未手下留情,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看著被及時鉗制住的少年,面目煞白地說: 抱歉,未能保護好大哥,是我的錯。 少年拼命掙扎,劍掉到了地上也全然不在意了,眼神死死地盯著顧云,仿佛禁錮著他的人只要稍一放松,便會不管不顧撲過去,再次一拳擊打在顧云的臉上。 只是,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到了最后力氣用盡,安靜下來,喉嚨哽咽似野獸最后的悲鳴。 計家山莊。 樸素而靜寂的后院,計母蘇蓉如往常每一日般,跪在觀音佛像下,低著頭,雙手合十,為自己的兒子計良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