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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倒是不嫌酒冷,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面不改色的從懷里摸出個羊皮地圖。 地圖打開,上面幾乎用朱砂筆畫滿了道子。柳青費力找了半天,才總算在個小小角落里看到個紅點。 他反復確認了半天,眼睛發(fā)亮的看著展昭:“真找到了?可信?” “不確定?!闭拐押戎频溃安贿^也沒有別的線索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br> 柳青攥著地圖,微微皺眉:“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展昭屈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柳青驚道:“今晚?這么急?” 展昭放下酒杯:“已經拖的太久了,再拖下去,我擔心……” 擔心什么他沒說,但柳青已經明白了。 “一會兒我再去給五兄打個暗記?!彼麕е唤z希望道,“萬一他已經回來了,或者萬一,他根本就沒去……” 但這話他說的極沒底氣。 暗記他已經打了一路,倘若白玉堂還在,根本不可能不理他。 展昭沒搭話,兩人之間便陷入了沉默。 良久,柳青忽然抬起眼:“今晚出發(fā),你是不是應該先去刮個胡子?” 展昭順勢在自己的下巴上摸了一把,笑笑:“怎么?不好看么?我還特意留著。” 柳青有些嫌棄:“你現在就像是個怪大叔,萬一見到我五兄,要嚇到他了?!?/br> 展昭腦內設想了一下他此刻的面貌與白玉堂相見的畫面,忽然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不刮了,就這樣吧,挺好?!?/br> 柳青嫌棄的嗤他。 午后,二人回到臨時落腳的客店,強迫自己休息。 展昭奔前跑后的忙了一個多月,每天睜眼時天還是黑的,閉眼時天可能已經亮了。 躺下睡也睡不安穩(wěn),總能夢見白玉堂。 有時候夢見他們初相識那段時間,也有時夢到現在,偶爾也會夢到他們在未知的空間重逢、碰面。 他夢到過白玉堂跑向他,緊緊的將自己抱在懷里。也夢到過白玉堂不認識他,一見面就刀劍相向。 還夢到過白玉堂伏在他身..下……也總算讓他體會了一把白玉堂當年夢見他時的那種羞恥糟糕的感覺。 此時此刻,展昭依舊沒能睡著。 他平躺在又破又窄的干燥小床上,長腿交疊,雙手枕在腦后。 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白玉堂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還活著沒。 太久沒能見到他,展昭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同他說。 想說自己很想他,想說自己擔心他,想怪他當初一個人偷偷溜走,也想向他解釋自己的心。 在兩人分開的無數個日夜里,展昭設想過無數個兩人再見面的場景。 可能兩人會像平時短暫分開再重聚,不管之前發(fā)生過什么,開心也好,鬧別扭也好,但是見了面都會默契的一筆勾銷,還是會勾肩搭背,還是會斗嘴,然后一起喝酒,在落滿花瓣的樹下過兩招。 自己在開封府的房間會為他留半張床,會給他留一盞燈,會為他留一扇隨時可以推開的窗。 也可能白玉堂還在生自己的氣,畢竟他氣性大,脾氣臭,時常不依不饒。那自己就哄哄他,說幾句他愛聽的話,親自為他下一碗面,然后抱著被子在床上等他。等他板著臉走到床邊趕自己出去,自己再抱住他拖住他親親他。 展昭心里最是懂他,知道他心口不一,往往嘴上趕他走,說著最狠的話,心里也沒比他好受多少。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展昭想,你這臭毛病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 想到這里,他控制不住的輕笑了兩聲。 聲音雖輕,可在當下安靜的環(huán)境里卻格外清晰。 笑著笑著,他忽又斂住笑,愁苦起來。 若是白玉堂還在,他是打是鬧是哭是笑自己都能順著他,都能依他。 可倘若……他已經不在了呢。 倘若他回到過去,暴露了自己。倘若他恨極了自己,不愿再見到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留在了過去。 那邊有他大哥,有他的結義兄弟,還有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倘若他救下大哥,又帶著從自己這里得不到的東西跑回去勾搭從前的自己…… 展昭不敢再細想,光是想到有這個可能,他就心口發(fā)悶,氣上不來。 他一下子彈坐而起,床也不躺了,覺也不睡了。 看看天色,居然距離天黑還有好一段時間。 展昭心口憋悶,滿心都是焦躁。 平生第一次,他居然有點嫉妒起自己來。 “萬一白玉堂真的留下怎么辦?”展昭火燒屁股一樣的從硬板床上蹦起來,背著手在有些漏風的破屋里走來走去,“如果他真要留下,那我就暴露自己,把原來的自己替代了。” 他惡狠狠地想完,下意識一模下巴,摸到了滿手的胡子拉碴,又在心里說道:“胡子堅決不刮!倘若他真要留下,我就在他要和原來的我親熱時候突然出現,替代了原來的我,用胡子扎死他?!?/br> 夜幕總算降臨了。 晚風驟起,揚起更多飛沙。 展昭干干凈凈的洗了個澡,換上夜行衣,又用面罩將自己的面貌遮住。 才拿著巨闕推開門,隔壁的房門竟也一并開啟。 展昭看到柳青,微微皺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