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回

    這一宿，白玉堂睡的極不踏實(shí)，以至于天才剛亮不久，他就起了身。

    外間的白福聽到響動(dòng)，起來伺候他更衣洗漱。

    白玉堂心不在焉的換了衣服，隨手抹了把臉，也不顧衣裳帶子沒系好，抬腿匆匆出了門。

    著急忙慌的來到展昭房間外，白玉堂抬手要推門，關(guān)鍵時(shí)刻，又猶豫了。

    “萬一他還生我的氣，不愿見我怎么辦？”想到這里，白玉堂放下了要敲門的手，轉(zhuǎn)過身，又回到自己房間。

    “白福。”

    白福連忙笑道：“五爺？”

    “我且問你?！卑子裉锰蛄讼麓剑疤热簟阌幸晃慌笥?，不小心跟你鬧了不愉快……”

    白福沒等他說完，瞬間已經(jīng)知道他想要問什么。不過礙于他家五爺?shù)拿孀樱赘]敢直接說，裝傻充愣的陪著對方演戲。

    “朋友分三六九等，鬧不愉快的程度、原因也各不相同——五爺，您指的是什么樣的朋友，因何鬧的不愉快？”

    白玉堂背著手，端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來：“最要好的朋友。因?yàn)橐恍┱`會(huì)發(fā)生了口角?！?/br>
    “這好辦?！卑赘Ｐσ饕鞯?，“既是要好的朋友，找他說清楚便好。若是小人的話，可能會(huì)去找他私下服個(gè)軟?！?/br>
    白玉堂微微皺眉。

    他白五爺這輩子，還沒同誰服過軟。

    唯一一次拉下面子給某人寫信道歉，還被對方評價(jià)“不知所云”。

    白福跟隨白玉堂多年，一瞅他表情就知道他不大樂意。

    “五爺，朋友之間那是有來有往的?！彼⌒膭竦溃澳胂?，每次您生展?fàn)數(shù)臍?，他不都放下身段來哄您，那這回，您怎么就不能去找他說兩句軟話？您既在意他，就該讓他知道——誤會(huì)這東西就像雪球，越是不理，就越滾越大，越走越遠(yuǎn)。別是將來您想理時(shí)，二人已經(jīng)相距鴻溝，到那時(shí)候可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br>
    白玉堂靜靜地聽著他說，似乎是聽進(jìn)去了。

    白福偷偷地覷了他幾眼，心里暗暗放下了心，繼而一笑。

    下一刻，白玉堂忽然抬起眼，板起臉：“誰說展昭了，你少自作聰明?！?/br>
    說完，白了他一眼，背著手悠悠離開。

    留下白福在原地忍笑搖頭。

    “五爺就是太不坦誠。”他心里說，“倘若他能有展?fàn)斠话氲闹甭?，倆人之間，便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再次回到展昭門前，白玉堂定心了很多。

    他不再猶豫，門都沒敲，直接推開走了進(jìn)去。

    原本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酸話軟話，哪想到進(jìn)屋后卻根本沒見著人。

    白玉堂心中一緊，下意識去看他行李。

    ……還好，行李還在。

    行李在，那就說明人起碼沒跑。

    白玉堂退出房間，順著樓梯下了樓。

    還沒走到底，他先聽到了樓下后院處傳來的響動(dòng)。

    等他循著聲音找過去，發(fā)現(xiàn)那個(gè)一大早就不在房里的某人，居然跑到人家后院里練起了劍。

    練劍便練劍，周圍還圍著三三兩兩的小丫頭，冒著星星眼，拍手叫著好，手巴掌都拍紅了也渾然未覺。

    一套劍法練畢，那位贈(zèng)送醬rou的啞掌柜還上前又是遞手帕又是遞水。

    白玉堂滿肚子的軟話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shí)頃刻間發(fā)酵升騰，化成一汪酸水，將他的心肝脾肺溶了個(gè)稀巴爛。

    他本能就想掉頭離開，腳才邁出一步，又頓住。

    心說：憑什么我走，放他自己在這逍遙快活？

    于是咬咬牙，又回來，直接大步流星的朝他走去。

    他面上兇神惡煞，仿佛可以吃人，等到了展昭跟前，卻又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兩人大小瞪小眼的相視了片刻，最后白玉堂攤開手，有些楚楚可憐道：“傷口疼，該換藥了?！?/br>
    他這一“疼”，直接“疼”進(jìn)了展昭心里。

    展昭與他相交多年，從初識，到之后發(fā)生誤會(huì)，甚至現(xiàn)在誤會(huì)解除，重新回歸朋友身份，他看到的從來都是一個(gè)留著一口尖牙的白玉堂。即便他沒有露出那滿口的尖牙利齒，那也是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高冷氣場。

    像今天這樣軟乎乎的喊疼……展昭真是第一次見。

    有那么一瞬間，展昭幾乎以為他病了。

    “你……”

    展昭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想要問他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昨天晚上還故意氣自己，讓自己不要再查他哥的事情，怎么一覺醒來，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不但舊事不提，甚至一反常態(tài)的撒起了嬌。

    不過話沒問出口，展昭先與他抬起的目光輕輕地一撞，隨后便什么也問不出，當(dāng)著眾目睽睽之下，鬼使神差的收劍還鞘，隨他一起回到房間。

    進(jìn)了屋，展昭沉默的替他換藥。

    白玉堂一直看他，卻一次也沒同他的目光接上。

    一直到藥換完，展昭又去摸他的巨闕，白玉堂終于出手，趕在他之前先把巨闕搶了過來。

    “昨晚的事……我道歉?！痹掝^開始難，可一旦躍過了開頭，把話說出來了，后面的便不再是阻礙，“昨日我并非故意瞞你，只是有些事，我自己也還沒弄清?！?/br>
    白玉堂撩起眼皮，飛快的看了他一眼。

    “事情沒弄明白，我也不知道是否危險(xiǎn)——我不讓你繼續(xù)查，并非是把你當(dāng)做外人，而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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