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jì)劃很完美，我趁亂帶出莉莉絲，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小東西目睹了恩師的人rou煙花，受到刺激過大，一時半會反應(yīng)不過來，我連催了數(shù)下，她才給了點(diǎn)反應(yīng)。

    “……你是誰？”

    “吾是被封印在深淵之書中的惡魔，”我不情不愿按照瑪麗給的稿子念，“你想復(fù)仇嗎？”

    老狐貍果然了解自己的徒弟，一聽到“復(fù)仇”二字，莉莉絲連憂郁也不裝了，一把抓起我：“什么意思？！”

    我稍微動用了點(diǎn)魔力，震開那兩只臟兮兮的雞爪，換了個更加直白的說法：“你想殺那群蠢貨嗎？”

    不得不承認(rèn)，莉莉絲的琥珀眼還是很漂亮的，尤其當(dāng)里面跳動著灼熱的火焰時，我的嗓子忽然有些干澀，用力咳了一聲：“那就與吾簽下契約，你只要……”

    “好?！彼胍膊幌胪?。

    這讓我準(zhǔn)備的臺詞全沒了用武之地，我啞口無言地停了幾秒，才虛弱道：“……等等，你都不問吾的條件嗎？”

    “沒什么好問的，”莉莉絲道，“只要能為安娜她們報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她一字一句道，“就算要我獻(xiàn)出生命，也在所不惜?！?/br>
    她的身上沾滿了血污與塵埃，活像只泥里打過滾的小狗，我望著渾身臟兮兮的莉莉絲，卻詭異想到，這樣也挺好看的。

    ……但她知道自己愿意拼盡一切去守護(hù)的人，才是將她推入一條深淵路的罪魁禍?zhǔn)讍幔?/br>
    心中的煩躁又多了幾分。

    “那就聽吾的安排，”惡魔是掩藏情緒的高手，我輕咳了一聲，再開口時已聽不出異樣，“吾的實(shí)力被封印，需要你為我捕捉魔物才能得到彌補(bǔ)?！?/br>
    這一次莉莉絲的回答也同樣沒有猶豫：“好?！?/br>
    我不由提醒她：“做得到嗎？你只是個見習(xí)女巫?！?/br>
    “沒有關(guān)系，”莉莉絲平穩(wěn)道，“我可以從失敗中學(xué)習(xí)?！?/br>
    望著她堅(jiān)毅的臉，一個念頭忽然沒來由地跳入腦海。

    瑪麗說，這一切都是命運(yùn)的安排，她們必須逆來受順。

    但在我看來，她的小徒弟——莉莉絲·瑟茜似乎不屬于這一列。

    一切都結(jié)束了。

    莉莉絲死了，深淵之書完全屬于我，照理我應(yīng)該感到愉悅，但胸口卻縈繞著一種沉重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深淵之書煞有介事地對我說：“這就是愛吧?！?/br>
    “閉嘴，”我陰鷲道，“當(dāng)心把你書頁都撕下來?！?/br>
    “真是可怕的主人，”它嘀咕一聲，但我和它的契約已經(jīng)形成，它無法反抗我，“好吧，別把她抓的那么緊，您不想復(fù)活她了嗎？”

    這句話才讓我心頭那股想要?dú)⑷说谋┰晡⑽⑵届o下來，我想要見血，只有鮮血那特有的甜蜜而腥氣的味道能撫|慰我躁動的心，但在此之前，我愿意忍下微不足道的沖動，將莉莉絲擺在第一位。

    這個笨蛋，陪伴我足有三年，卻還是沒有摒除那一身的傻氣，有上千種方法能讓利貝爾死去，她卻選擇最為蠢笨的方法——同歸于盡。

    但同時我也隱隱明白，這怕是莉莉絲為自己精挑細(xì)選的最佳辦法。

    她雖然不說，但我其實(shí)知道，在她心底自己是“不該活下去的人”，每分每秒，只要她還在呼吸，死去的同伴便會化為沉重的枷鎖，在她心上降下懲罰。

    “大人，馬上就要錯過最佳時間了?！鄙顪Y之書提醒我。

    我從回憶中抽身，按照它的指點(diǎn)將莉莉絲的魂魄放入新軀殼中，但過了良久，尤不見動靜。

    “怎么回事？”我冷冷道。

    “這……”深淵之書尷尬，吭哧吭哧道，“也許您應(yīng)該倒計(jì)時一下？”

    夠了，我已失去耐心，伸手扯住深淵之書，準(zhǔn)備將它的扉頁扯下來墊莉莉絲的冰棺，卻見這破皮書瘋狂大叫：“動了動了動了！她動了！”

    我一分神，深淵之書像只笨拙的胖蝙蝠般飛快逃離我的掌心，但我已無暇顧及，彎腰湊近莉莉絲：“莉莉絲？”

    冰棺中的少女絲毫沒有反應(yīng)，我說不清心中的感覺，像是有人攥住我的心臟，用力丟入冰淵之海，正失魂落魄之際，深淵之書的聲音又不怕死地響起：“大人！您看她的睫毛！”

    我準(zhǔn)備逮住這本臭書燒火，目光卻在觸及到莉莉絲的臉龐后頓住。

    ——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隨后是左眼，又是右眼，過了一秒，那雙漂亮的琥珀瞳再次睜開，慢慢轉(zhuǎn)向我。

    “……你是誰？”她支撐起雙臂，眼中閃著我熟悉的警惕光芒。

    我張了張口，試了好幾次才勉強(qiáng)找回聲音：“吾……我是你的使魔，”我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是您不會背叛的仆人?！?/br>
    她似乎對仆人這個單詞感到有些困惑，歪了下頭，眼神觸及到我的眼，忽然“啊”了一聲。

    我忙低下頭，第一次有了慌亂的感覺——惡魔的瞳孔異于常人，我怕這幅蛇形的金瞳會嚇到她。

    然而，一雙柔軟的小手卻放在我的頭上。

    “我認(rèn)識你，”她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我們一定在哪里見過?！?/br>
    我曾聽流浪的吟游詩人唱過歌頌愛情的歌謠。

    “愛情是什么？”

    “愛情是春天悄然而至的腳步。”

    “愛情是明月輕柔灑下的光輝。”

    “愛情是煦風(fēng)溫柔吹拂的暖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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