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笑一摸眼睛，才發(fā)現(xiàn)眼角已經(jīng)發(fā)潮，她看不到的那些他年少時候的隱忍、痛苦全都鋪開在她眼前。

    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很心疼他吧？就算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你還是會怕他流血，怕他流淚，怕他在外界的攻擊里消沉，怕他因為要求太嚴(yán)而打擊不斷。

    她心疼江上清，也不明白他怎么可能在經(jīng)受過這么多惡意之后還能長成這樣一副溫柔的脾性——他怎么能在謾罵的毒水里長出一顆溫柔心呢？

    永遠(yuǎn)難忘和他的第一次見面。他對她還很陌生，但他微微抬起頭，對她微微抿唇，笑了一下，假裝沒有聽到她那通電話，然后說，“我是你師哥，江上清。我現(xiàn)在帶你過去劇組，這樣好嗎？”

    她想起來江上清說過的所有話，所有溫柔的眼神，還有他手指的觸感。她害怕他受苦難，卻忘記了他好像也在也在怕她受苦。

    《花神》直播現(xiàn)場，中斷的尾音，放下的話筒。

    貼在脖頸旁的手背，不知道多么長久的等待。

    湍急江流旁的手臂，壽喜鍋旁邊的手表，天地間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雪花。

    你我。

    拍攝完之后回去的飛機(jī)飛到一半又遇到氣流，顛得很厲害。

    在這種顛簸之中，姜含笑從夢里面醒轉(zhuǎn)過來。一摸眼角，又是眼淚。

    夢見的不是什么有邏輯的歷史記憶，醒過來的時候，只記得好像是中學(xué)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她自覺軒昂闊步、料事如神，驕傲得討人厭，世界上沒有人不偏愛她。

    而夢境里毫不講邏輯，街道上就那么很沒有道理地出現(xiàn)江上清的大屏廣告，路過的行人小聲議論。討論的聲音絲絲縷縷進(jìn)耳朵。

    他長得好像女孩子啊，他舞跳得太一般，他還想爭C位？他好有心機(jī)，他是個gay吧，怎么可能會真心對女朋友？肯定又是騙婚...

    太多的話持續(xù)不斷，在這種情況下，姜含笑從夢里滿額冷汗地掙脫出來。

    她感到心跳加快，意志軟弱。隨手翻了翻手邊帶來的書。

    “

    ...

    如今惶亂，怯弱

    像冰融的春水

    一流就流向你

    ...

    ”

    啪的一聲，姜含笑合上書頁。捂住了疼痛的額頭。

    *

    和姜含笑猜測的一樣，格非的公關(guān)團(tuán)隊確實下場了，而且是逆著江上清下場。

    網(wǎng)上滿是對他和環(huán)長“舊日戀情”的洗腦通稿，簡直無恥到極點。

    姜含笑看得心緒淤堵，索性關(guān)了網(wǎng)絡(luò)，再不關(guān)注新聞。

    江上清仍然在日本。因為突發(fā)的新聞和格非的干擾，他不得不再次滯留日本處理事情?；貒掌谝煌显偻?。

    姜含笑買了一兜子佛手，全都悶在被子里。晚上很難過的時候，聞著被子里佛手氣味迎面裹住她，想象是江上清在抱著她，他渾身的氣味讓人醺醺然地襲來。

    在電影上映的前一周，姜含笑實在忍無可忍，往房間里搬去了一箱金酒，然后結(jié)局可想而知——凌晨三點，她一個電話朝日本撥了過去。

    “我很想你，你為什么還不回來？”

    姜含笑翻了一晚上評論，一邊哽咽一邊陳列他的罪狀，“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江上清那邊明顯也是被她的電話叫起來的，聲音帶一點倦意，有點發(fā)啞。

    他反應(yīng)了好幾秒也沒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這并不影響他哄人，“怎么會這樣想？不是的，我只有你一個?！?/br>
    他問，“是最近的新聞讓你不開心了嗎？別相信他們，我只喜歡你?！?/br>
    不得不說，江上清確實已經(jīng)神速抓到了重點。但可惜姜含笑根本就不接招。

    她仍然沉浸在剛才的話里，“——既然要這樣，你走之前為什么要抱我？你不抱我，我現(xiàn)在睡不著覺，你知道我買了什么嗎...”

    另一邊有枕頭動的聲音，江上清從床上坐起來，一手扣扣子，一手拿手機(jī)，很溫柔地和她扯來扯去，“那我盡快回去，好不好？電影上映沒有幾天了，一周之內(nèi)，我一定回國...”

    他那把動人而干凈的嗓子唱過那么多高亢的歌，現(xiàn)在卻在滿地月光前輕聲講話，管他男人女人都得沉醉。

    “寶貝，”他的聲音像熱水一樣熨燙著，帶一點鼻音和嘆息，“我會再擠一擠，保證三天之內(nèi)回去，這樣好不好？”

    然而這讓人扼腕嘆息的溫柔對不理智狀態(tài)下的姜含笑來說卻純屬白費，聽到這話，她又掉眼淚了。

    “寶貝？這不是海王最喜歡用的稱呼嗎？”

    她含淚控訴，“你個渣男！”

    啪嗒一聲，她徹底掛掉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江上清：？？？

    第46章

    自打預(yù)告片發(fā)出來之后，電影上映的時間越來越近，姜含笑也進(jìn)入了連軸轉(zhuǎn)的階段，累得都沒精力為那天她醉酒而尷尬，精力基本徹底被榨干，全身心忙著工作。

    然而，當(dāng)她在宣傳片拍攝現(xiàn)場聽到Nash指著她說“有她我就不錄了”的時候，還是笑崩了。

    “要走就走唄，說得好像要撤掉百億投資似的。是不是還要起草個‘決裂’聲明，然后登報廣而告之??？”

    “Nash前輩，你是要把番位讓出來，讓我錄單人宣傳片嗎？”

    姜含笑感激涕零，“這可是正式的宣傳，讓我一個品牌摯友錄完整段，前輩，你人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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