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內(nèi)，她已經(jīng)不能再練習那么高亢的戲腔，否則對嗓子的傷害只怕再難逆轉(zhuǎn)。

    從結(jié)果來看，葉姚的目標其實還是達到了?，F(xiàn)在整部電影里只有她一個女角色唱戲，無疑會成為一個大賣點，而不會被姜含笑搶了風頭。

    姜含笑現(xiàn)在很有點頭疼，表情很嚴肅，“寧導(dǎo)，我的結(jié)局如果被砍掉的話，一是出場時長會太短，恐怕都不能讓觀眾記住這個角色...”

    “二是這樣對人物的故事線來說也不完整，沒有結(jié)局，人物就失去了立體性，對整體的結(jié)構(gòu)來說也不適配?！?/br>
    江上清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插，就靜靜聽著姜含笑條理清晰地一條條列出理由，為自己爭取應(yīng)得的權(quán)益。

    她的嗓子雖然有點啞，但腦子始終很清楚，也很大膽爭取。確實是非常聰明的女孩子。

    連寧缺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但你的嗓子現(xiàn)在這樣，是不能再錄音了...你的意思是找人給你配音，后期剪輯一下？”

    “那不合適吧?！?/br>
    葉姚皺眉，忍不住出聲，“電影不就是要原汁原味嗎，如果后期能配音的話，哪里能叫拍電影？誰還會把我們電影行業(yè)當真？”

    姜含笑：“...”

    “不知道——也就司馬昭會當真吧，大概。”

    姜含笑說話向來一針見血，很具有諷刺意味。

    寧缺在旁邊拿咳嗽掩飾住了笑聲，“——咳咳！”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葉姚那點小心機，確實在場的每個人都心里明鏡一樣，只不過是他們沒點破而已。其實誰都明白。

    “我有個提議。”

    江上清在旁邊也有點想笑，但還是正事比較重要，把話題帶回去，“寧導(dǎo)，您不是一直說電影里缺少一點女性色彩，所以才加了戲曲嗎？...我覺得只是戲曲也不夠，可以讓含笑換一種?！?/br>
    寧缺沒聽懂：“什么意思？”

    “含笑的形象就很柔?？梢宰屗齺沓K州小調(diào)，柔上加柔?！苯锨逡埠苋岷偷卣f，“我是這么覺得的?！?/br>
    *

    這個“教姜含笑蘇州小調(diào)”的任務(wù)被寧缺以“就你一個是南方人”的理由推給了江上清，完全不顧性別之差。

    好在江上清雖然人很忙，但也沒真拒絕。他研究了一下，拎著五線譜就到練習室來了。

    不知道南方人是不是真的學吳語更快一點，但總之，江上清教姜含笑的是經(jīng)典的蘇州評彈《花好月圓》，腔調(diào)很正，確實是溫柔的吳儂軟語。整支曲子歡快幸福，剛剛好和仁樂公主零落成泥的一生形成鮮明對比，被寧缺一錘定音，選定了這首。

    “溫柔鄉(xiāng)啊?！?/br>
    休息的時候姜含笑忍不住抱著琵琶打趣，“都說‘吳儂軟語’，聽得我骨頭都酥了。果然溫柔鄉(xiāng)，英雄冢...古人誠不欺我——”

    這話她是看著江上清說的，看得正在喝水的江上清先是差點嗆到，然后放下杯子，表情非常，非常無奈地看著她。

    “——師哥，我是在夸你溫柔，可沒有罵人！”

    姜含笑給自己理直氣壯地找補，看著江上清那張清秀白皙得不像男孩子的臉，吃吃笑了，“溫柔本來就是男女通用的嘛，是個好詞！”

    “我看你是沒聽過川渝方言罵人...很兇的?！?/br>
    然而江上清的恐嚇不光沒有起到效果，反而還勾起了姜含笑的注意，她饒有興致：“沒聽過...你罵我一下試試嘛。”

    江上清：“...”

    這么獨特的要求，還真是——聞所未聞啊。

    他好笑，但還沒來得及回復(fù)，門就被敲了敲。是葉姚進來了。

    “在門外我就聽到你們在練習啦，來探個班?！彼χM來，打量了一番姜含笑懷里的琵琶，“含笑還會彈琵琶啊，真不錯?！?/br>
    “浮云散，明月照人來...”葉姚自然地坐下來，學唱了一句《花好月圓》，笑著問江上清，“師哥，我說的蘇州話標準不標準？像不像本地人？”

    姜含笑疑惑：“他不是川渝那邊的人嗎...為什么要問他？”

    “誰說上清哥是川渝人？——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葉姚輕輕掩了一下嘴，“前幾年不是就說了，他也有可能是蘇州人嘛?！?/br>
    “什么叫‘可能’？”

    姜含笑更迷惑了，但這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有點不對，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她看了眼江上清，沒再說話。

    “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所以不知道原本是哪里人?！?/br>
    空氣里靜默了半天，江上清出來解釋，神情倒還很自然，看了眼葉姚，“南方應(yīng)該是確定的，但具體的出生地實在難追溯了?！?/br>
    姜含笑差點嗆到。心底一瞬間有點發(fā)慌。

    完了，踩大雷了。

    只看外表和氣質(zhì)，江上清其實很像某個豪門的小兒子來娛樂圈玩票。她之前還偷偷猜過，他送東西動輒就是一塊手表，幾十萬幾十萬地來，這種隨意的花錢習慣，一看就是富養(yǎng)長大的，肯定身后有個富豪爸媽。

    誰能想到他居然是個孤兒呢？

    這回徹底踩到人家的身世痛點了，這可怎么辦。

    “笑笑，你和師哥還有個cp呢，連這個都不知道呀?！?/br>
    氣氛已經(jīng)被葉姚弄得很尷尬了。不小心問出“為什么”的姜含笑觸到人家的傷處，現(xiàn)在正在尷尬不已，結(jié)果葉姚還是沒罷休，又是驚人一語，“你這個cp可當?shù)貌环Q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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