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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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我!元燿指著他,你還不也一樣! 他們就像兩個忽然犯了神經(jīng)病的人一樣,在空無一人的街頭,渾身濕透地笑成了一團。他們肩膀擠著肩膀,不停擦著臉,不知是在擦水、還是在擦笑出的眼淚。 忽然一聲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兩人一頓,同時回頭,卻見街角處赫然出現(xiàn)了一輛懸浮車,車頂閃爍著紅燈,機械的聲音播報:宵禁時間,超出規(guī)定分貝警告。相關人員,請立刻準備好你們的證件和通行證,原地接受檢查。 裴云悄悄挨近元燿:你的通行證,有授權咱們來這里嗎? 元燿齜牙:怎么可能。 那怎么辦? 兩人對視了一眼。 跑?。?/br> 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腳蹬上鞋子撒丫子狂奔。領帶外套也不要了,半瓶子開了的酒在狂奔中撒了半瓶,一路過去全是柑橘花和蜂蜜的濃香。巡邏車似乎沒想到他們竟然敢跑,愣了下后,立刻扯著警報聲追了上來。 裴云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跑得這么快過。心臟在狂跳,肋骨上方刺痛地疼著。 可他不想停下來。 劇烈的顛簸中,水珠迷了他的眼睛?;秀敝?,元燿伸手回來,緊緊拉住了他。 那時他覺得,自己和飛入太空的機甲一樣快。 第43章 我打算追他 元世勛問:大晚上的,跳到噴泉里? 兩個人都不吭聲。 被巡邏車發(fā)現(xiàn)了,還拔腿就跑?元世勛又問。 元燿似乎有點兒想笑,可嘴角剛一揚就對上了元世勛冷淡的眼神,趕緊又把笑收回去了。 他和裴云正并肩站在客廳里,身上的水還沒干透,腳下濕答答地聚了一小汪水。兩個人都狼狽到了極點,頭發(fā)趴在臉上,西褲卷起露出小腿,西裝領口大開,領帶和口袋巾早不知去哪兒了。 裴云十分尷尬,低著頭不敢看元世勛。大門還半開著,外面?zhèn)鱽砹死嚨统恋恼f話聲,似在和巡邏隊的人解釋情況。客廳里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元世勛不開口,也沒人敢說話。 片刻后,拉謬回來了:首長,他們?nèi)俗吡恕?/br> 怎么說?元世勛低沉的聲音問。 我解釋了咱們在附近舉辦宴會,兩位公子是出去散步無意中路過那里的。沒注意通行證的限制區(qū)域。巡邏隊的人就沒有多問。 元世勛頷首,拉謬就關門退了出去。 裴云被屋內(nèi)死寂的氣氛逼得喘不過來氣,他微微抬眼看見元世勛緩步踱到了沙發(fā)邊,忍不住開口說:首長,我 元燿搶先道:爸!是我拉云哥出去的。 元世勛一頓,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兩人一眼。 元燿手背在后面,似是恭謙溫馴的姿態(tài),但那表情卻赫然寫著老子沒錯,就這么坦然地回望著他爹。 元世勛看著二人:加西亞先生走的時候,還專門問裴云在哪里,問得我啞口無言。他為了見裴云,退掉了好幾個會議,結果連幾句完整的話都沒和裴云說上。 元燿嗤笑了聲,神色懶洋洋得還有點得意。裴云愧疚到了極點,在后面狠狠掐了下元燿,低聲說:實在抱歉首長,這次是我太胡鬧了。我已經(jīng)約好了過段時間要去加西亞先生的探索隊基地參觀,到時候我會親自和他道歉。 元世勛不置可否:你自己去? 我也去。元燿插言。 元世勛瞇起了眼睛,飽含深意的目光在裴云和元燿身上審視著。裴云被看得頭皮發(fā)麻,低著頭不敢說話,反而是元燿挺直了腰桿任他爹打量,一副皮厚任你磨的樣子。 裴云。元世勛忽然叫了聲。 裴云趕緊應了聲。 加西亞先生介紹給你的工作,你感興趣嗎? 感興趣嗎?裴云愣了下。 他想起了加西亞先生和他說的話,那些存在于遙遠太空中的奇幻景象。當他聽著那些描述時,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了陣陣激動和向往他的確是想去那些未知的地方探索,就像裴夢曾經(jīng)所做的一樣。 但是 他下意識看了眼元燿。而此時,元燿也正用略帶緊張的眼神看著他。 但是他最渴望的,是與元燿一同前往那些地方。 元世勛打斷了他的怔忪:我問你呢,你看元燿干什么? 裴云一窘,連忙說:加西亞先生的好意我十分感激,對這份工作我也很感興趣。但是我現(xiàn)在還沒有畢業(yè),暫時也沒法確定未來會怎么樣 元世勛不咸不淡地嗯了聲,不知在想什么。裴云的心懸了起來,不知自己答得讓不讓元世勛滿意。 在裴夢出事后,他曾經(jīng)答應過元世勛,畢業(yè)后要遠遠離開第一星系不再回來,但眼下自己和元燿的計劃又無疑背棄了自己曾經(jīng)的承諾。 裴云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忐忑,五味雜陳難以言說。 誰知元世勛沉默了片刻后,竟沒繼續(xù)追問,只是淡淡地說:探索隊基地在第三星系,最近因為諸多原因,那里并不太平。你們?nèi)サ臅r候跟緊加西亞的人,不要亂跑,注意安全。 裴云松了口氣,趕緊答應。 元世勛似還有公務要處理,擺了擺手就離開了。元燿拉住裴云,兩人三步并作兩步上了二樓后終于放松下來,對視一眼又沒忍住同時笑出了聲。 我今天是被你下什么降頭了。裴云壓低了聲音低聲埋怨,太胡鬧了,以后不能這樣 元燿捏捏他的手腕:怕什么。我爸還能吃了你???你不愿意去加西亞那里工作,他還能逼你? 裴云默然。元燿并不知道他向元世勛做出過怎樣的承諾,也不知道他和元世勛的交易。而他和元燿的關系剛剛緩和,現(xiàn)在提起過去的事情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他像個餓了很久的孩子,貪婪地吞噬著眼前的饕餮。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如果他和元燿真的能查出當年的幕后真兇,那他和元世勛的交易應該就可以作廢了,他也可以留在第一星系和元燿身邊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想什么呢?元燿看著裴云怔忪的眼神,靠過來輕輕擦了擦他額頭的水漬,低聲說,我說過了,別擔心,你還有我呢。 裴云看著元燿,勉強笑了笑。他是個步步為營的人,每走一步都要經(jīng)過精心的安排和算計。卻唯有這一次,沖動地答應了元燿的要求,不計后果地賭上了自己所有的籌碼。 這般瘋狂的賭徒行徑,顯然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怎奈他只要看著元燿那雙英俊又炙熱的眼睛,所有的理智和顧慮都被拋到了腦后。 我知道。裴云低聲說。 元燿看著裴云垂頭時,脖頸后露出的一小片肌膚,心頭忍不住升起了一陣火熱。方才在噴泉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忍不住要伸手去抱裴云了,結果被突如而來的噴水給打斷了。而此時與裴云單獨站在無人的走廊,那guntang的悸動又再次升起。 如果現(xiàn)在,他伸手把裴云扯到懷里來,裴云會是個什么表情?會驚訝嗎,還是會抗拒? 元燿忍不住滿腦子綺麗的幻想,他只要想到裴云那淺棕色的溫柔眉眼因情誼而染上熏紅,小腹就不禁升起一股熱意。 你、你今天要洗澡嗎?元燿盯著裴云,沒忍住問,你房間的恒溫器還沒修好,要不還來我的屋子洗? 裴云皺眉:還沒修好?一個小小的恒溫器,到底要修幾天? 好像是徹底壞了,要換新的,暫時還沒到貨。元燿循循善誘,你來我屋里洗,不是一樣的嗎? 裴云的耳朵根有些熱:算了,今天不洗了。 元燿心無雜念,自然覺得在哪屋洗都一樣??伤闹杏泄?,上次在元燿屋里洗澡的時候就一直忍不住胡思亂想,眼前閃過的全是難以啟齒的畫面,差點忍不住失態(tài)。那種緊繃到極致又無從紓解的煎熬,實在令人痛苦。 不洗?元燿皺了皺眉。他沒能勾裴云上鉤,語氣頓時有些沖,淋了一身臭水,連澡都不洗,臟不臟啊你。 裴云頓時惱了:也不知道害他淋了一身臭水的罪魁禍首是誰。 又不是跟你睡。嫌棄什么?他慍怒地瞪了元燿一眼,轉身進屋,緊緊關上了房門。 而屋外的元燿神色復雜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半晌長嘆一聲,悵然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要是能一塊兒睡,裴云就是每天用泔水洗澡他也愿意。 前往第三星系的行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與加西亞聯(lián)系后,裴云拿到了探索隊基地的介紹信,給所有人都辦好了通行證。 臨走前他再三給元燿打預防針:上次是在首都星,有首長罩著,咱們違反一次通行限制沒什么。但這次咱們是要去第三星系,那是別人的地盤,萬事要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了云哥。元燿笑說,你怎么越來越啰嗦了。 裴云皺皺眉還未來得及多說,元燿又低笑了聲:不過你多啰嗦啰嗦,倒是很讓我有安全感。 裴云被他話里那股子親密和黏糊勁驚得打了個哆嗦,不禁狐疑地皺起了眉。 自從二人解開了心結后,元燿對他的態(tài)度愈發(fā)好了起來,有時與他竟比小時候還要親密幾分。他自然是開心的,但有時候他又覺得,元燿看他的眼神似乎過于深沉火熱了些。 他不敢去揣測那些眼神的深意,唯恐自己是在自作多情;可又時刻被元燿的注視刺得如芒在背,焦慮不安。 而元燿就跟沒事人一樣,神色自然地說完那些親密的話后抽身即走,仿佛渾然不知自己在裴云心中攪動了怎樣的風云。 前往第三星系的那日,元燿和裴云駕駛著尤畢和燭照一同來到了首都星上空的檢查站,他們要在這里和埃倫等人會和,辦理通行手續(xù),然后一起前往第三星系。 檢查站前照例排起了大長隊,等了三個小時后他們才進入辦事大廳。裴云把其他幾人留在機甲邊進行常規(guī)性的機甲性能安全檢查,自己獨自去辦理通行手續(xù)。 韋里雙手插兜,看著幾個智能機器人圍著他們的機甲進行檢測、排查違禁物,忍不住沖旁邊的元燿感慨:你倆的這關系一變,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前段時間還針尖對麥芒的,轉眼又親如兄弟了,你這讓我們這些剛幫著你坑過他的兄弟們很尷尬啊。 你就是你,別帶個們。埃倫涼涼地說,我從來沒坑過裴云。 韋里抬手叫:好好,壞人都是我做的行吧?我一會兒就沖裴云三跪九叩道歉。 用不著。元燿哼笑,裴云才不是那種和你斤斤計較的人。 嘖嘖嘖韋里連連搖頭,真rou麻。所以你是徹底釋懷了?準備和他恢復當年親兄弟一樣的關系了? 恢復?元燿說,誰打算恢復了? 韋里眉毛一挑,正想再調侃他兩句,誰知元燿下一句話直接把他給炸得外焦里嫩。 我打算追他。元燿說。 第44章 白色戀人號 我打算追他。元燿說。 周遭一片死寂。 韋里嘴滑稽地半長著,似被人狠狠噎了一口牛糞;艾麗瞪大了眼睛,無聲做了個臥槽的口型;唯有埃倫在短暫的驚訝后,竟然笑了下。 你他媽什么?韋里終于從九霄云外揪回了自己片縷殘魂,你他媽要追誰?! 元燿懶得理他,直接扭頭對埃倫和艾麗說:具體怎么追我還沒想好,你倆幫我出出主意。 主意倒是不難。難得的是你終于想明白了。埃倫懶洋洋地笑,不再和自己較勁了,挺好。 等一下!韋里嘶吼一聲,埃倫你他媽的你聽清了沒?。∷放嵩瓢?,是裴云?。?! 元燿狠狠跺了他一腳:你再大點兒聲,我也不用追了,直接告訴他得了。 不是,不是不是韋里滿臉混亂,閉目冷靜了一下,是我失憶了嗎?你是什么時候彎的,他是什么時候彎的?你不是討厭他嗎?你倆之間不是還有深仇大恨嗎?所以你是打算別出心裁,打算追到他以后再狠狠把他甩了報復他嗎?除了這種可能性,其他的我真的無法接受! 元燿冷冷地說:你沒失憶;我沒彎,但我只想要他一個人;他也沒彎,所以我要追他;我是討厭他,但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倆之前沒有深仇大恨,只有虐戀情深;把他追到手就是要在一塊兒一輩子的,得到再甩了你以為你在看爛俗言情小說嗎,想報復他我還需要犧牲自己的身體親自下場嗎;最后,你接受不接受關我屁事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韋里再次長大了嘴,啞口無言了。 元燿對埃倫和艾麗低聲說:你倆覺得我什么時候和他表白合適?反正越快越好。 直接表白?艾麗不贊成,你們倆有感情基礎嗎? 感情基礎?元燿想了想,除了他們短暫的童年時光尚算快樂,最近六年他都沒給過裴云半分的好臉色看。 上次他住院的時候我給他送花算不算? 艾麗露出了個難以言喻的表情。 算了,我還是追一下吧。元燿有些勉為其難,又補充了一句,但盡量快點。 埃倫調侃道:六年都虛耗過來了,你怎么瞬間這么急? 為什么這么急?元燿的臉色陰沉了一下。在星際皇家學院的日子算不上美好,但他和裴云起碼一直是呆在同一個地方的。他只要想,就能找到裴云,能看到他在做什么。但現(xiàn)在裴云馬上就要畢業(yè)了,將要面臨更多的選擇、更廣闊的天地。 如果他再不用狠手段留住裴云,那裴云很可能會到別人身邊去。 比如那個長頭發(fā)的老男人。 雖然裴云一再向他保證,不會接受加西亞的邀請。但誰又知道呢,裴云說的話一向是說變就變,之前他也不是沒有背叛過自己,有一就有二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