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黑色口罩，那雙微涼的眼睛。

    夏千歌認出了他。

    “黎總？”

    “記性不錯?！崩杩傉Z氣很淡，甚至很有禮貌，“你可以告訴我，你來這里做什么嗎？”

    夏千歌心臟微微一沉。

    如果面前的人是那個女人的話，她都不會這么緊張。

    可是這個神秘的黎總，卻讓她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她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很冷靜：“我來報告實驗的進程?！?/br>
    “是嗎？”

    黎總似乎發(fā)出一聲輕笑：“可是在你之前，那個叫秦風佑的男人，已經來過了?！?/br>
    秦風佑！

    夏千歌的手指驀然攥緊了袖口。

    他怎么會來？

    “看你的樣子，似乎并不知情?！崩杩傉Z氣很淡，“你和你的助手，看來默契還不夠?！?/br>
    夏千歌：“……”

    “不過他看起來很關心你，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告訴他了?！崩杩偟穆曇衾?，似乎帶著一絲抓住獵物般的愉悅有趣，“我沒想到，你身邊，竟然還藏著一個裝了芯片的人?！?/br>
    夏千歌如墜冰窟！

    他知道了！

    這個男人，竟然知道了！

    她終于忍不住，所有的冷靜在這一瞬間被撕碎。

    她往前走了一步，聲音冷冽：“他在哪里？”

    “著急了？”黎總的語氣，就像是對著已經踏入陷阱的獵物，帶著勢在必得的肯定，“放心，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br>
    他身體微微向前傾，夏千歌看見了他眼里閃過的惡劣：“畢竟這樣一個特殊的實驗體，若是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實驗體！

    夏千歌心臟狠狠一顫：“你把他當做實驗體？”

    “不然呢？”黎總反問。

    “他是人！”

    夏千歌的嗓音都有些嘶啞了：“你不能把他當做實驗體，送到那個世界去，他會死的！”

    “可他本來就應該是個死人吧?！崩杩偟溃滞伪成峡咳?，“一個死人還能發(fā)揮最后的價值，你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

    “他——”

    夏千歌想說當時秦風佑還沒有完全死，可是話到嘴邊，想到那個女人說的話，她又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她不能說，他們本來就想拿活人來當實驗體了，若是她說了，只會有更多的活人遭殃。

    她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著，好一會才低聲道：“可你們原本的目的，不就是不再讓人們遭遇死亡嗎？”

    黎總“嗯？”了一聲，顯然是沒聽清夏千歌說了什么。

    “黎總，當初我們建立實驗室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民免受戰(zhàn)亂之苦，讓我們的國家恢復和平?！毕那Ц枰宦暵?，清晰的傳進了對面男人的耳中，“可是現在，你所做的，跟那些攻打我們的人，有什么區(qū)別？”

    黎總瞇了瞇眼：“當然有區(qū)別，只有最厲害的實驗體，才能讓特殊人才的訓練最大化，才能盡快激發(fā)他們的潛能。否則你覺得以我們目前的軍力，能抵抗的了幾個國家的聯合進攻嗎？”

    “那也不代表要以人命為代價。”夏千歌冷聲道，“若是要以人命換人命，那這樣的實驗，還有什么意義？”

    “只是死人而已，怎么就以人命為代價了？”黎總似有不解。

    “是啊，把活人變成活死人，在你們眼里，那就不是人命了?！毕那Ц柚币曋杩偟?，“我不管你們有什么目的，在想什么，在我心里，秦風佑就是活生生的人，如果你不放他出來，那么。”

    她從袖子里掏出竊聽器：“這竊聽器里錄下的內容，明天就會出現在各大媒體的頭條上！”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壓迫感瞬間朝著她襲來。

    黎總帶著危險的聲音響起：“你還錄了音？”

    “既然來這里，我總不能空手回去?！毕那Ц杵届o的說，“你也不用想著把我留下來，因為竊聽器是連接在我的電腦上，已經設置了定時，只要我不回去關閉，這份錄音明天就會發(fā)到各大媒體記者的郵箱里?！?/br>
    她道：“黎總，你知道的，我有這個能力?！?/br>
    身為最受重視的實驗室的負責人，認識各大媒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是上頭幫她牽的線，如今，反倒被她利用。

    黎總定定看著夏千歌，空氣一時凝滯。

    片刻，他忽的笑了：“我的眼光沒錯，你果然很有意思?？磥?，我不和你做這個交易都不行了?！?/br>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揮了一下，他道：“你回去吧，我答應你了?！?/br>
    夏千歌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好說話，反倒愣了一下：“你會放他回來？”

    “畢竟誰也不希望剛才那番話，讓所有人知道?！崩杩偟?，“不是嗎？”

    夏千歌一時啞然。

    實驗室是她的心血，她當然也不希望實驗停止。

    但是……

    “如果還是用活人做實驗的話，我是不會繼續(xù)研究下去的，同時這份錄音，我也會呈給領導?！毕那Ц璧馈?/br>
    黎總在暗處，看著夏千歌眼里的光。

    那是明亮的，灼人心扉的光。

    他安靜了幾秒，才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但這件事，我會調查的，我答應你，會給你一個結果?！?/br>
    “好?！?/br>
    夏千歌道：“一言為定?！?/br>
    她從辦公室里出來。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那個黎總的話，看上去，黎總似乎并不知道活人做實驗的事情，只是這是真是假，她也無從去求證了。

    現在最首要的，是秦風佑回來。

    她有點后悔，早知如此，她還不如把事情都告訴秦風佑。

    她準備等他回來，好好跟他說一聲抱歉。

    夏千歌回到家，一直等到第三天。

    她接到了來自上頭的電話。

    是之前那個給她面試的女人。

    “我們無法相信你，如果想要秦風佑回來，你必須讓我們確定，你永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口?！?/br>
    ……

    記憶涌入腦海，夏千歌覺得，這五年似乎過的很漫長，卻又像是在彈指之間。

    “砰?！?/br>
    病房的門被重重推開。

    夏千歌轉過頭，在逆光下，她看見了秦風佑焦急的面孔。

    他快步走向她。

    夏千歌撐著床坐起來，也看著他。

    好一會，她才緩緩開口：“在我離開后，他們放你回去了嗎？你，過得好嗎？”

    秦風佑腳步驀的一頓。

    下一刻，他大步走過來，猛然將夏千歌摟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