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似乎看見了希望，咽了咽口水，解釋道：“你也知道，那時(shí)候咱們府里的糧食都沒了，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孩子們又都還小，我也沒辦法。一開始其實(shí)我是自己去菜販那兒的，我是想把自己賣掉的！”

    “可是，可是人家不收??！”沈老爺說的潸然淚下，“人家說只收女子，我也是為了孩子們，為了這府里的上上下下！”

    他看著那“女鬼”：“夫人，其實(shí)這些年來，我心中一直很愧疚，每每想到你，我都是心痛難忍，我恨不得立刻下去陪你！向你贖罪！可是，還有那么多人需要我，我實(shí)在沒有辦法……所以你原諒我吧，等百年之后，我一定親自下黃泉，向你下跪贖罪！”

    “說的還真感人?！本逶谏砗筻托α艘宦?，“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br>
    她正說著，就聽到那“女鬼”嗓子里發(fā)出了沙啞的笑聲：“哈哈，下跪，贖罪？”

    她的聲音難聽的像是在鋸木頭，卻又透露出絕望的氣息：“你要是真想贖罪，為什么又讓那些各門各派的弟子來抓我？”

    “我，我是看你濫殺無辜，我不想你變成這樣??！”沈老爺說的情真意切，“你以前是那么善良的一個(gè)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yàn)槲?，這些罪孽都該讓我一個(gè)人承受，你不應(yīng)該雙手沾滿鮮血！”

    【不行了，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說的那么好聽，我差點(diǎn)都要忘了，他老婆是怎么死的了】

    【沈夫人你可千萬別上當(dāng)??！】

    “既然都該你一個(gè)人承受，那你就好好承受吧。”女鬼卻絲毫沒有被他打動(dòng)，又往前爬了一步。

    “等等！”

    沈老爺慌了：“夫人你聽我說，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難道你真忍心殺了我嗎？要是我死了，我們的孩子怎么辦？”

    “孩子？你還記得你的孩子嗎？”女鬼嗓音微微發(fā)抖，“你這么自私，你只記得你自己！”

    “不，不是的！”

    沈老爺立刻道：“我怎么可能會(huì)不記得呢，這些年，我把他們養(yǎng)好的很好！你看見幺兒了嗎，幺兒現(xiàn)在白白胖胖的，我都把他當(dāng)眼珠子看護(hù)著！”

    “是啊，幺兒當(dāng)眼珠子看護(hù)著，那么素兒呢，你的女兒呢？”女鬼陰惻惻的問。

    沈老爺身子驀然一抖。

    他眼里流露出驚慌的神色，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gè)字來。

    “說不出來了吧，你是不知道怎么說，還是不敢說？”女鬼步步逼近，“你為了保護(hù)你父母官的形象，不惜砍掉自己女兒的雙手雙腳，拿去換了米面?！?/br>
    她說著，驀然撲向前，手只剩下一道尖銳的骨刺，劃過沈老爺?shù)耐龋?/br>
    “?。　?/br>
    沈老爺一聲慘叫！

    血從大腿噴涌而出！

    劇烈的恐懼，讓他忘記了掙扎，等他緩過神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雙腿瞬間被尖銳的骨刺切開！

    “你舍不得兒子，怕以后沒人繼承你的血脈，而府中除了一個(gè)知道你的秘密，你不敢動(dòng)的管家外，剩下能換取糧食的，只有你那個(gè)已經(jīng)半死不活的女兒?！?/br>
    唰！

    又是一下，他的右胳膊被削了出去！

    沈老爺在劇痛中，近乎昏死。

    “所以你不舍得讓她死，你讓人從市場上買了止血的草藥，將她從死亡中拉回來，每日養(yǎng)著她，只要她長出一點(diǎn)rou，你就讓屠夫?qū)⑺膔ou割下，再賣出去。一點(diǎn)點(diǎn)，一刀刀，每日，都讓她生不如死！”

    “??！”

    左胳膊被她用刺骨刺穿，沈老爺又被痛的清醒過來！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眼前卻已經(jīng)被濺的都是血污。

    他的叫的凄厲，還想挪動(dòng)身體往后躲，可是失去雙手雙腳的他，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動(dòng)物一樣，根本動(dòng)彈不得。

    他只能看著“女鬼”慢慢爬到了他身體上方，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帶著令人恐懼和發(fā)寒的笑聲：“怎么樣，被人砍斷手腳的滋味，好受嗎？”

    沈老爺張著嘴，然而一張口，嗓子里就涌出血來：“你，你……”

    “哦，對了，這還不夠?！?/br>
    “女鬼”伸出骨刺，順著他身上的rou，猶如在低語，又像是與他依偎，一點(diǎn)一點(diǎn)劃破了他的皮膚，將他的rou慢慢挖出，削下。

    他很快就變成了一個(gè)血人。

    沈老爺嗓音尖銳，劇痛令他的喊叫聲已經(jīng)不像他自己了：“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彼皖^，湊到他耳邊，“我親愛的父親?！?/br>
    沈老爺驀然瞪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shí)，夏千歌他們聽到身后傳來慌張的腳步聲：“不要jiejie！”

    沈小少爺喘著氣跑進(jìn)來。

    然而幾乎是同時(shí)，“女鬼”的骨刺，已經(jīng)刺穿了他的喉嚨，令他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她咯咯咯的笑起來，帶著血痰的聲音中，隱約能聽到一絲少女的清脆。

    沈小少爺被這一幕驚呆了。

    他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盯著已經(jīng)變成血人的父親，還有趴在父親身上，慢慢下來的“女鬼”。

    她緩緩轉(zhuǎn)身，看向沈小少爺。

    “我們要不要去救他？”程卿然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跑了過來，緊張的問。

    “別著急?！本宓?。

    他們看著那“女鬼”并沒有動(dòng)，而是一直盯著沈小少爺。

    沈小少爺慢慢朝著她走去。

    他頓下了身子，雙手捧著女鬼的臉，一點(diǎn)點(diǎn)將她的頭發(fā)撩到耳后，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jiejie……”

    【什么？jiejie？】

    【我不會(huì)幻聽了吧？】

    【上面的不止你，我也聽到了！】

    【所以她不是沈夫人？】

    “小澤……”女鬼，不，應(yīng)該說是沈大小姐，嗓音沙啞的開口，“我報(bào)仇了……”

    “嗯，jiejie報(bào)仇了?！鄙蛐∩贍斏ひ衾飵е耷?，摸著她的臉，摸到的卻只有骨頭。

    她的臉在失去頭發(fā)的遮擋后，變得無比駭人。

    一張?jiān)緫?yīng)該花容月貌的臉，被剜去了臉頰上的rou，幾乎只剩下凹進(jìn)去的骨架，一雙黑洞洞的尤其凸出，整個(gè)人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