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娜看著自己的胞姐被釘在石壁上。劍上帶著魔法，依琳像蟲子一樣掙扎扭曲，因痛楚而嘶吼。

    但指著艾西的劍刃一動(dòng)不動(dòng)，莫伊娜的眼睛也一動(dòng)不動(dòng)，用同樣的語氣與口吻說：“不想她死的話就別動(dòng)?！?/br>
    劍刃的冷意刺著脖子，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幽藍(lán)。劍鋒上抹著毒液。日影騎士最擅長(zhǎng)這些手段，刺殺、下毒、無聲無息地令人死去。

    他們之間只隔著一具尸體與一個(gè)被釘在崖壁掙扎上的人，在靜默中對(duì)峙。

    “離開。”碧瞳騎士又說，劍刃向前遞了遞。

    希歐多爾慢慢退后。

    傳言是真的。莫伊娜冷靜地想到。眼前的這個(gè)人的確對(duì)教皇的眷寵抱有不可告人的念頭。

    不然他絕不會(huì)退后。

    留給她從容思考的余裕僅這一瞬，因?yàn)榘骱鋈粡埧谒浪酪ё∷氖滞?，牙齒嵌進(jìn)皮膚里的痛楚無足掛齒，她只要再將劍刃往前遞一厘就能抹殺這女人的性命，但她的性命也一定會(huì)同時(shí)終結(jié)。

    這一剎那的空隙已足夠那男人出手了。

    她仍是選擇舉刃格擋，與騎士的長(zhǎng)劍交接，麻木從虎口傳進(jìn)小臂。

    不愧是圣騎士。

    希歐多爾手中握著的事同僚的劍，這里倒下的人都曾是他的部下。他一柄一柄地將他們的佩劍拾起，劈碎了一把便將之拋開，換過下一把。即便如此他的出劍仍然快到不容喘息與眨眼，劍勢(shì)里帶著雷霆之怒，裹挾著風(fēng)與雷的魔法。

    麻木從小臂傳到整個(gè)上身，她的虎口開裂，流出鮮血。被她所挾持的女人是她的擋箭牌，希歐多爾唯獨(dú)不敢傷她。

    他們已退到最后一輛馬車前，里面坐著的修女已因提前下在飲食中的毒死去。

    日影騎士抬手刺進(jìn)馬臀，劇痛讓馬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

    劍光一閃，它被劈成兩截，冒著騰騰熱氣的馬血兜頭澆下，這里終于有了和尸體數(shù)量足夠相稱的鮮血。

    莫伊娜早已飄然退開，但希歐多爾比她想得更快，他突刺到面前。又是叮的一聲，劍氣劃傷莫伊娜的額頭，留下一道蔓延到鼻梁的血痕。白銀騎士握著那柄從死去騎士身上拾來的劍，將她的短刃已壓到鼻尖。

    ——她已經(jīng)輸了。

    但還沒有完全輸。

    她在最后時(shí)刻將挾持著的女人一腳踹下懸崖。

    如她所料，在殺她與救人之間，圣騎士一定會(huì)選擇后者。鉗制驟然一松，希歐多爾跟著躍下去，接住跌落山崖的人質(zhì)。

    莫伊娜毫不猶豫地向下跳去，身形弓起，雙手短刃一齊前刺，像凌空躍起一擊搏殺獵物的貓。全身的力氣凝聚在這一擊里，她一定要在這里殺了希歐多爾，抑或被他所殺。

    短兵相接。

    碧瞳騎士的身影飛出去，撞在崖壁上。長(zhǎng)劍穿過小腹，將她釘在石壁上，如同她的jiejie。斷裂的數(shù)根肋骨插進(jìn)臟器里，她咳出一口血，但沒有死。

    騎士們的生命被磨礪得像獸一樣頑強(qiáng)，而日影騎士則像蟲子，那些拔掉腳去掉頭，一腳碾過去也死不了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