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nèi)祟愓腥莵砹耸裁礀|西？”

    “我們只知道血日的濃度突然異常上升，警報器響了，”露西用鑰匙打開鐵欄的門，“你們感覺到了什么？”

    “你還問我們感覺到了什么——”另一個女魅魔抓著頭發(fā)，“我他媽的怎么知道，這感覺就像回到了血日底下，面對著領(lǐng)主……不，不，比那可怕多了……”

    門開了，魅魔們也跌跌撞撞地互相攙扶著朝出口跑去。

    露西往更深處的甬道望了一眼，皮膚的刺痛現(xiàn)在已察覺不到，似乎暗之力的濃度在升到某個頂點(diǎn)之后，又開始迅速下降。

    亦或許是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對此的感知。

    艾西跟在人群里，他們走得匆忙，只帶上了最要緊的資料，研究員們先把裝著材料的木箱一個個推到地面上去，然后才是人爬出去。

    鎮(zhèn)上為數(shù)不多的鎮(zhèn)民在外面接應(yīng)，將能用得上的馬匹、驢和騾子都牽了過來，大家七手八腳地將箱子綁在坐騎的背上，舅舅羅德讓艾西也騎上馬背，和鎮(zhèn)民們一起先離開。

    “mama呢？”艾西拽著舅舅的手，不肯離開。

    “她馬上就來?！绷_德說。

    露西最后一個從地下室出來，將門一并鎖上。羅德沒能拉住她，艾西跳下馬，逆著兵荒馬亂的人群跑到母親身邊。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離開家人身邊。

    露西看見了她，正要說話，卻忽地止住聲音。不僅是她停住了，其他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人群兀地陷入靜默，連坐騎和狗都安靜得異常。

    在濃稠得化不開的夜色下，人們聽見了那由遠(yuǎn)及近的聲響。

    像是成群的猛獸在地底奔跑，像是數(shù)以百萬的蛇群在地上蜿蜒爬行。當(dāng)他們想仔細(xì)辨明這聲音的來歷，會發(fā)現(xiàn)其實根本沒有任何聲響。

    魅魔們互相攙扶著抱在一起發(fā)抖，露西將艾西護(hù)在身后。

    有什么東西來了，靠近了，接近了。

    地平線上出現(xiàn)一個影子，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影子里有身形碩大的猛獸，張開翅膀遮天蔽日的大鳥，早已絕跡的遠(yuǎn)古巨龍和深海里生著數(shù)十條觸手的巨型海怪。

    但那只是一個影子。

    它攥住所有人的心神，那是出現(xiàn)在他們夢里的身影，午夜時分，這附近的人都因相似的噩夢而驚醒。

    驚悸中所等來的不過是一個人類的身影，在這荒蕪的原野上顯得形單影只。

    “——莫爾！”艾西認(rèn)出了他。無名的壓力在第一聲呼喊后消散無形。

    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回來的，但見到是他總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艾西正要走上前去，被露西一把拉住。母親死死攥著她的手腕，腕骨都被握得發(fā)疼。

    “你是誰？”露西面對那個人影，沉聲問道。

    “我的名字是莫爾?！眮碇卮?，“十四天前，我剛從這里離開，是你為我送行?！?/br>
    “我所認(rèn)識的那個人是教廷的圣子?！甭段鞫⒆γ娴娜?，重復(fù)自己的問題：“你是誰？”

    沒有人發(fā)聲，一切聲響都在等待他的回答時止息。

    艾西不知道大家到底在緊張什么，也不知道母親為何變得如此警惕。

    “很遺憾，”寂靜無聲的片刻后，她聽見人影開口說，“我已經(jīng)不再是圣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