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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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云遙最怕孤單,也最恨孤單。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的所有孤單,都是拜裴家所賜。自己應(yīng)該恨裴家,甚至應(yīng)該恨裴如晝。 但是現(xiàn)在,在看到這個名叫路如的丫鬟的那一刻,戚云遙忽然覺得自己可笑。 賢妃還活著,母妃還活著。 但是她這將近十年都沒有來見我一面。 什么大易最受寵的七皇子,全都是笑話!不過是個爹嫌娘不愛的人罷了。 戚云遙出身皇家,但是這一刻他卻覺得自己可憐。 皇帝雖然將戚云遙放在身邊養(yǎng)大,但是當(dāng)年的事情,畢竟讓他心生芥蒂。 他可以溺愛戚云遙,可以滿足他無理的要求,可以對他干壞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唯獨不會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管教他,更不會與他聊天、教他讀書。 戚云遙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大部分時間,就像是一個寵物。 皇帝得空會看上他兩眼,隨便逗逗,但大多數(shù)時間,皇帝的世界里并沒有戚云遙這個人存在。 戚云遙曾經(jīng)天真地以為,哪怕父皇不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可至少他有母妃他曾經(jīng)有母妃。 然而后面發(fā)生的一切終于讓戚云遙清楚哪怕在母妃面前,自己依舊是個可以被隨時拋棄的人。 聽到戚云遙的那句話,一滴淚水,終于從路如的眼角邊墜了下來。 在淚滴落地碎裂的那一刻,路如終于無比僵硬的緩緩轉(zhuǎn)過了身。 接著,路如抬起頭來。 擔(dān)心被人認(rèn)出,當(dāng)年路如就有故意多吃東西,讓身材發(fā)生變化。 并且無論有事沒事,她都會在太陽下曬曬,吹吹晝蘭關(guān)裹著砂礫的風(fēng),原本在鳳城華章宮里養(yǎng)的凝脂般的皮膚,早就粗糙的不像話。 可要是細(xì)看,仍舊能夠分辨出原本精致的五官。 這一刻,戚云遙本身是有很多話想說的。 戚云遙想問路如,為什么要拋下自己,想問路如知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自己就是孤身一個人在皇宮了。 可是千言萬語停在唇邊,最后的最后,戚云遙只是死死地盯著路如說:我看到了。 他頓了一下,一邊緩緩搖搖頭一邊說:我看到你給阿晝的香囊。 香囊 路如愣了一下,顯然她沒有想到,戚云遙忽然開口,說出的竟然是這樣一番話。 而戚云遙接下來的那個問題,則更是令路如呆滯。 他問:你給阿晝香囊的時候,可有想起過我? 你還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在鳳城嗎? 問出這句話,幾乎用盡了戚云遙全部力氣。 語畢,他緊緊抓著路如胳膊的那一只手,終于松了下來。 明明上一刻,戚云遙還覺得自己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和路如說,有許多問題沒有問,但是這一刻他只覺得疲憊。 還問什么呢?答案早就已經(jīng)寫到了時間中。 他早就該知道。 自己是一個不配被愛的人。 遙兒?見戚云遙松手,反倒是不停掉著眼淚的路如愣住了。 她的視線落到了路如的手上,接著慢慢向上移動,無措地看向戚云遙。 這一刻,戚云遙低著頭,而等到他再抬頭的時候,剛才那個失態(tài)的戚云遙,忽然一下子不見了。 那熟悉的微笑,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戚云遙的臉上。 他就這么看著自己的母親,然后笑了一下說:算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是個自私的人,而自己這份自私,又何嘗不是從父母那里得來的? 皇帝自私,硬是要留下一個原本不愛自己的女人。 路如自私,一句話都沒留便扔下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不如放過彼此吧。 畢竟我也是個自私的人。 你不要這么說路如渾身顫抖的愈發(fā)厲害,并淚流滿面,那張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了。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還沒等路如反應(yīng)過來,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便離她而去了。 路如聽到戚云遙說:知道你還活著,那就好。之后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路如姑姑過你的獨木橋。我希望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要來打擾我,更不要給我找來麻煩本宮是大易的七皇子,未來不能被一個小丫鬟毀了,不是嗎? 語畢,戚云遙就這么輕輕地將手搭在了路如的肩膀上,然后輕飄飄的落下了最后一句話:好了。剛才是我認(rèn)錯了人,我母妃是大易賢妃,氣質(zhì)高華,怎么會是晝蘭關(guān)的一個粗使用丫頭? 此時路如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她的視線緩緩落在了路如的手上。 自己上一次碰這只手還是戚云遙小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手軟軟的,好像沒有骨頭。而現(xiàn)在,當(dāng)年的孩子已經(jīng)成為了少年,那軟軟的小手,也已經(jīng)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 一切,早都變了。 戚云遙轉(zhuǎn)身,并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他將最后一滴淚水,從眼角邊擠了下去。 他步子頓都沒有頓一下,徑直順著原路,回到了前院。 戚云遙的心中雖然閃過無數(shù)念頭,但實際上也就過去了半盞茶的時間而已。 他剛一走到前院就看到,這邊所有人都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包括裴如晝和殊明郡主。 不用想就知道,殊明郡主一定早就清楚一切。 現(xiàn)下,戚云遙的腦袋還是麻木的,他沒有精力與心思去想殊明郡主在這其中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以及自己之后要怎么面對她。 戚云遙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不能讓阿晝知道真相,一定一定不能讓阿晝知道路如就是賢妃,知道自己曾經(jīng)那么恨他 要是裴如晝知道了,他一定會明白,這次中毒沒有那么簡單。 到那個時候,自己也會徹底失去最后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不行! 戚云遙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戚云遙已經(jīng)來不及惶恐與失措。他幾乎是憑借著本能朝裴如晝笑了一下,然后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的說:讓阿晝見笑了,剛才我看到那個路如姑姑,猛地一下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母妃,這才追了上去現(xiàn)在想想,她們都是晝蘭關(guān)人,應(yīng)該是有些像吧。 戚云遙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反常。要是隨便扯一個謊的話,裴如晝一定不會相信。于是他索性光明正大的將母妃這兩個字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聽到戚云遙的解釋,裴如晝愣了一下。仍舊抱著雪豹的他,動作都遲緩了一點。 裴如晝知道,賢妃對戚云遙來說意味著什么。于是聽到戚云遙自揭傷疤,他趕緊不再追問,甚至還可刻意換了一個話題,和自己聊起了雪豹。 這樣啊對了,七殿下,您想摸一下它嗎?這小家伙脾氣其實不壞,小心一點就好。裴如晝記得,戚云遙好像是很喜歡這只雪豹來著。 而心事重重地戚云遙則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非常敷衍的撓了撓雪豹的腦袋。 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它不開心,戚云遙的手剛一離開,雪豹便忽然朝他呲起了牙。周圍守著的人,都被它這反常的舉動給嚇到了。 別鬧,裴如晝趕緊將雪豹重新放回籠子里,然后一臉關(guān)切的問,七殿下,沒事吧? 沒事戚云遙笑了一下。 被雪豹嚇得回過神來的他,終于發(fā)現(xiàn)裴如晝看自己的眼神又溫柔了一點。 是因為剛才那番話嗎? 一想到這里,戚云遙索性對著裴如晝吸了吸鼻子,裝出極其難過的樣子說:我實在是,太想母妃了,所以才走神。 果不其然,裴如晝看向自己的目光愈發(fā)憐憫。 這一刻,戚云遙既唾棄自己,又忍不住享受這種感覺。 他沒有看到,站在一邊的殊明郡主,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下來。 路如的事情,對眾人來說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是對戚云遙而言卻并非如此。 一個在自己心中已經(jīng)死了近十年的人忽然復(fù)活,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接受。 從裴如晝那里回到住處后,戚云遙發(fā)了一整天的呆,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榻邊,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周圍宮女太監(jiān)看到戚云遙反常的樣子,更是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找麻煩。 可是今天的戚云遙,連找別人麻煩的心思都沒有了。 一直到夜里,戚云遙還在心煩意亂。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有一個太監(jiān)停在門邊,糾結(jié)半天,終于還是輕聲通報到:殿下,殊明郡主身邊的人來找。 郡主身邊的人 當(dāng)下,路如兩個字就出現(xiàn)在了戚云遙的腦海之中。 戚云遙本能不想再見她,甚至聽到太監(jiān)的話之后,有些心煩意亂。 但是過了一會后,他還是說:好,讓她進(jìn)來。 路如既然選擇這個點背著眾人來找自己,那應(yīng)當(dāng)不是來和自己敘舊的吧? 過了一會,房間門別人輕輕推開,路如換了一身灰藍(lán)色長裙,出現(xiàn)在了戚云遙的眼前。 坐在榻邊的少年頭都沒有抬一下,他一邊給自己斟茶,一邊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 此時戚云遙坐著,而路如則站定在門口,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yuǎn),且疏離至極。 感受到戚云遙的態(tài)度后,路如一時間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沉默一會,她終于咬牙說:我來找殿下,是想告訴殿下當(dāng)年的事情 當(dāng)年?戚云遙忽然嗤笑了一下,并漫不經(jīng)心的說,路如姑姑是要告訴我,我母妃至始至終牽掛著宮外嗎?那你來晚了,孟侍郎已經(jīng)同我說過了。 戚云遙知道一切,路如并不意外。 她知道自己哥哥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好不容易憑借著賢妃的身份富貴一場,后來又因為自己而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不恨自己怎么可能? 哥哥不但恨自己,而且一定會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告訴戚云遙,讓他一起恨自己。 但她今天來找戚云遙說的,并不是這件事。 路如低著頭,用最輕最輕的聲音,向戚云遙拋出了一句他最害怕的話。 路如說:我能活到現(xiàn)在,多虧了如晝少爺,還有裴家的收留 你說什么! 戚云遙的話音剛落,剛才還安穩(wěn)坐在這里的戚云遙,便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瞪大眼睛,連呼吸都不平穩(wěn)了。 路如似乎早就想到,戚云遙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這一次,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一五一十的將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戚云遙 那個曾經(jīng)的未婚夫,其實在自己進(jìn)宮之后也已婚配,他一直與自己書信聯(lián)系,只是想借著賢妃這個身份,還有舊情謀一點好處。 可是當(dāng)年的孟幸兒,竟然相信了那人的鬼話。 直到離開皇宮逃到晝蘭關(guān)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孟幸兒年輕的時候,心中只有情情愛愛,發(fā)現(xiàn)自己被愛人拋棄后,她格外傷心無措,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那一天,是裴如晝救了自己。 孟家本來是晝蘭關(guān)的望族,孟幸兒原本就認(rèn)識郡主他們。 在百般糾結(jié)之后,裴家還是冒著欺君的風(fēng)險將自己留了下來 你說什么,是裴如晝救了你?路如聽到,此時戚云遙的音調(diào)忽然拉高,整個人都被惶恐的情緒所包裹。戚云遙在害怕,他表現(xiàn)的甚至比早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還要激動。 房間里寂靜得將要凝固下來的空氣,被戚云遙這一句話所刺穿、劃破。 是,是路如被戚云遙現(xiàn)在這樣子嚇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聞言,戚云遙忽然笑了起來。 是裴如晝救了你是裴如晝你知道我之前,有多恨裴如晝嗎? 路如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緩緩地?fù)u頭。 直到這時,戚云遙終于站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對路如說:我恨死他了,舅舅說裴將軍殺了你,現(xiàn)如今裴將軍死了,那我能恨的人,就剩下了他。所以我巴不得他失去一切!可是他對我太好了,好到我想扔掉那些仇恨但是來不及了,全都來不及了 說完這句話,戚云遙當(dāng)下就脫力般坐了下去。 路如的心一陣絞痛,她從來沒有見過戚云遙這樣又哭又笑的模樣。 他瘋狂,并且丟掉了最后一點身為皇子的體面。 但是這一刻,路如脫口而出的卻不是對戚云遙的關(guān)心,她問:殿下殿下對如晝少爺做什么了? 戚云遙慘笑一聲,抬頭對路如說出了今晚最后一句話。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就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 戚云遙差不多算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真覺得,我中的蛇毒,必須要他來解嗎? 殿下是說? 路如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是她卻不敢說出口。 戚云遙是自己的親生骨rou,裴如晝救過自己一命,甚至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可現(xiàn)如今,戚云遙卻告訴自己 裴如晝?nèi)缃衩鎸Φ囊磺?,都是他害的?/br> 想到這里,路如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氣,她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 最近一陣子,實在是發(fā)生了太多的事。 皇室又在桂錦宮呆了差不多十天,終于重新回到了鳳城。 按照時間計算,再過幾天就又要到裴如晝蛇毒發(fā)作的時候了。 這一回殊明郡主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同皇室一起,暫時住到了華章宮里。 不過這一次擔(dān)心遇到熟人,路如并沒有再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