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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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裴如晝立刻停下腳步。 那道黑影離他有一定距離,但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的裴如晝,還是借著一點(diǎn)月光,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這身暗紅色的胡服,分明就是白天赫連危琊穿的那件! 但眼前人的五官更加精致,氣質(zhì)桀驁不馴與那個西域男人只有六七分相似。 不對! 裴如晝忽然意識過來,他白天見過的赫連危琊應(yīng)該是易過容的! 傳說中的易容術(shù),并不像武俠話本里那么神奇。它無法徹底改變?nèi)说南嗝玻荒茏屛骞僮冣g 所以說,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赫連危琊! 一個易容過的西域人,這幾個字哪哪兒都透著危險。 裴如晝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從別處溜走。 但好巧不巧的是,就在這一刻,赫連危琊竟注意到了他! 在那雙碧色眼眸向裴如晝望來的同時,他的心頭忽然產(chǎn)生一股無法忽視的熟悉感自己曾在哪里見過對方。 第14章 恩將仇報 跑。 顧不得那么多,裴如晝立刻轉(zhuǎn)身,打算原路返回。 可沒想到就在下一刻,他的耳邊忽然傳來咻的一聲,一根幽綠色毒蛇般的長鞭飛了過來,吐著信子纏在了他的腳腕上。 要命!裴如晝下意識向腰側(cè)摸去,接著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鳳城,自己身上早就不能佩戴刀刃了。 赫連危琊動作極快,兩息后,他就出現(xiàn)在了裴如晝的身前,并半點(diǎn)不留情的用手腕鉗住了裴如晝的咽喉,旋身站在少年身后。 他速度極快,沒有一點(diǎn)多余的動作,簡單粗暴,完全是沖著要人性命去的。 剎那間,刺客這兩個字,就從裴如晝的腦海中閃了出來。 別說話,不然擰斷你脖子。男人低聲威脅。 哦。 裴如晝趕緊站直了身,一動也不敢動,心跳也隨之快了起來。 被刺客威脅了?好刺激?。?/br> 赫連危琊以為,裴如晝這是害怕了,可實(shí)際上少年的眼神中,一丁點(diǎn)懼意也沒有。 太眼熟了 自己絕對在哪里見過赫連危琊。 可究竟是何處呢? 就在對方威脅他的時候,借著月光,裴如晝余光突然瞄到這個站在自己斜后方的西域人,脖頸處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脖子,刀傷。 裴如晝下意識地攥緊了拳,他知道自己是為什么眼熟了! 眼前這個赫連危琊不就是當(dāng)年的阿連嗎? 他豈止是認(rèn)識對方,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和大易不同,西域至今有蓄奴的習(xí)慣。 尤其經(jīng)常往來于西域諸國與大易之間的富商,身邊還會養(yǎng)一些類似于暗衛(wèi)的沙奴。他們武藝高強(qiáng),負(fù)責(zé)保證商隊平安。 裴如晝認(rèn)識的那個阿連,就是一名沙奴。 大概兩三年前,裴如晝在街邊閑逛的時候路過一家酒肆。正巧遇到一個西域商人,正因為丟了貨物而派人毆打隨行沙奴。 彼時,那個穿著破爛的少年,已經(jīng)被打到奄奄一息。地上的血積了一大灘,腥氣濃重,所有人都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了這里。 裴如晝知道沙奴的武藝有多么高強(qiáng),他猜眼前的少年,身上一大半都是舊傷。 而就在他看向血泊的那一瞬,躺在地上的少年忽然抬眸。那雙碧色的眼眸,正巧落到了裴如晝所在的方向。接著,少年就像耗光了最后一絲力氣般,躺在地上徹底一動也不動了。 他要死了嗎? 裴如晝不由一陣不忍。 公子,我們快走吧,這群西域人向來不講道理跟在裴如晝身后的從桃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說道。 可是也不能看他被活活打死。裴如晝?nèi)滩蛔∫Я艘Т健?/br> 將軍大人他不 我知道,我知道。 裴大將軍不喜歡與西域人打交道,更不喜歡裴如晝與他們打交道。 聽見裴如晝說他知道,從桃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但還沒等她這口氣松完,就聽裴如晝說:你不告訴他,他不就不知道了嗎? 等等!公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桃還沒想明白,就見裴如晝已經(jīng)上前,走到了那個商人身邊。 她聽不懂西域話,只看到那個商人一開始還兇神惡煞的,但兩人說了一會話后,對方忽然笑了起來。緊接著,自家公子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塊銀兩放到了桌上。 然后然后剛才還在打人的其他幾名沙奴,竟然將躺在地上失去知覺的少年拉了起來? 裴如晝把這個半死的沙奴買了! 哎呀,公子你 木已成舟,快找個馬車,我們?nèi)コ墙迹?/br> 說著,裴如晝就半點(diǎn)也不嫌棄的和那群沙奴一起,將少年扶出了酒肆。 晝蘭關(guān)外就是茫茫大漠,幾年前一場沙暴席卷了城郊,將半座小鎮(zhèn)掩埋在了黃沙下。原本住在這里的人,也全都遷到了城里。 幾年時間過去,有部分房子終于從沙土下露了出來。裴如晝在里面找了間保存比較好的,將他背著爹娘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全藏在了那里。 沒有想到,今天他終于不滿足于藏東西了。 他要藏個大活人! 從桃要窒息了。 說實(shí)話,直到把少年帶到城郊,裴如晝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一次真的撿了一個大半死不活人。 不過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把人帶回去后,裴如晝又偷偷從城里叫了大夫過來。 擔(dān)心爹爹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他不敢請名醫(yī),只敢叫普通大夫。 毫不夸張的講,被裴如晝救回來的時候,那個沙奴渾身上下一塊好rou都沒有。尤其脖頸處,有一道傷疤橫貫左右。 這樣都沒有死。也真是神奇 剛到城郊,他便發(fā)起了高燒。 一開始的時候,裴如晝也很忐忑,擔(dān)心少年會不會熬不過去。 但沒有想到,那個沙奴的求生欲,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 那陣子,裴如晝只要沒事,就會從家里溜出來到城郊看他,或者幫大夫一起換藥。 而就這么過了整整七天,那個沙奴的燒終于徹底退了。盡管身上的傷還沒有長好,但大夫說,命至少是給拉了回來。 說起來沙奴腦內(nèi)似乎是有些淤血。他醒雖醒了,但五感卻喪失了許多。只能模模糊糊感受到外界光亮,以及聽到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 裴如晝與他的溝通非常費(fèi)勁,花了好大工夫,他才從對方的口中得知,這個沙奴叫做阿連。 我叫,裴如晝,將軍府的大公子,穿著一身紅衣,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著自己的名字,如晝,聽到了嗎? 但效果似乎很不怎么樣 也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那個目光渙散的碧眸少年,終于小心翼翼地張口道:若舟? 裴如晝: 算了,若舟就若舟吧,我真的累了。 他沒有糾正阿連,重新將沾了冰水的手帕,放到了少年的額頭上。 大漠難辨四季,時間好像也過得格外慢。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連身上的傷愈合了大半,但眼、耳卻還沒有恢復(fù)。 裴如晝只要沒事,就會跑到這里來陪著他,時間久了,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 而阿連就像是只被主人丟掉,又流浪過的小狗,變得格外依賴裴如晝。 阿連很喜歡做噩夢,只有裴如晝在他身邊時,他才能安穩(wěn)睡個好覺。 就在裴如晝想著,自己不如找一天將這件事給爹爹如實(shí)招來,讓他幫忙找個好點(diǎn)的大夫治治阿連的頑疾時。少年忽然不見了。 那天他到城郊,房子里已空無一人。 房間里的土墻上,只留了一行用樹枝刻下的西域文字。 若舟,家中忽然有事,未來一定回來報恩。你一定記得我。 若舟? 裴如晝忽然反應(yīng)過來,阿連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真名是什么 他看不清楚,又不知道我名字是什么,未來怎么能找到我呢? 裴如晝雖然疑惑,但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J(rèn)為,阿連應(yīng)該是被家人找了過來,接了回去好好治病。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大好事。 西域共有十四國,城池?zé)o數(shù),自己和阿連這輩子的緣分,估計也就盡了。 總之,裴如晝?nèi)f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大易行宮中,見到易過容的阿連! 甚至還知道了,對方的真名叫做赫連危琊。 忘了今晚的事,不然你母親和弟弟能不能活著離開鳳城,我就不知道了。他壓低聲音威脅到。 赫連危琊的話,打斷了裴如晝的思路。 好啊,我救你一命,你居然恩將仇報,用娘親與弟弟威脅我! 就在此時,少年忽然轉(zhuǎn)身狠狠地瞪了背后的人一眼,接著不等赫連危琊反應(yīng)過來,裴如晝居然 一口朝他的虎口咬了上去。 你先搞偷襲,就別怪我不講武德了 嘶 趁著他手脫力的那一刻,裴如晝終于踢開了碧色長鞭,施展輕功,以最快速度向前奔去。 直到飛身回到住處,將門合上,他這才脫力般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沒有想到啊,沒有想到,幾年不見,阿連不但狠狠地竄了個子,甚至治好傷養(yǎng)好身體的他,長相竟然半點(diǎn)也不比那些西域貴族差。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沙奴,是怎么混到三皇子身邊,來到桂錦宮的?他來這兒,究竟是要做什么 * 斗轉(zhuǎn)參橫,赫連危琊面無表情地推開房門,走進(jìn)了屋內(nèi)。 下一刻,原本靜坐著的幾個西域人,忽然起身,一齊畢恭畢敬的向他行起了禮。 要是裴如晝在這里,聽到他們接下來的談話,怕是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任務(wù)、刺殺這兩個字反反復(fù)復(fù)地出現(xiàn),而三皇子到了他們口中,也成了蠢貨。 這群人打算利用三皇子,接近某個人,再刺殺他。 赫連危琊身邊的人,還在聊著他們的計劃,只有他一個人低頭撫向自己的手腕。 若舟 他來大易,不但要?dú)⒘四莻€人,更要找到當(dāng)年救自己的少年。 盡管當(dāng)初受了傷,只能察覺到一點(diǎn)光亮,但赫連危琊依舊記得,少年嫌熱總喜歡將衣袖挽起。 他曾模模糊糊地看到,若舟的手腕上,有一行細(xì)密的刺青。 自己這一趟,一定要找到他,然后 赫連危琊忽然笑了一下,看向窗外。 第15章 銀鞍白馬 圍獵正式開始,今天的主角,是兩個已經(jīng)出宮建府的皇子。不過這一場,并不需要他們親自出馬。 圍獵開始后,有專人負(fù)責(zé)向內(nèi)投放獵物。這場的獵物都是猛獸,非常危險。此時兩位皇子帶來的獵手,已經(jīng)出發(fā)近三個時辰了。 林中蟬鳴依舊,裴如晝和眾人一起,坐在獵場外的一座雙層折廊下。他看到不遠(yuǎn)處的石臺,已經(jīng)被獵物堆出了兩座小山。 很不巧的是,三皇子那一堆,竟然比太子的還要高! 爭點(diǎn)氣,爭點(diǎn)氣! 裴如晝默默地為太子這邊的人馬加著油。 這并不是說他和太子關(guān)系有多好,而是因為裴如晝發(fā)現(xiàn),三皇子那邊的獵手,就是赫連危琊和他的族人。 看到自己這邊的獵物越堆越多,三皇子不由喝了口茶,忍不住笑著說:看來今年的螭紋碧,太子殿下是拿不到手了。 螭紋碧對皇室而言并不值錢,但作為這一場圍獵的彩頭,其意義不言而喻。 裴如晝坐在折廊側(cè)邊,看不到太子的表情。但聽到三皇子的話,他自己卻忍不住皺眉小聲嘟囔:作弊。 那群西域人游牧出身,當(dāng)然要比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擅長打獵。 三皇子分明是趁著皇帝不在場,故意耍賴! 太子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就在這個時候,有馬蹄聲傳來,接著裴如晝便看到,赫連危琊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穿著一件黑色胡服,哪怕易容過后五官變鈍,但仍能感覺到那股凌厲而桀驁的氣質(zhì)。到了雙折廊邊,赫連危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直接從馬背上,將已死的鬣狗扔了下來。 不久之前還鼓吻奮爪的鬣狗,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一團(tuán)死rou。 一陣山風(fēng)刮過,裹著濃重的血腥氣向裴如晝襲來。他實(shí)在忍不住皺起了眉,將視線移到別處,臉色也變得有點(diǎn)難看。 扔完了獵物,西域人輕輕地拉了一下韁繩,打算轉(zhuǎn)身回到林中。 但就在騎馬經(jīng)過裴如晝身邊時,赫連危琊忽然頓了頓,他居高臨下的嗤笑一聲,用胡語重復(fù)了一句:繡花枕頭。 裴如晝: 他怎么還記得這個! 現(xiàn)在這個討人厭的赫連危琊,身上真是沒有一點(diǎn)阿連的可愛勁。 上次被他威脅,今天又被嘲諷裴如晝終于忍不了了,他突然用手拍了一下身邊的小案,直接站了起來。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遍整座折廊,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裴如晝的身上。 如晝?你要做什么?戚云遙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了過來。 起身之后,裴如晝終于看到,太子也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起都起來了裴如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側(cè)身向太子抱拳行禮,大聲說道:殿下,方才不是有個獵手受傷了嗎?不如換我上去。 獵場內(nèi)都是猛獸,剛才太子手下就有一個人被狼咬傷,被人送了出去。 裴如晝打算頂上他的位置。 按照規(guī)定,這一場圍獵太過危險,皇子們不能自己上場,但是卻能指派身邊人任意人代表自己前去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