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嬌娘(重生)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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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公忙道:“魏大人您說的哪里話,貴府親自教出來的人,哪會有差錯?那顏姑娘一應禮數(shù)皆十分周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呢。” 魏珩看了兆安一眼,兆安便即刻上前來,捧了個以金絲勾勒成的金袋子遞過去。 兆安說:“我們大人平日出門都一切從簡,此番隨身也沒帶什么物什,這些劉公公且先拿著?!苯鸾z錢袋里面,裝是自然是金子。 這劉內侍最是喜歡金物。 劉公公忙推謝幾番,但最終還是笑著收了下來。 劉公公自然明白魏珩的意思,既然是從魏家走出來的,日后不論如何,他總該要多費心照拂一二。 顏熙是婉柔舉薦的,這在宮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不是秘密不代表宮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何況,婉柔在宮里身份尷尬,也并沒多少人會真正看她的面子。先太子之女,不說同皇子皇女們沒有可比性了,就是連一些豪門千金都比不上。 而這劉公公在后宮中有些地位,如今魏珩這般提點,只要他聰明,就知道該怎么做。 魏珩也并沒指望他能多照拂,只希望不背地里使絆子就成。 魏珩知道,如今太后不信任尚服局而選擇相信一個宮外的女子,想來顏娘此番儼然是得罪了尚服局的女官們。 日后同宮里勢必多有來往,千絲萬縷的,她總需要有些靠山和人脈。 太后成不了她靠山。 至少目前不能。 而婉柔罩不住她。 所以,魏珩只能親自出馬幫她打點一二。 宮里勾心斗角多得是,便是品階不高的女官,自也有其勢力在。 * 顏熙這兩日讓丁香把簪花坊樓上給收拾了一下,她如今直接住在了這兒。 這兒住起來雖不比住在食為天踏實、舒服,但顏熙卻能很好的保護著宮里御賜下來的那些珠玉寶石。顏熙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她需要寸步不離的守著這些東西。 這日衛(wèi)夫人過來坐,看到顏熙竟搬到了這邊來住,不免心疼說:“你也太拼了些?!毙l(wèi)夫人總舍不得顏熙辛苦,她希望這個小姑娘可以活得輕松一些,恣意快樂一些。 眼瞅著她如今這般辛勞,衛(wèi)夫人總覺得她可憐。 衛(wèi)夫人眼皮子有些軟,稍稍傷心一些,就會眼紅掉淚。 相比起來,顏熙如今算是堅強很多。 顏熙見狀忙遞了帕子去,又親手幫她擦拭。 “伯娘,您可千萬別覺得我是受盡了委屈的,您不知道我如今多開心呢。”顏熙是真的變了很多,如今和一兩年前的她比起來,不知道要厲害多少。 從前她只以為,女人天生就該依附于男人,就該到了年紀就把自己嫁了,然后在家相夫教子。 一輩子都活在男人的羽翼之下。 可如今她才漸漸知道,原來自己出來立門戶、闖天地,也是有一番樂趣在的。 而且對她來說,這種樂趣要遠比成親生孩子來的更多。 “起初剛決定要從魏家搬出來時,也有害怕過。怕會很艱難,怕日子捱不下去,也怕在這京城中沒有我們幾個的立足之地。但出來了后,我的每一天都很快樂,而且是一日比一日快樂。所以,如今雖辛苦,但我心里卻是甜的。” “再沒什么是比付出了后得到回報,更值得期待的了?!?/br> “伯娘能看出來,你是很開心去做這些的?!毙l(wèi)夫人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悲傷,所以她忙止住了眼淚,然后從一旁系在腰帶上的荷包中拿出一個玉白瓷瓶來,“這個,是你三哥叫我轉交給你的?!?/br> 顏熙認得這個瓶子,之前她還住在魏府時,魏珩給過她。 她知道這脂膏肯定很貴重,所以想也沒想就搖了頭。 “多謝三哥好意,但我不能要?!?/br> 衛(wèi)夫人說:“你三哥好不易弄到的,你若不用,豈不是枉費了他一番心意?他也是心疼你,拿你當親meimei待。他們兄弟三個打小就盼著能有個meimei,我跟你伯父也希望能生個閨女,可始終不如人愿。誰承想,如今都過了半百的年紀了,倒得了你這么大個閨女?!?/br> 顏熙也被說得心里暖暖的。 但她還在糾結。 衛(wèi)夫人又說:“我這把年紀了,又不必做手藝活,肯定是用不上的。你三哥跟你伯父,兩個粗人,肯定更是用不上。你若再推辭,那只能擱那邊閑置了?!?/br> 顏熙說:“可以留著給未來三嫂用?!?/br> 衛(wèi)夫人則笑道:“那得等到什么時候?”又說,“若來日你三哥真成了親,那自也有她的那份在。如今這份,是兄長給meimei的。” 顏熙能不帶絲毫遲疑跟猶豫去拒絕魏珩,但卻不能這樣對待衛(wèi)家人。 所以顏熙思量一番后,到底還是收了下來。 “我知道此物極為珍貴,得一瓶很不容易。伯娘,您回去萬要告訴三哥,日后萬不必再去求這個了。我只收這一回,再給我我肯定是不要了的?!?/br> “好好好,你的話我定給你帶了去?!毕胫@些日子定然很忙,她不便多打攪,便起身告辭,“你忙著去,我改日再來看你。” 顏熙忙起身相送。 衛(wèi)夫人才回去,衛(wèi)轍便尋了過來。 “她收下了嗎?”衛(wèi)轍開門見山直接問。 “收倒是收了,只是這孩子,多少還是有些見外了?!毙l(wèi)夫人如今上了些年紀,有些累,出門一趟回來后,她便微微有些喘。 被丫鬟扶著坐下來后,她才看向兒子道:“雖然我跟你爹爹拿她當閨女待,你也待她如親妹,但畢竟她不是咱們家的人。所以,她的這點客氣和距離,我也能理解?!?/br> “只是苦了這孩子?!毙l(wèi)夫人不免又要感嘆顏熙的身世,“如今一個至親之人都沒有了,最親的舅舅也不在身邊。這偌大的京城,就只靠她自己打拼,想想我都心疼?!?/br> 衛(wèi)轍知道母親心地善良,最是見不得別人不好。 他記得從前他還小的時候,母親是瞧見路邊有人乞討,也得感嘆幾句人家可憐。 何況是顏妹這樣的,同她有頗多淵源的。 所以衛(wèi)轍走了過去,矮著身子蹲在了母親跟前,笑著道:“您別忘了,不是還有兒子嗎?”衛(wèi)轍寬老人家的心,“您兒子雖然不多出息,但如今好歹也算有點身份和地位。有兒子在,誰敢欺負顏妹?” 衛(wèi)夫人說:“你是該多照拂照拂她。” 衛(wèi)轍說:“此事您就放寬了心吧?!庇终f,“這京里沒幾個不是聰明人,咱們府上同顏妹多有來往,但凡有人暗地里稍稍打探一番,也是知道她是不能欺負的。至于宮里……她是奉明德太后之命辦事,更是無人敢為難?!?/br> “最多……也就是她這陣子忙一些,辛苦一些。但只要她忙的開心,您也就由著她去好了。顏妹也年紀不小了,她自己心里該有自己的想法在。您若是這樣三天兩頭去哭一場,反倒是給她壓力了?!?/br> 衛(wèi)夫人被逗笑起來。 是又氣又笑。 “你老娘眼皮子軟,就是愛哭,怎么了?在吉安老家的時候,你大哥二哥都不敢這樣拐著彎說你娘,你倒是敢。”衛(wèi)夫人笑著罵。 衛(wèi)轍則說:“兒子哪敢啊,兒子是心疼您。多淚傷身,多思多慮也傷身,您如今這把年紀了,該把心境放得平和一些?!?/br> 衛(wèi)轍一句話,更是把衛(wèi)夫人點炸了。 “我如今哪把年紀了?”衛(wèi)夫人雖然的確上了年紀,但她也頗有些不服老,平日里最聽不得別人明著暗著說她老、說她年紀大。 衛(wèi)轍離家十多年,明顯還沒完全把他老娘性子摸準。 自知說錯了話,衛(wèi)轍忙賠禮道歉。在母親面前,他也是好話說盡。 衛(wèi)夫人這才漸漸消了氣。 但這會兒瞥著兒子,想起方才顏熙說的那句話,她不免也開口催促道:“你年紀不小了,你大哥二哥有你這個歲數(shù)的時候,都當?shù)?。你要真孝順,趕緊把親事張羅起來?!?/br> 又問:“那么多登門相看的大家小姐,好幾個是又美貌又好性兒,你當真沒一個瞧得上的?” 衛(wèi)轍忙說:“此事不急,日后慢慢再議。母親您今日勞累,還是先去歇下吧?!庇址愿佬l(wèi)夫人身邊的丫鬟,“香蘭,你扶老夫人去寢臥歇著?!?/br> 交代完后,衛(wèi)轍匆匆朝母親抱了抱手,而后轉身大步離去。 衛(wèi)夫人話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一轉眼,兒子就已經(jīng)跨出門檻了。 她只能唉聲嘆氣。 * 不僅魏珩差派了人暗護在顏熙身邊,衛(wèi)轍也同樣做了。 所以,魏珩知道衛(wèi)家人同簪花坊走動的動向,衛(wèi)轍同樣也知道魏珩這邊的一些動向。 知道魏珩魏大人此番人在何處,所以衛(wèi)轍從軍營中回來后沒直接回府,而是尋到了魏珩這兒來。 魏珩這會兒正靜坐在簪花坊對面的那家茶肆,靠窗而坐,窗戶正好對著街對面簪花坊二樓的窗。魏珩一抬頭,便能看到對面的動靜。 只不過,顏熙素來是將門窗都緊閉上的,魏珩這會兒只能看到一扇窗,看不到人。 但他也不是特意為著看人而來,他是想看看簪花坊附近的情況。不知道為什么,近來直覺總是不太好。 他總覺得有人會對顏娘不利。 衛(wèi)轍的突然造訪,魏珩一點也不例外。看到英姿偉岸的衛(wèi)將軍過來,魏珩只淡定的招呼他坐。 衛(wèi)轍倒不客氣,走近后將后袍一揚,直接就盤腿坐在了魏珩對面。 然后他側頭往窗外也看去一眼,再回過頭來時,眉心已經(jīng)隆起。 “魏世子,你如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否告知衛(wèi)某一二?” 衛(wèi)轍有些看不太透跟前這個人了,要說他心里沒有顏妹,可這些日子來他的確是事事都在為顏妹考慮和思量。不管是宮里還是宮外,他都一應為她打點周全。 可若說他心里有,可他又態(tài)度曖昧不明,也不見他給過什么承諾。 他多少能看得出來,顏妹雖然態(tài)度強硬,鐵了心要同這位魏世子一刀兩斷,但她心里多少還是不能徹底放下、完全忘掉的。 或者說,不會這么快,她還需要時間。 他們二人既是郎有情妾有意,為何不能坐下來彼此間好好談一談? 為何非得要這般。 魏珩聞聲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他平靜看向坐在對面的衛(wèi)轍。 靜視了一會兒后,他倒誠心如實相告道:“說出來衛(wèi)將軍或許不信,但在魏某心中,顏娘早是魏某的妻了。”他也坦誠,“我承認,起初帶她回京時,并沒想過要以妻之位迎娶。但后來相處時間久了……尤其是顏娘離開后,我也有過反省?!?/br> “從前太看重門第出身,以至于便是心中喜歡,也做了懦夫,不敢承認??扇缃瘢也坏貌怀姓J,門戶不當又能如何。我是生在了富貴之家,但若論起來,未必有尋常百姓家的兒女幸福。而讓我看起來尊貴的出身,對看不上眼的人來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事。” 說到此處,魏珩不由又想到夜間的那個夢。 近來總做夢,夢境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他和顏娘的相處片段。 而昨日夜間,當再夢到顏娘時,他就清楚的記得顏娘似是說過一句話。 她說,若他不是公府世子,不是皇親國戚,他就只是真正的衛(wèi)家三郎,那該多好。 當然不是顏娘對夢里的那個他說的,是她對身邊的丫鬟說,而被夢外的他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