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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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沉笙就很是喜歡他這般,有時即便忙得夜里沒能在他身邊留宿,第二天也會早早地蹭過來,纏著給他梳頭發(fā)。 那時的祁沉笙,像極了春日里的暖陽,照在他的心里,無時無刻不是明亮而輕快的。 只可惜,終究還是被他毀了。 不知何時,祁沉笙也隔著鏡子望向了他,而后慢慢地湊近了些,閉上陰郁的雙眼,深深地嗅著汪巒短短的發(fā)絲。 九哥的味道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他終于開口,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而后又像是有些遺憾地,撥弄些許汪巒的頭發(fā):只可惜剪短了。 是短了,汪巒的目光從鏡中移開,稍稍側(cè)身看向真實(shí)的祁沉笙,失神地笑笑:和以前不一樣了。 說完,他便覺胸口悶痛,下意識地捂住嘴,壓抑已久咳嗽復(fù)起,直咳得他眼前陣陣發(fā)黑,口中又嘗到了腥甜。 汪巒暗道不好,緩過氣卻不敢松開手,想要趁祁沉笙不注意掩飾過去,可兩人相隔這樣的近,又怎么逃得掉。 祁沉笙很快就發(fā)覺了他的異樣,不由分說地拉過汪巒掩著唇的手,看到的卻是刺目的紅血。 這是怎么回事! 自重逢以來,汪巒頭一次見祁沉笙這般失態(tài),仿佛終于看到幾分過去的影子,但他卻只是含糊地說道:沒什么,只是咳得急了點(diǎn) 這樣多久了?祁沉笙顯然沒有隨他糊弄的意思,臉色比之前更為深沉,聲音也很是嚇人,但緊扣在汪巒腕上的手,泄露了他劇動的心緒。 沒多久,汪巒仍是躲閃著,卻說出了實(shí)話:今天早上,才發(fā)覺的。 早上?祁沉笙灰敗的殘目一動不動地看著汪巒,起伏的呼吸仿佛在強(qiáng)壓著什么,片刻后他狠狠地轉(zhuǎn)頭,向門外喝道:豐山,你看看回春堂的大掌柜到了嗎! 豐山的腳步聲,在門外匆匆響起:還沒呢,二少爺。 但是剛剛警察署的人,給您送了張相片來。 祁沉笙此刻顯然毫無心思應(yīng)付警察署的事,轉(zhuǎn)頭低喝道:相片放到書房,去催回春堂的大夫。 豐山向來是極趕眼色的,可這次卻難得堅(jiān)持道:二少爺,您還是先看看那相片吧!那上頭那上頭有一個汪字??! 這話一出,房間中的兩人皆是一怔,汪巒的臉色更是變得煞白,無意識地攥住了祁沉笙的衣服。 第4章 血中刃(四) 我殺的。 祁沉笙見汪巒這般反應(yīng),灰色的殘目越發(fā)晦暗不明,或怒或恨百種心思翻涌不定,但他終究還是重重地按在心頭,將汪巒的衣領(lǐng)拉好,重新坐到了一旁。 把相片拿進(jìn)來。 豐山聽到里頭的動靜,立刻推門走了進(jìn)去,雙手捧著照片來到祁沉笙跟前。 汪巒的目光自然也落到了那照片上,只見它拍的應(yīng)是室內(nèi)的一面墻壁,上面還貼著紫羅蘭壁紙,而就在那花叢之中,一枚深色的,應(yīng)當(dāng)是沾了鮮血的印記,赫然出現(xiàn)。 它約是只有半寸大小,周遭并無什么花紋,卻不知是用何種字體,繁繁復(fù)復(fù)地交織在一起,成了個汪字。 這印記汪巒極為熟悉,并非出自什么印章,乃是從當(dāng)年汪明生的金指上拓下來的,而那枚金指 汪巒越想心思越亂,而一旁的祁沉笙,看著他的神色,表情也沉了下來。他用兩根手指將照片夾到汪巒的面前,輕輕地挑動著。 怎么,九哥還對他念念不忘嗎? 汪巒聽出了祁沉笙言語中的寒意,垂眸搖搖頭:沒有。 祁沉笙沒有再說話,但汪巒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片刻后祁沉笙突然站了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 汪巒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手,險些被牽連地歪下床去,幸而祁沉笙及時止住了步子。 九哥你這是什么意思?祁沉笙回首看著汪巒的手,陰郁的面容暗含怒意,聲音更是徹底冷了下來。 帶我一起去。汪巒艱難地?fù)巫∩碜?,抬起頭來仰望著祁沉笙,低低地說道。 祁沉笙怒意更甚,他甩開汪巒的手,俯身緊緊地扣著他的下巴:帶你一起去?到現(xiàn)在,你還想再見他嗎? 這一次,汪巒沒有逃避或是沉默,他搖搖頭微亂的發(fā)絲便散落到了祁沉笙的手邊。 柔軟,微涼,像極了此刻汪巒脆弱而從順的模樣。 我不想再見他,也不會再見他,汪巒輕咳了兩聲,失了血色的唇微微翕動,說出的卻是與他外表截然相反的話語:汪明生已經(jīng)死了。 我殺的。 汪巒的語氣淡漠而又決絕,仿佛那只是一件極為尋常的小事,說完后他便繼續(xù)無聲地望向祁沉笙,好像這樣,就能將所有的痛苦殘忍都隱藏干凈。 祁沉笙確實(shí)不曾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轉(zhuǎn)眼間汪巒再無力支撐身子,從床上歪倒而下,祁沉笙下意識地便接住了他,將人攬入懷中。 汪巒枕在祁沉笙的肩上,忍著胸口的悶痛又咳了幾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當(dāng)時那枚金指應(yīng)當(dāng)是和他一起入土了 住口。祁沉笙重新將汪巒抱到床上,取過床頭的杯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喂他喝水。 汪巒潤了潤嗓子后,接著剛剛的話尾說道:故而這次必不可能是他,或許是旁的什么人想要引你-- 住口!可他還未說完,祁沉笙就再次打斷了他,兩人無言地對視起來。 汪巒嘆了口氣,慢慢地主動靠近祁沉笙,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肩上,讓發(fā)間淡淡地檀香,安撫下祁沉笙的思緒。 他感覺到祁沉笙的手臂終于不再那么用力,只是松松地環(huán)著他的身體,汪巒也抬手輕拍幾下祁沉笙的后背。 我想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所以沉笙,帶我去看看吧好嗎? 近些年來,云川雖不曾被劃出租界,但因著臨近金月灣,水運(yùn)極便利,漸漸地也吸引了不少洋人來。 如此不過三五年,東南近金月灣碼頭的七八條街巷,便成了洋人們的聚居處,其中又以法、德人居多,因最初多用青灰色的磚石,沿街搭建洋樓商鋪,故而此處又被云川人成為青洋坊。 連日來的梅雨難得有了停歇,張豐梁點(diǎn)了一只煙卷,看著眼前血淋淋的景象,壓下的反胃的感覺。 今天一早,警察署便接到報案,說青洋坊維萊特診所出了事,還鬧出了人命來,讓趕緊去瞧瞧。 署長一聽是洋人出了事,幾乎要急掉了胡子,忙令張豐梁停掉了手頭上的案子,直往那邊去了。 張豐梁見慣了署長這般跪舔洋人的樣子,心中雖然忿忿,但聽說是牽扯人命之事,他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帶上手底下三四個人就來了。 盡管入行已經(jīng)有三十個年數(shù)了,張豐梁自認(rèn)也是見過場面的人。但當(dāng)他迎著早晨九點(diǎn)鐘的太陽,實(shí)實(shí)在在地,站到了維萊特診所的二樓上,看到那滿屋的猩紅與散落在血rou泥淖中的人骨時,張豐梁還是震驚了。 身后的警員見狀,都忍不住捂嘴奔逃嘔吐,只有最后頭的一個毛頭小子,還強(qiáng)忍著惡心,跟在張豐梁身邊,但也連看都不敢往屋里看一眼。 別勉強(qiáng)了,張豐梁看著這個自己這個剛剛年過二十,被家里托著關(guān)系送進(jìn)來跟自己混的小侄兒張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出去透透氣吧。 跟他們一起去問問這里的護(hù)士,應(yīng)該也能有什么線索。 可張茆卻梗著脖子搖搖頭,使勁說道:叔,我留下跟您學(xué)東西。 張豐梁聞言,也不知是欣慰還是惋惜地嘆了口氣,沒再勸什么,只是默許張茆跟著自己走進(jìn)了屋子,一處處地仔細(xì)查看起來。 眼前這間不大的房間中,到處都是血跡,甚至還混雜著rou靡。而其中最為矚目的,便是那堆散在血泊中的人骨。 這位德國醫(yī)生的頭上,只剩了半張臉皮,勉強(qiáng)能辨認(rèn)出面容。 他剛要俯身去看,卻不想樓下突然傳來陣陣動靜,張豐梁回頭往樓梯的方向看去,正巧一個警員趕了過來:張頭兒,祁家二少爺?shù)能噥砹恕?/br> 祁家二少爺?張茆慘白的臉上,露出點(diǎn)疑惑:是那個開大紡織廠的祁家二少爺?他來做什么? 張豐梁卻并沒有驚訝或是其他反應(yīng),只是將煙頭掐了,對張茆擺擺手:別多問,咱們下去接人。 張茆雖然還有疑惑,但到底還是聽叔叔的話,跟著張豐梁一起離開了這血色的房間。 ----- 到了。隨著轎車的緩緩靠停,祁沉笙毫無感情地開口說道。 汪巒靠在車?yán)铮糁该鞯牟A蛲馔?,路邊高大的梧桐樹遮擋著陽光,交錯的枝干后,便是那座兩層高的診所小樓,樓前還掛著寫有維萊特之名的銅牌。 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他們是否該來。就在剛剛祁沉笙與他下樓后,卻發(fā)現(xiàn)來送相片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在與警察署通電話確認(rèn)時,得到的消息卻是,維萊特診所確有命案,但相片卻不是警察署送的-- 有人故意引他們前來,很有可能做了局。 汪巒思緒稍頓,卻見身邊的祁沉笙,已經(jīng)先一步推開了車門,只留給他面前空空的座位。 他忍不住咳嗽幾聲,剛要自己下車時,卻忽得又見自己這側(cè)的車門被人打開了,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到了正是祁沉笙陰騖的面容。 下車。祁沉笙極為簡短地說出兩個字,目光刻意從汪巒的身上移開。 汪巒愣了一下,他能感受得到,祁沉笙還在因?yàn)閯倓偟氖露鷼?,但卻不想他因此而莽撞,于是開口勸道:那照片的事,尚還有些蹊蹺-- 可他這話剛出口,便覺眼前一晃,竟是又被祁沉笙從車中抱了出來。 沉笙! 祁沉笙不管不顧地抱著汪巒,眼看著已經(jīng)走到了診所前,聽到汪巒的呼聲后,才略停了停腳步。 他低下頭來,梧桐樹枝的影恰遮住半張面孔,只剩下涼薄的輕笑:九哥覺得,我還會怕這些嗎? 汪巒的目光緊緊望著祁沉笙的雙眼,轉(zhuǎn)而重新垂下眼眸。 是,現(xiàn)在的祁沉笙已經(jīng)再不會像三年前那樣,輕易地被人蒙騙傷害了。 祁沉笙見汪巒重新沉默的樣子,嘴唇動動像是要再說些什么,但終是抱著他繼續(xù)向前走去。 另一邊,張豐梁還有其他巡警,也正從四處趕過來,剛一出門就碰到了抱著汪巒的祁沉笙。 張茆雖然是云川人,近幾年來也確實(shí)處處聽聞了祁家二少爺?shù)拇竺缃衲芤姷秸嫒?,說不好奇是假的。 可當(dāng)他匆忙跑下樓來,往那樓前的小道上一望時,霎時間卻覺得自己的目光,全然被另一個人吸引了。 那個人應(yīng)是生了重病,面容清瘦得都快脫了像,可即便如此露在外邊的半張面容,卻依舊美得令人驚心。這樣陽春的天氣里,他身上茶色的長衫之外,還披著件頗為寬大的黑風(fēng)衣,就這樣被包裹著靠在一個人的懷中。 張茆,張茆! 直到聽見叔叔的聲音,張茆才乍然回神,他慌亂地想要將視線移開,卻不想正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張茆的身體頓時僵住了,冷汗無聲地流了下來,看似渾濁的灰目震懾著他的心神,哪怕只有片刻。 祁二少,張豐梁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發(fā)現(xiàn)了是怎么回事,又暗瞪了瞪自家侄子,上前將張茆擋在身后,狀似熱絡(luò)又客氣地與祁沉笙招呼道:您怎么過來了,這案子可是又與那東西有關(guān)? 說道后面,他已壓低了聲音,祁沉笙卻像是沒聽到般,只是將那風(fēng)衣領(lǐng)子一拉,徹底遮住了汪巒的臉。而后才淡淡地嗯了一聲,什么都沒再說,直向診所的樓中走去。 汪巒并不疑惑祁沉笙的舉動,早在下車后,張茆等人打量他時,他也在同樣觀察著他們。在弄清楚汪明生的印記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以及那張照片究竟是誰送來的之前,任何人都是值得懷疑的。 但顯然,目前從這些人中,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第5章 血中刃(五) 九哥不知道執(zhí)妖是什么 很快,汪巒就被祁沉笙抱進(jìn)了樓里,這座建筑的結(jié)構(gòu)其實(shí)并不復(fù)雜,一樓是安德烈斯平時收治病人的地方。盡管樓上出了事,但此刻下層卻依舊顯得舒適而干凈,并沒有什么異樣。 但汪巒卻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好似只是張繪著靜景的幕布,而幕布之下隱藏的,才是別樣的真實(shí)。 九哥看完了嗎?半晌后,祁沉笙開口問道。 這時汪巒才從思緒中抽離,發(fā)覺祁沉笙已經(jīng)抱著他,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前,停留了許久。 嗯,我們上樓吧。汪巒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知道盡管祁沉笙表現(xiàn)出的,是拒人千里的態(tài)度,但剛剛他卻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反應(yīng)。 這棟小樓還算半新,興許是因?yàn)檫B日來的陰雨天氣,木質(zhì)的樓梯走起來,卻總是會發(fā)出吱呀的響聲。 響聲其實(shí)并不大,但十分扎耳,索性一共也沒得幾層樓梯,不多時便隨著他們來到了二樓。 可還未及進(jìn)入,汪巒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直惹得他喉嚨難受,忍不住咳嗽起來。 祁沉笙見狀,剛想后退去開窗,汪巒卻啞著嗓子擺擺手:不必了,沉笙把我放下來,且去看看吧。 祁沉笙皺起了眉,與汪巒目光交匯了片刻,終是稍稍松手將他放到了地上,而后扶著他的腰背,慢慢走進(jìn)了安德烈斯出事的房間中。 張豐梁等人,此前并未移動過這里的物件,暗紅色的窗簾半敞著,引幾縷陽光而入,照耀著地上的血跡與尸骸。 汪巒皺皺眉,目光刻意避開地上的人骨rou堆,仔細(xì)環(huán)視著四周,很快就找到了照片上那面紫羅蘭壁紙的墻。 他下意識地與祁沉笙對視一眼,而后被對方攙扶著,避開腳下的血跡,來到了墻邊。 可這眼前的墻上,別說是汪明生的血印了,連飛濺上的血點(diǎn)都沒有,看起來十分干凈。 汪巒微微皺眉,干凈,在這樣一間到處都是血跡rou沫的房間中,干凈反而成了最大的異樣。這么想著,他抬起了手,慢慢地眼看著就要觸及那墻面,卻被祁沉笙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