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之中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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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枳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下午四點半,時間還早。 想法倏然一變,她抬眸看向他的傻師妹,“你有時間嗎?” 初羨傻愣愣地點頭,“有??!” 只要他開口,她永遠都是有時間的。不論他要帶她去往哪里,去做什么,她都是默許的。 “那陪我去瑞陽大橋走走。”男人音色溫淡,合著周遭呼嘯的北風,清晰異常。 又是瑞陽大橋,幾次三番提起這座橋,這絕對不是巧合。這座橋?qū)λ烤褂惺裁刺厥獾囊饬x? “您如果想旅游,云陌有很多好玩的地兒,瑞陽大橋不是什么名勝古跡?!边@只不過是云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橋,比起堰山大橋,它毫不起眼。在云陌,比它出名的大橋還有好幾座。 “誰旅游看橋?”男人嗤笑一聲,“十多年沒去橋上看過了,想去走走。你是本地人,難道不該給我當回導游?” 那自然是應該的。 初羨提了提包帶,“那就走吧師兄,我給您當導游。” —— 兩人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瑞陽大橋。 天色將晚,橋上亮起了路燈,橙黃一片。 暖橘的燈火下,雪花翻滾。似乎比之前還下得熱鬧了幾分。 這樣一個雪意迷離的傍晚,寒冷是免不了的。也難為傅枳實有興致,居然頂著妖風來看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橋。 四目所及之處高樓林立,是一片燈海,璀璨絢爛,很近,又似乎很遠。 西澄區(qū)最大的國貿(mào)中心就位于瑞陽大橋?qū)γ嬉粭l街——長寧街。那是整個西澄區(qū)的心臟,最繁華的地方。巨型廣告牌上當紅女明星的臉換了一張又一張。 正值下班高峰期,行人和車流往來不斷。 這橋前幾年翻修過一次,路面、欄桿、路燈全換了一遍,一切都新的。 “變了不少?!边@是傅枳實的第一印象。 瑞陽大橋跟堰山大橋差不多的橋齡,都是零幾年造的。十多年前,傅枳實來過一次,這橋還沒建幾年。當時這附近一帶還沒被開發(fā),都是一棟棟低矮的筒子樓,小路阡陌縱橫,電線桿子林立,電線鋪在半空中,雜亂無章。 “前幾年剛翻修過?!背趿w跟在他身后,“您哪年來的這里?” 傅枳實歪頭想了想,“06年吧?!?/br> “06年我才11歲,讀小學。這么一想,師兄您真的老了?!?/br> 傅枳實:“……” 他不禁失笑,“所以這就是你每次用敬稱的原因?” 初羨:“那倒不是,用敬稱單純是覺得您是長輩,應該敬重。” 傅枳實:“……” 這還不是變相說他老! “初羨,我只比你大十歲。”他撫了撫被風吹亂的短發(fā),烏黑濃密,似有雨露凝結在上方。 初羨歪著腦袋,理所應當?shù)恼Z氣,“十歲也是長輩??!” 傅枳實:“……” 橋底鋪滿鐵軌,時不時就有一輛火車鳴笛經(jīng)過,嗡鳴聲幾欲刺破人耳膜。 周遭的環(huán)境又吵又鬧,委實不是觀賞游玩的好去處。 初羨實在想不通為何傅枳實會特意來看一座如此不起眼的大橋。在她看來,這座橋毫無特別之處。 兩人從橋頭不緊不慢走到橋中間。 冷風攜裹陣陣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居然又是熟悉的味道。 初羨抬頭看到橋?qū)γ嬗袛傌溤谫u糖炒板栗。不止板栗,還有烤紅薯。生意還挺不錯,攤子前圍了好幾個人。 傅枳實見她盯著板栗攤出神,忙扔下話:“待在原地別動?!?/br> 他動作麻利,大踏步穿過車流。大衣修身,衣擺隨著他矯健的步伐時起時落。 不會兒就買好了一包板栗,往小姑娘懷里一丟,“這包賠你的?!?/br> 初羨:“……” 她惶恐不已,瞬間呆在原地,過了好久才干巴巴地擠出一句話:“謝謝!” “剛才在醫(yī)院門口就看到你惦記這板栗了?!?/br> 初羨:“……” 這人怎么可以這么眼尖?她不過就是往小攤遠遠看了兩眼,這都被他看到了。 “不嘗嘗?”他面露嫌棄,“看這樣子也沒a大北門的那家好吃?!?/br> 她抬頭驚詫地看著他,脫口而出:“您吃過a大北門的板栗?” 傅枳實:“……”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傅枳實立馬補救:“我是看外表,碳水合成物,你覺得我會吃?” 初羨剝開外殼,露出里面明黃色新鮮的果實,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甜意沿著口齒蔓延開,久久不散。 很甜很甜,甜到心坎的那種。 內(nèi)心苦了太久,突然嘗到這抹甜,心潮澎拜,幾欲落淚。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 “一包板栗而已,至于這么感動么?”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上一次吃糖炒板栗還是在我十三歲那年,今年我二十五歲,整整十二年了。謝謝您師兄!” 小姑娘明明是笑著的,可眼神落寞暗淡,全無光彩。深諳的眼底荒蕪一片,什么都沒剩下。 從第一眼見到她,這雙眼睛就從未有光棲息過,始終晦暗不明。 幸福的女孩怎么可能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傅枳實突然覺得胸腔有些堵,煙癮毫無預兆竄上心頭,喉嚨燒得慌。 這樣苦哈哈的人生他過去還會見得少么?比初羨更苦,更艱難的人他都見過。 為什么獨獨對她這么留意? 他壓制住,沒當著她面抽煙。 初羨攥緊那包板栗,就跟抱住什么寶貝似的,傻里傻氣地笑。嘗了一顆以后就舍不得吃了,有點想把它供起來。 傅枳實停下腳步,轉(zhuǎn)了個身,背靠著欄桿。 風迎面直吹,宛如冰刀子,割得人臉隱隱生疼。 男人立在燈下,暈暖的燈光自上而下傾瀉而來,他的俊顏隱在一束束斑駁的光影間,柔化一般,溫和又優(yōu)雅。 他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覺得這人光風霽月,氣質(zhì)出塵,出奇的養(yǎng)眼。 男人低沉的聲音纏繞在寒風里,由遠及近,刮入耳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08年我也參與了堰山大橋搶修工作?” 初羨實誠地搖搖頭,“沒有。” 他從來沒有跟她提過他的過去。雖然她一直很想知道,她想多了解他一點。然而只要他不主動開口,她就絕對不可能去問。這年頭誰心里沒藏點事啊!她家的真實情況不也沒告訴他么! “堰山大橋坍塌,傷亡嚴重,一線的醫(yī)護人員根本不夠。仁和堂也派了擅長骨傷的醫(yī)生過去救援。老爺子讓我?guī)ш牎!?/br> 他在事故現(xiàn)場,所以他是親眼目睹朋友和同事離開的嗎? 這未免也太殘忍了。 父親出事這么多年,初羨尚且不能接受,更別提他親眼目睹了災難發(fā)生。 原來他心底的秘密一點都不比她少。 如果可以的話,初羨真想全部挖出來。 傅枳實迎著寒風繼續(xù)問:“如果再讓你選一次,還學醫(yī)嗎?” 初羨覺得這話問得真是莫名其妙。 她當即一愣,隨后回答:“我沒想過這個問題?!?/br> “現(xiàn)在想。” “時間過去了,也不會再回來,一輩子都不能回頭了。比起我學不學醫(yī),我更在意的是我爸爸不要受傷。如果真的能夠回到過去,我希望是2008年的5月14日?!彼欢ㄆ幢M全力阻止父親受傷。 “是我糊涂了?!彼察o聽完,啞然失笑,眼神晦暗難辨。 一個二十來歲的孩子尚且活得如此清醒冷靜,他年長她十歲,竟還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時間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力更改,更無法回頭,他居然還在異想天開。 “走吧,回去?!蹦腥藖G下話,掉頭就走。 “不逛了?”這剛走了一半,還有一半呢! “沒意思?!?/br> 初羨:“……” 兩人在橋上分開,一個回酒店,一個回家。 傅枳實先給初羨攔了輛出租車,拿給司機一張紅票子,“麻煩送她去云水鎮(zhèn)。” 然后用手機拍下了出租車的車牌。 “師兄再見!”初羨坐進車里,沖他揚揚手臂,嫣然一笑。 “嗯,到家了跟我說一聲?!?/br> 出租車戴著小姑娘絕塵而去,迅速消失在視線里。 這是一個沒傘,需要逆風奔跑的孩子呀! —— 傅枳實自己再攔了輛車回酒店。 下車以后也不著急回房間。而是徑直從褲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