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枝之中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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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得近,從她這個角度可以完整看到男人的臉部輪廓,那么精致立體的一張臉,勾線完美,全然無半分贅余之處。 當(dāng)下初羨的臉火燒一般,紅成一片。喉嚨里仿佛含了顆大白兔奶糖,甜膩萬分,也顫得厲害。 心緒搖擺不定,踩在云端,甜在心坎,落不到實處。 她的那點心思,男人卻絲毫未曾察覺。他專注手頭的動作,并未覺得有絲毫不妥。 過后瞥到小姑娘通紅的臉,傅枳實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難免失了分寸。 “抱歉?!彼p咳一聲,神色有幾分不自然,自覺同小姑娘拉開距離。 傅枳實不道歉還好,一道歉初羨的臉就愈加紅了幾分,guntang發(fā)熱。這下更尷尬了。好像是他占了自己便宜似的。事實上他只是出于好心,替自己緩解暈船。分明是她動機不純,想入非非。 “沒關(guān)系的師兄,我應(yīng)該謝謝你,我現(xiàn)在不暈了?!毙」媚锏穆曇粲州p又軟,好像非常不好意思。 她用力揉捏黑猩猩的臉,不敢正面看傅枳實,眼神無處安放,只能緊盯住窗外翻滾的白色海浪。 那浪花一朵一朵在卷,海面嘩啦啦翻騰。 本來都不暈了,一看到移動的水波,這下又開始暈了。 堪堪五點,日頭西沉,天色將晚。 稀里糊涂的一個下午,說是上島看風(fēng)景。事實上啥風(fēng)景也沒看到。 此刻心緒也被攪亂了。 好不容易才挨到輪渡靠岸,看到岸上熟悉的建筑,初羨的內(nèi)心才得以漸趨平靜。 傅枳實的車停在售票廳附近的停車場。他讓初羨在原地等,他去取車。 把車開過來,初羨上了副駕。 一路疾馳,很快就上了堰山大橋。 初羨驀地開口:“師兄,你開慢點,我想好好看看這座橋?!?/br> 傅枳實扭頭看她,聲線舒緩好聽,“來青陵這么多年沒好好看過這座橋?” 她搖搖頭,“很少走這座橋。” 傅枳實打了右轉(zhuǎn)燈,寶石藍小車迅速進入最右側(cè)車道。緊接著車速就放慢了下來。 下午五點半,夕陽西下。水天相接處,霞光四襲,流云追逐。 堰山大橋懸空而起,威武霸氣地橫跨在浪江之上。江面平靜,陽光細碎灑入水中,金燦燦的,仿佛拘了無數(shù)流螢。 大橋兩側(cè)路燈整齊劃一,漢白玉的燈柱筆直沖天。中間三條車道,正值晚高峰,車輛川流不息。兩旁是非機動車道,行人步履匆匆。 橋身最中間有沈輕寒先生的親筆題名,龍飛鳳舞的繁體字,筆力蒼雋有力,“堰山大橋”四字筆筆渾厚。 這是初羨第一次正視這座橋,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 這么漂亮雄偉的大橋,也難怪青陵人發(fā)自心底感到自豪。 小姑娘的視線始終在窗外流連,安靜地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是傅枳實認識的所有人里最安靜,話最少的一個。 “師兄?!背趿w把腦袋從車窗外收回來,驟然打破靜默。 “嗯?”傅枳實專注開車。 “我爸爸早年也是一名橋梁設(shè)計師,任職zj二公司,他是真正的英雄?!?/br> *** 從檀香島回來,初羨的心情卻不怎么明朗。不知是受了傅枳實的影響,還是想起自己的父親了。 另外兩只都不在,宿舍里就初羨一個人。 吃完晚飯,她給父親撥了個視頻通話。 視頻里,老父親初明靠在床頭對女兒和藹地笑,“羨羨,吃晚飯了沒?” 初羨點點頭,“吃了,晚上吃了餃子?!?/br> 她是想家了。每次想家她就會吃餃子。 初明叮囑:“你一個人在外面讀書身體重要,多吃點好的,別省錢?!?/br> 初羨:“我知道的,您也注意身體,康復(fù)訓(xùn)練別斷?!?/br> “你奶奶天天監(jiān)督我,不敢斷?!?/br> “您自己也得自覺?!?/br> “曉得的?!?/br> “爸?!背趿w壓低聲音說:“我今天去堰山大橋走了走……” *** 從檀香島回來,初羨的生活一如往常。 1月開始輪血液科,比起神外,工作量又加大了許多。 血液科的黎主任比神外的廖主任還要要求嚴格。實習(xí)生落在他手里簡直實慘。天天叫苦不迭,各種兵荒馬亂。 初羨一邊忙著實習(xí),一邊又得投入不少心思專門對付她的畢業(yè)論文,通過各種渠道搜羅資料。 她和傅枳實很少幾面,聯(lián)系也不多。但凡在微信上找他也多數(shù)是探討論文。 他倒是非常有耐心,有問必答,不管多晚,只要看到了她的留言,他就一定會回復(fù)。 有這么盡心盡力的師兄指導(dǎo)自己的論文,初羨招來了不少羨慕。舒意禾和王妍兩個姑娘天天都在抱怨她們的導(dǎo)師慘絕人寰,不近人情。 除了論文,初羨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能夠去找傅枳實。 他們之間只有那層淺薄的師兄妹關(guān)系,而且還是隔了好幾屆的那種。除卻這層關(guān)系,兩人連朋友都不是。 初羨眼下的感覺就像是在喝一杯檸檬茶,心里酸澀,可還是放不下,反反復(fù)復(fù)在品。似乎總想從這杯茶里品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她深知他們是不可能的。兩人何止天差地別,那是隔了九重天。所以她盡量不讓自己去找他??捎行r候還是忍不住想要聽見他的聲音,哪怕只是隔著手機說說論文都是好的。 喜歡一個人真是矛盾。 暗戀本就是一件心酸的事情。更心酸的是你喜歡的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人。 “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之一,就是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喜歡的那個人,就像兩個人并肩站在下雨天的屋檐下,你從來不敢開口說‘一起走吧’,因為你連傘都沒有。”【注】 年關(guān)臨近,大街小巷的年味也愈發(fā)濃厚了。 雖然在青陵讀了近八年書,可初羨對于這座城市還是沒生出多少歸屬感。即便當(dāng)?shù)厝擞焉朴H切,并不排外??上獾厝司褪峭獾厝耍男穆洳幌聛?。 一個人在外地讀書,越是臨近年關(guān),她就是越是想家。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立刻飛回老家。哪怕生活這么不盡人意,可她骨子里還是戀家的。家人沒有錯,錯的是命運。 初羨算算時間,還有不到一個月她就可以回老家看父親和奶奶了。這也讓她整個人生出了不少動力。 ***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一周。周四上午,初羨剛值了一個大夜。人還沒緩過來,就匆忙接到奶奶的電話。 奶奶很少會這么一大早久給她打電話。今天打來肯定有事。 她眼皮一跳,匆忙跑到樓道口去接電話,“喂,奶奶?” 電話一接通,老太太焦急的聲音立刻透過電流沁進耳朵,勾人耳膜,“羨羨,你爸爸這兩天又不舒服了,醫(yī)生讓他住院。” 父親的身體時好時壞,反反復(fù)復(fù),這么些年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醫(yī)院。初羨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多意外。只是心疼父親又要受罪了。 樓道口空蕩,穿堂風(fēng)吹得比往日都順溜。寒意順勢鉆進衣裳,刺破皮膚,直接沁到了心里。初羨手腳冰涼,但還是努力維持著該有的冷靜,沉聲說:“奶奶您別急,慢慢說?!?/br> 老太太哽咽道:“羨羨,你爸爸的住院費不夠,我能問的都問了……” 住院費不夠,老太太四處周轉(zhuǎn)不到,不得不把電話打到初羨這里。 父親病了這么些年,七大姑八大姨,左鄰右舍,能透支的人情也早就透支干凈了。再想借錢談何容易? “奶奶,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彼贿叞矒崂咸贿呏泵呕I錢。 也不只是冷的,還是急的,初羨生生被逼出了眼淚。 淚水在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掉不下來,只模糊了視線。 這么多年,類似的情況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本該早就習(xí)慣,可初羨還是難以招架。他其實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活著了,不斷在跟生活抗爭,可惜很多時候她瘦弱的雙肩依然扛不動生活的重量。 余額所剩不多,只能靠借唄。 初羨的借唄有六千額度,她從來沒動過它,就怕自己沒能力還,影響征信。 這六千如今正好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感謝馬爸爸讓她在最無助的時刻不用透支好朋友的情誼。她知道如果向閨蜜舒意禾開口,好友鐵定二話不說就立刻給她轉(zhuǎn)錢。這么幾千塊錢只是舒小姐的一個包。 然而她卻不能這么做,借唄可以透支,可有些情誼她透支不起。現(xiàn)在她無力償還。 初羨趕緊提現(xiàn),很快到賬。 老太太年紀大了,不會用微信和支付寶,只會傳統(tǒng)的銀行轉(zhuǎn)賬。 她顧不得休息,立馬就去了醫(yī)院旁邊的atm機給奶奶匯過去。 這六千塊,她分了十二期還,可依舊有壓力。醫(yī)院那點可憐的實習(xí)工資生存都困難,又如何能扛大災(zāi)大難? 這大概就是窮人的悲哀,每分錢都要精打細算。但凡數(shù)額大了,她就心慌得厲害。 轉(zhuǎn)完錢回到醫(yī)院,收到吳院長的微信,讓她晚上到家里吃飯,慶祝新房子喬遷之喜。 吳院長上周搬新家,把手底下的三個研究生都差遣來“做苦力”。 吳院長歷來清廉,大半輩子都住在學(xué)校分配的職工樓里,臨退休做生意的兒子給他買了套小三居,讓老兩口安享晚年。 吳院長手底下的另外兩個男生,一個叫江何,另一個叫宋端明,是初羨的同班同學(xué)。 雖說同班五年,可初羨跟另外兩個男生完全不熟,也沒說過幾次話。之前有兩次老師們布置小組作業(yè),初羨被分到和他們一組,也就那兩次接觸了一下。余下的聯(lián)系完全沒有。 想來她和這兩個男生也算有緣,居然分到了同一個導(dǎo)師。 兩個男生包攬了大部分的體力活,初羨就幫師母打打下手。 東西不多,幾人齊心協(xié)力沒一會兒就搬完了。 這事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初羨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吳老凡事拎得清,學(xué)生們給他干了活,他就一定要答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