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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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熱心群眾說,那個就是你要找的何森。 季鳴銳搖搖頭把那個場景從腦海里晃出去:你不是經(jīng)紀人嗎?怎么在拍戲? 何森抓抓頭發(fā),摸不著頭腦,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此時此刻為什么坐在這里,半天才憋出一句:原來經(jīng)紀人拍戲犯法嗎? 犯法當然不可能犯法,季鳴銳說,只是你的行為很可疑。 你為什么會去拍戲? 一名經(jīng)紀人,放著好好的藝人不運營,跑去拍什么戲。 何森面露苦色:為了吃飯啊警察同志。 我在司資源不好,原先手底下帶了五六個藝人,都是新人,想在圈子里出頭太難了,不過兩三年功夫解約的解約、饒過我另謀出路的另謀出入去了。 他手底下這些藝人一個比一個不爭氣,這些年解約的解約,退圈的退圈,他這個經(jīng)紀人兩只腳也快踏出圈了。 何森嘆口氣,我手底下的藝人就剩不下幾個了,到最后我手里只剩下一個我們司上上下下都很看好的男藝人,他剛進司的時候毫不夸張地說,全司的人都跑出來看他,他在我們司初步評級是三個S,我也曾經(jīng)在他身上押注過我所有的希望,我在圈子里能不能站穩(wěn)腳跟就看他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吶! 一眾刑警沒想到一個小小經(jīng)紀人的心路歷程都如此崎嶇坎坷:發(fā)生了什么? 何森現(xiàn)在想起來仍覺得悲痛,痛不欲生:他演技實在太差了! 長得再好看都沒用的那種差啊,我請了很多表演老師,老師們都搖搖頭跟我說教不了。他自己也不努力,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他進圈是為了什么。 季鳴銳:等等,你說的這些和你自己去演戲有什么關(guān)系? 何森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把這段時間經(jīng)歷的堅辛悉數(shù)訴說出來:這關(guān)系可大了去了,找不到老師,也沒那錢去輕老師,最后實在不行我就干脆自己上去教他。那時我剛從司得到消息,某知名導演下部戲正在籌備中,試鏡時間就在下個月,這個機會肯定得去搏一搏。 然后呢? 然后因為我把全劇臺詞倒背如流,所以我選上了。 季鳴銳心說這一個演戲不太好的藝人,一個經(jīng)紀人,兩個人都挺離譜的。 你說的這位藝人,是不是姓羅? 不是啊,何森說,他姓池。 季鳴銳:姓池? 武志斌也懵了,萬萬沒想到這次審訊又審成了一個圈:全名叫什么? 池青。 何森說完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們這次找我來,是因為他嗎?他犯事兒了? 何森說到這,審訊室里又進來一個人。 男人即使腿上打著石膏也依舊走得風度翩翩,身高腿長,頭發(fā)很明顯打理過,笑著往他對面一坐,五官好看地挪不開眼。 何森雖然現(xiàn)在在拍戲、畢竟以前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經(jīng)紀人,他職業(yè)病復發(fā):這位是? 刑警說:這位是我們這的顧問,我們這有兩位顧問,另一位另一位話題中心人物池顧問呢? 他去洗手了,解臨一進來就聽到池青兩個字,沒有戳破,想聽聽他還會說點什么,挺感興趣地說:何先生是吧?你繼續(xù),那位姓池的藝人怎么了。 何森這思路一旦往這位池姓藝人身上引,忽然懂了自己此刻為什么坐在這里。 他沉吟:他這個人是不怎么正常。 何森自覺回想:我上一回見他大概是半年多以前的事兒了 正如他所說,當時他得知一部很重要的戲在籌備狀態(tài),想讓手底下藝人去試試戲,但當時他手底下藝人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思來想去,覺得雖然也很糊但好歹沒跟他提解約的池青是他最后的希望。 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何森在池青家客廳里大談特談,說到這部戲,語調(diào)上揚,工作沒有可以去爭取,同樣的,我們演技不行可以多練,失敗是成功之母,我們失敗了那么多次,總該有點收獲了我們不能放棄?。?/br> 何森從手提包里掏出兩本厚厚的書:我把原著劇本帶來了,今天我們就好好琢磨琢磨角色,我?guī)е憔殹?/br> 池青剛才睡了一會兒,此刻垂著眼,額前碎發(fā)遮在眼前,坐在沙發(fā)上像是和昏暗的光線融為一體。最近天熱,他卻是像怕冷一樣,身上穿了件深色長袖上衣。 他無疑是漂亮的,在行業(yè)內(nèi)幾乎找不到對手的那種漂亮,就連氣質(zhì)也是獨一份,獨一份的喪。 池青看著茶幾上素色的封皮和書名,倒是沒拒絕,他目光從書上移開:怎么練? 我最近請教了一位在華影教授表演課的朋友,我們今天先從臺詞開始入手,何森發(fā)覺屋內(nèi)光線不好,不便閱讀,起身往窗戶邊走,一把拉開窗簾:你屋里怎么那么暗。 窗外的陽光隨著這嘩啦一聲,爭先恐后地從窗外照進來。 池青被這片光線驚擾,正在翻書的手頓了頓。 隨著書頁翻動,薄紙邊側(cè)劃過指腹。 何森這下才總算看清楚他這位許久未見的藝人。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和之前看到的他相比,幾乎沒有什么差別。只是皮膚似乎更白了,罩在陽光下,有一種幾乎快要消失的透感。 池青對被割到的手點反應(yīng)也沒有,他將指腹抵在唇邊,很輕地吮了一下。 何森看得怔住。 他下意識想去抓池青的手:怎么還切到手了,我看看傷口,你家創(chuàng)口貼在哪? 池青說:沒事,血已經(jīng)止住了,不用折騰。 何森這才想起來,池青很討厭別人碰他,尤其是手。 以前帶他出去參加活動,除非是拍戲途中導演實在不允許,不然其他時候池青都會戴上黑色手套杜絕與人接觸,潔癖得過分。 咳,那我們就直接開始吧,何森坐在他對面,翻開書,就從這個第一幕開始。 原著講的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成長故事,第一幕就是女主角考試沒考好,晚上偷溜進男主家里,男主柔聲安慰她。 何森帶的藝人雖然都糊了,但怎么說也是常年駐扎片場的人,雖沒吃過豬rou看得豬太多了,很快進入角色,掐著嗓子:嗚嗚嗚源哥哥,你在家嗎。 何森十分投入角色,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那位十六歲的懷春少女。池青冷淡地看著第一頁上的文字,然后冷淡地說:怎么了。 何森無法再沉浸在懷春少女的角色中,一秒出戲: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池青抬眼:不對嗎? 何森:這,感覺不對吧。 臺詞還是那個臺詞,味兒怎么就差別那么大呢? 何森試圖引導他,于是問他:你覺得,額,女主這樣半夜□□出現(xiàn),男主角此刻是什么心情? 池青手指曲起,在書頁上輕叩了一下,回答:已經(jīng)過了晚上1點,本該是他的休息時間,原文中有描寫男主角正處于高三階段,學業(yè)繁忙,女主角這會兒來打擾他 何森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等等,你覺得是打擾? 池青回他一個你在說什么廢話的眼J。 這怎么會是打擾呢?!何森張著嘴,腦回路差點被池青帶偏,她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meimei,你們倆關(guān)系很好,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她啊。 第二幕。 女主早上在樓下等男主一起上學,把早飯遞給男主的時候,男主笑著在女主頭上揉了一把。 何森羞怯地把剛才池青削了一半的蘋果當具遞過去:給你帶的,就知你今天又起晚了。 何森說完臺詞,又很主動地俯身把腦袋湊到池青面前方便他摸。 輪到池青表演了 何森眼睜睜看著池青毫無感情地勾了勾嘴角。 接著池青抬手的動作和剛才視頻里,池青去掐女人頸動脈的動作相差無幾,明明只是一只手,那只手還因為有潔癖只是虛虛地擱置在空氣里,并沒有真的摸上來,何森卻感覺自己打了個寒顫,猛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池青有些不耐煩:又有問題? 何森心說問題大了。 首先你這個笑就不行。 ? 沒有感情。 何森覺得池青這演技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家哪兒有鏡子? 洗手間里。 對著碩大的鏡子,鏡子里映出兩張臉。 一張臉雖樣貌平平,但笑得很有親和力。 何森指指自己的嘴角:你跟著我笑,嘴角幅度上揚到這。 鏡子里另一張臉沒什么表情。 何森催促:快點。 半晌,池青按照他的要求笑了。 何森這輩子總算見識到什么叫標準的皮笑rou不笑。 池青長得好,笑起來自然不難看,只是他的笑掛在臉上怎么看怎么奇怪,就好像戴了一副不合時宜的面具,眼底又毫無波瀾。 何森腦海里回想起之前導演說過的話來:但凡他能演得正常點 何森終于絕望地認識到,他帶的藝人好像不正常。 最后還是去視鏡了,何森回想到這里,只想感慨命運是如此的陰差陽錯,我們排最后,找不到搭戲的,導演隨手指了指我,讓我站他對面演女一,我就上了。 經(jīng)紀人帶著藝人去試戲,最后導演卻向經(jīng)紀人拋出橄欖枝:你對我們的劇本熟悉度很高,可以說是倒背如流啊,感情也很充沛,平時一定沒有少練習,我們這正好還缺一個很重要的配角沒有定下來,你的形象也很符合,你有意向么? 何森懵了:導演其實我我我也不是不行! 事情就是這樣。主要我當時想了想,我也要吃飯,既然指望不上手里的藝人,那我就靠自己。 何森說完這些,覺得審訊室里氛圍似乎不太對。 對面那位長著一張讓他很想簽約培養(yǎng)的臉的解顧問手抵著額角,似乎一直在笑。 季鳴銳也沒忍住,他沒想到自己兄弟去演藝圈沉淪了一圈,愣是把自己經(jīng)紀人拉拔成了一代青年演員,但是這是一個嚴肅的地方,他得端正態(tài)度 :咳,撇開這個姓池的,你仔細想想,手里有沒有姓姓羅的藝人。 季鳴銳話沒說完,因為手套上沾上不明油漬之后潔癖發(fā)作、在洗手間足足待了有十來分鐘的池青總算推門進來。 直到這位昔日的同事往他對面一坐,何森才重新找回聲音:你怎么在這。 池青:怎么是你。 何森: 而且池青既然能坐在對面,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你這是轉(zhuǎn)行了? 這跨度也太大了吧。 池青懶得解釋:差不多吧。 解臨倒是替他說得比較完整:不好意思何先生,他是我搭檔,剛才主要是出于私心,想了解一下他之前的工作經(jīng)歷,我們回到正題,羅煜你還記得嗎。 何森深受池青轉(zhuǎn)行帶來的震撼,大腦艱難運轉(zhuǎn),隔了很長時間才說:記得。 但是他的行程安排其實跟我并沒有什么太大關(guān)系,練習生每天的任務(wù)就是在司練習,都還沒出呢所以我們并沒有太多往來。 何森很配合,從他這邊也的確沒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倒是何森臨走前,夸了一句解臨手邊的佛牌:你這佛牌做工挺不錯的。 解臨把那串佛牌拎起來,挑眉問:你懂這個? 何森嗐一聲:圈子里很多人都信這個,算命的,求運勢的太多了,不管是沒名沒姓小藝人還是圈里數(shù)得上號的大人物,很多都會信這個。 解臨捕捉到關(guān)鍵詞:求運勢? 何森:這圈子有個特點,就是誰也說不準你下一秒什么樣,有過氣的,有爆紅的,也有翻紅的,之前某知名女星就去請大師算過自己能紅多久、要怎么樣才能繼續(xù)紅下去之類的。我剛?cè)胄械臅r候也覺得玄乎,不過時間久了也會去燒燒香,你還真別說,有時候這玩意兒真的古怪得很。 池青像一個圈外人在聽八卦似的:還有這種事? 何森現(xiàn)在還是不知自己該以什么心情面對他,說,你當然不知了!何森還想說,你平時關(guān)心過這個圈子嗎?!你關(guān)心過自己的事業(yè)嗎?! 但他沒說出口。 佛牌在制作的時候會用什么東西浸泡嗎?池青忽然又問,比如說,一些油狀的液體。 聽到這個問題,何森支支吾吾左看右看:我在這里說這些封建迷信不會被抓吧?要沒事的話我就說了啊,我發(fā)誓我只是聽說,可從來沒干過那種違法亂紀的事兒。很多人會特意去購買那什么油浸泡過的佛牌,據(jù)說效力比較強一些。 池青:那什么油是什么油,說人話。 何森繼續(xù)支吾:就那什么油,那個,哎呀,就是尸油。 池青一愣。 除了感覺案子走向在眼前一點點明朗起來以外,還覺得手癢。 何森補充:把尸體挖出來用熱蠟烤,從皮膚里滲出來的玩意兒就是尸油,你這塊應(yīng)該也有吧,我看它看起來還挺油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