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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杞和揪著手,像在克制:“昭昭,若你是我,你可愿每日閉門不出?” 杜明昭緘默了片刻。 而后她嘆氣,“罷了,不過我為你施針后的一日之內(nèi),你不可隨意走動,這點祈之你需聽我的?!?/br> “我聽你的。” 宋杞和聽她喊了“祈之”,即使語氣冷淡了點,但仍夢回前塵。 他心都軟塌了,即便是要將刀遞過去,任由她捅進心窩都情愿,還有什么不愿的。 “師父走前萬般叮囑我,定要好生照顧好你的腿,只是我針法生疏,起初的這幾次望你多多擔待?!倍琶髡褜y針取出。 “薛老既信任你,我便也信任你?!?/br> 杜明昭拿針的手一頓,俯視時宋杞和已將半只腿露出,他那雙桃花眼里流露出真切的情緒。 原本杜明昭對治腿并無把握,可薛徑卻說習針需多行針,不練則不精,她還要給杜黎治那只跛腳,這一關(guān)說什么都得過。 如此一來,宋杞和便成了她手里的小白鼠。 他還這樣對她深信不疑。 杜明昭心中無端升起滿滿的愧疚。 在行針時,她更為專注認真,剛刺入一針,她捻轉(zhuǎn)了兩下,這個xue位是有點疼的,宋杞和“唔”了一下,她便和宋杞和交談分散他的心思,“你近來可是要為村長盤算后山的事?” “你是說連長武山的泉陽山?”宋杞和果然不記了疼。 “不知道是不是,佳妮說那處被火燒了的?!?/br> 宋杞和淡淡回:“昭昭你還和鄭佳妮談過這事?!?/br> 怎么說的好像她故意在背后關(guān)心他一樣。 杜明昭噎住,“那時候隨口一談,佳妮就說到你給村長算命,翠蓮為這個找過你幾回?!?/br> 宋杞和猛地抬頭,端看之下,她面色平淡,說起蔣翠蓮卻無半分不虞。 “我和她不熟?!?/br> 宋杞和心梗的很,他眉間閃過陰郁,“蔣翠蓮就找過我兩回,我多是和村長談?!?/br> “哦?!倍琶髡驯疽矝]想他解釋。 “怎么,你對那山感興趣?”宋杞和單手扣在芍藥花之間,徑直將花蕊揉碎,“聽你說過山上種藥草,也不知那山可不可種?!?/br> “有我也買不起啊。”杜明昭小聲補道。 不知宋杞和聽見沒,杜明昭也沒管,她本就是為施針岔開話題,在這一去一來的交談之后,她已將xue位扎滿。 這一套下來手是僵硬的,后背挺直跟著一酸,她松懈地坐回木凳,喘口氣。 宋杞和側(cè)眸,見她雙頰發(fā)白,指尖全紅了,桃花眼暗了暗,問:“你來時杜家為何上你家去了?” 他說的“杜家”是杜老太那一家。 “嗯?” 杜明昭被他問的突兀,正思索著措辭,宋杞和卻又道:“杜叔與杜嬸不是早與杜家分了家?” “還能是什么,左右不過是為錢來的?!倍琶髡褢浧饾M口污言穢語的杜老太,眼眸淡嘲,“她仗著是我爹的親母口無遮攔,我在那光聽了幾句便忍不了,要不是我娘不讓,我……” 話沒說完,杜明昭意識到自己在宋杞和面前情緒太外露了,無意識地吐露心聲。 “你想對杜家做什么?” “我隨師父學醫(yī),可這回動了手。” 杜明昭撇過頭,吐氣道:“我對不起師父,我竟然想用針廢了她?!?/br> “昭昭,你只是用自己的法子庇護你愛惜之人?!彼舞胶脱普T,“這不是惡,莫非以德報怨才是善?我卻覺著太過于蠢。” 杜明昭眼底復雜。 前世她從未遭遇過這等事情,從小她的世界就只是讀書學習,爺爺說要心懷善意,在當上中醫(yī)科大夫后,她為的也是治好更多的人。 可來了這里,她遇到了如杜老太那等指著何氏辱罵的老婦。 何氏做錯了什么,她不過是生了個女兒,何至于被罵得如此不堪? 那是她的親娘,何氏打心底疼愛自己,杜明昭看不得杜老太隨意欺辱。 那也是她第一次起了報復心理。 她弄啞了杜老太,動手時留了余地,沒讓她后半輩子都當個啞巴。 杜明昭很糾結(jié),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一種惡毒,用畢生所學去傷害一個人。 她神情變化莫測,宋杞和大拇指抵住了食指。 她一如既往的好懂,所有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心里因何郁結(jié),他都能明白。 “昭昭,若有人對你不利,你會眼睜睜看著不反抗嗎?” “不會!” “旁人抱有害你之心,你大可自私幾分。”想到這里,宋杞和的桃花眼黑沉沉的,隴上一股暴虐之氣,一刻之后他快速隱下,“不必為那些個費心。” “你會怎樣?”杜明昭反問。 宋杞和一愣,“我什么?” “有人對你不利,如要傷你、置你于死地?!?/br> “若我全好,傷我,他至死都會后悔?!?/br> 宋杞和沒避讓自己的眼,杜明昭就望見他笑意濃郁的桃花眼之中,最深處翻涌而起的風暴,各種神色攪合在一起,生出奇異奪目的光彩。 她好似看到了宋杞和手執(zhí)匕刃,刀尖血滴淌落,他的臉側(cè)也沾著幾滴紅點,一雙桃花眼涼薄而陰沉。 那是原身最后閉眼的情景。 他確實做到了。 所以宋杞和自始至終都沒變過是嗎?打最初他便是這樣會一洗雪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