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要再說點什么，腕上的電話手表響了，虞柚眨眨眼，這破東西戴在手上這么久，還是第一次有人打電話進(jìn)來。

    游熠：“是你哥哥?！?/br>
    他避開，跟在簡蕙后離開，給她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

    虞柚收回目光：“哥？”

    凌宸：“你人呢？”

    “在閉關(guān)參加一檔綜藝，”她說：“你這兩天忙，我就沒告訴你?！?/br>
    “沒想到我現(xiàn)在找不到你，都得去過問游熠了，”他低聲：“怎么我開了兩天的會，你的事還能變得更復(fù)雜了？一開始就讓你聽我的，我去解決顧冉就好?！?/br>
    “你的方式是什么？”虞柚警覺，知道他的手段素來直接粗暴：“國內(nèi)跟國外不同，眾目睽睽之下，我和她但凡哪一個出點事，大家都會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對方?！?/br>
    凌宸緘默后，平靜淡：“你更相信他。”

    虞柚：“有沒有用，這兩天也該會有結(jié)果了。”

    “那我等著，” 他閑閑說，“看你的眼光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br>
    “好，”她應(yīng)著，不多時，就從窗外的長廊看到游熠跟在簡蕙身后，一長一短的影子交雜著離開。

    女人的香煙還在發(fā)散著白煙。

    虞柚無端想到之前見過游熠拿著打火機玩，她可從未見過他抽煙。

    小梧小跑過來找她：“老師，有個哥哥說要找你。”

    虞柚順著視線看去。

    “哥，晚點再聊，”她道：“有認(rèn)識的人要打招呼。”

    *

    白昀沒想到會虞柚第一反應(yīng)就是直接走過來找他。

    少年一時有些錯愕，等她推開門，走出來時，他的眼神才松動了些，不自在地壓了壓棒球帽的帽檐。

    “……柚子?！?/br>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虞柚回憶了下說：“《練習(xí)生》海選不是開始了嗎，你沒去？”

    白昀：“我不想去了，打算回老家，過來跟你道別的。”

    “理由呢？”

    “說實話，”他自嘲道：“這種節(jié)目不就是為有后臺的選手鋪路嗎？我去了也沒有話題度，注定是背景板，浪費時間金錢，我不想耗下去了?！?/br>
    虞柚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曾幾何時，少年對夢想的憧憬可是如火般炙熱，她初見他時，正是KA公開征召練習(xí)生的海選之日，他因為未成年又得不到監(jiān)護(hù)人的簽字，被禁止入場。

    烈日澆頭，他渾身是汗地請求領(lǐng)導(dǎo)網(wǎng)開一面，表示自己沒有退路了。

    最后，人都走光了，他還站在原地。

    虞柚第一次遇到這種人，有些好奇地從車上下來，看著他磨破的鞋子，問道：“比起夢不夢想，難道改善生活不是最要緊的事嗎？”

    他艱澀地開口道：“沒有夢想，我活不下去。”

    當(dāng)一名藝考生，要花掉大筆的培訓(xùn)費，家里負(fù)擔(dān)不起，而要是能被KA這種大牌公司選中當(dāng)練習(xí)生，不僅能免費享受到頂級的聲樂，舞蹈老師的授課，也是距離舞臺最近的機會。

    可惜，捷徑不是誰都能到達(dá)。

    虞柚沒有體會過這種死都不能放棄的心情，她天生就有才華和機遇，莫名地好奇，一個人都狼狽得像狗一樣了，還能堅持多久。

    她給了他一大筆錢，作為培訓(xùn)費。

    事后，她和宋梓打賭，覺得他一定會拿這筆錢去做別的事情，之所以會站在原地乞求，是誤以為能感動別人的戲碼而已。

    卻在某一天，她隨手翻看私信時，點開了一個對話框。

    全都是視頻，每天一次的視頻打卡。

    有時候是基本功，有時候是一支完整的舞。

    從未間斷過，并且每個視頻后都會留言一句“謝謝?！?/br>
    一年后，他考上了帝都舞蹈學(xué)校。

    她的伴舞團剛好缺人，托宋梓去問了一句，第二天，人就被帶過來了。

    這是他第二次踏進(jìn)KA，終于不再止步于門外，能光明正大地介紹自己：“我叫白昀?！?/br>
    虞柚再次考驗他道：“你現(xiàn)在成年了，可以正式申請當(dāng)練習(xí)生，或者按照你的條件，一下子就出道也不一定。”

    “當(dāng)伴舞，可是沒有姓名的?！?/br>
    他誠懇道：“我想先報恩?！?/br>
    于是，白昀留在她身后當(dāng)兩年伴舞，協(xié)議好大三時，合約結(jié)束，讓他去參加大熱的選秀綜藝。

    這樣的人，怎么會輕易放棄機會。

    她問道：“是不是顧冉難為你了？”

    白昀往后退了一步，“不是的，是我自己……”

    怎么會因為金錢。

    她從未虧待過伴舞團的任何一個人，因為是御用，他們私下也不能接別的活，所以即便在空窗期，也會有厚重的薪酬彌補。

    白昀也不是肆意揮霍錢財?shù)娜恕?/br>
    顧冉拿走了伴舞團，那么按照KA的習(xí)慣，合同將重新擬定，期限會更長。

    虞柚冷靜下來：“你是解約了？”

    白昀低聲道：“反正我也對KA失望了，jiejie不在的話，我待著也沒什么意義了?！?/br>
    “違約金呢？”她細(xì)問下去。

    他抵不住地垂下頭：“……給了一部分了，剩下的我會想辦法，你已經(jīng)幫過我了，你就別再管我了。”

    真正的原因竟然真是這個。

    她從未想到，這場糾紛還會連累到別人的人生。

    白昀何其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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