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等顧璟潯再度轉(zhuǎn)過身時，驚蟄已經(jīng)在地上躺好了。

    她盯著他，氣哼哼坐起來，抱著他平日里用的枕頭，砸了過去。

    他居然連哄她兩句都不哄！

    軟枕落到腰腹之間，驚蟄悶哼，倏地睜開眼。

    顧璟潯對上他的視線，醞釀好要發(fā)作的話卡住，無端背后發(fā)毛。

    那清凌凌如深潭一樣的眸子，此刻燒起了野火，火光幽滅，像是暗夜蟄伏了許久未咀嚼到新鮮血rou的狼。

    顧璟潯坐著半天忘記動作，等她反應(yīng)過來準(zhǔn)備躺下的時候，驚蟄卻忽然起身，直接架著她的胳膊，將她拖到了床下他的被窩中。

    驚呼堵在了嗓子眼里沒能發(fā)出，衣帛碎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顧璟潯手忙腳亂地?fù)潋v，拽出了那繡著桔?；ㄐУ囊唤?。

    緞面的腰帶被驚蟄搶了去，他攬著她抱起來，將那腰帶附在她眼睛上，于腦后打了一個結(jié)，又推著她倒在鋪了厚厚被褥的地上。

    顧璟潯的后腦勺撞到枕頭的一角，視線被遮擋，其他的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她聞到青年身上帶著熱力的書卷清香，感受到了他禁錮在她腰間緊繃的小臂。

    屋外的風(fēng)還在不斷蓄著勢，時急時緩地吹卷，只待尋到何時機(jī)會，破窗而入。

    伏在夜晚的野獸，獠牙露出來了的時候，不撕咬到飽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

    天光尚暗，夜色寂寂。

    拔步間走下一道身影，只著中衣，移到床邊掀開了被褥的一角。

    姑娘纖細(xì)白嫩的小腿搭在紅色的軟衾上，腳踝處系著玄帶，其上的桔?；ㄕ戳宋蹪n，鮮艷靡麗。

    驚蟄小心翼翼地將腰帶解開，幫顧璟潯掖好被角放下床幔，又迅速扯了地上的被單，將幾床被褥收拾干凈，這才去打了熱水，替自己和顧璟潯清理了一遍身體。

    榻上姑娘只有腦袋露出來，吭吭哧哧睡得正沉，甚至打起了低低的呼嚕，顯然是累極了。

    驚蟄無聲走到外室窗邊，開了一條縫，任屋外冷風(fēng)一點(diǎn)點(diǎn)侵到全身上下，終于緩緩?fù)铝艘豢跐釟狻?/br>
    他關(guān)了窗戶回到里間，彎腰坐在爐旁的繡墩上，發(fā)了許久的呆，才終于起身，往床榻之間走去。

    他沒有直接上去，而是屈膝坐在踏腳，傾身趴在榻邊，兩手墊著下巴，一動不動地盯著熟睡的姑娘，墨眸波動，澈如甘泉，流轉(zhuǎn)著無限繾綣。

    兩人鼻尖僅一寸之隔，呼吸交織，熱氣竄流，驚蟄不住湊近，輕啄了一下她的軟唇。

    半晌，他起身抱著一堆臟掉的東西，悄無聲息潛到后院水井旁，坐在小馬扎上，趁著破曉之前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東西洗凈。

    水井旁放著兩個木盆，青年低著頭，微彎著腰，看著手中被水打濕的腰帶，在這寒涼的冬夜里，心跳搏動如鼓，血涌灼熱。

    ……

    等顧璟潯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下午了，房間里不見驚蟄的身影，她便曲著腿爬起來，剛動了一下，又不受控制跌回去，頓時倒吸一口氣。

    “驚蟄！”

    她心里窩了點(diǎn)火，也不像平常甜甜地叫哥哥了，只不過一開口才發(fā)覺，嗓子啞了，這一聲喊，綿綿軟軟倒跟撒嬌一樣。

    顧璟潯咽了一口唾沫，暫時潤潤自己的嗓子，又縮著給自己揉了一會兒肚子，一邊揉一邊嘟嘟囔囔。

    她這回可算知道蟄哥哥為什么一直克制隱忍著了，她之前居然還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能造。

    顧璟潯悲憤地想流淚。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熟悉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陣飯菜的香味。

    顧璟潯吸吸鼻子，腸胃受了勾纏一樣下意識蠕動。

    她窩在被窩里沒有動，等驚蟄走過來坐到她身邊，就用一種幽怨異常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盯得驚蟄不敢直視。

    他手里端著一碗熱粥，低聲問：“要喝點(diǎn)嗎？”

    顧璟潯終于移開目光，虛虛地望著羅帳頂部，有氣無力道：“我起不來。”

    驚蟄微赧，慢慢挪到顧璟潯身邊，抱著人坐起來，圈著她盛了一口粥，喂到嘴邊。

    顧璟潯就著湯匙喝起來，一碗見底，驚蟄才道：“你大哥，上午來過兩趟?！?/br>
    顧璟潯扭頭，“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知你還睡著，不讓打攪?！?/br>
    驚蟄說得有些不自然，抽了個軟枕墊到她身后，起身將瓷碗放到桌子上。

    顧璟連第一次來是早上，知道m(xù)eimei睡著便沒打攪，直接去了容書年那里，等到中午又來了一趟，見meimei還睡著，又見驚蟄那般情態(tài)，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睨了驚蟄好幾眼，才甩袖而去，驚蟄自知理虧，自然什么都得受著。

    驚蟄這邊將碗勺收拾好走回來的時候，姑娘正抱著枕頭瞪他。

    驚蟄自覺理虧，小心翼翼地坐回她旁邊，嗓音微啞，“你哪里不舒服，我?guī)湍闳嗳唷！?/br>
    “我哪都不舒服。”

    顧璟潯越想越氣，用枕頭砸了他一下，“你昨晚上是不是嗑藥了？”

    驚蟄：“……”

    “沒有?！鼻嗄昙t了耳，伸臂將人摟住，手鉆進(jìn)被窩，摸到顧璟潯的小腹，徐徐按揉。

    懷里的人如同被順了毛一樣，哼哼唧唧地蹭著他的胸膛，又勾著手去把玩他的頭發(fā)，語氣總算正常了些，“你昨天下午怎么想著去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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