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早前從二哥這里看到的那把火統(tǒng)，胤禟尚還稚嫩的小臉上難得帶了些凝重。

    今日這火統(tǒng)尚還不是時(shí)候，可十年后，甚至百年后呢？九阿哥雖小，卻也明白日新月異，積少成多之禮。

    就在胤禟難得沉思之際，卻見對面的胤礽突然抬手，在對方驟然湊近地小腦門兒上不輕不重地輕敲了下。

    “二哥！”小九有些珠惱地捂住額頭，就見眼前之人擱下手中的書冊，輕呻道：

    “你以為你能看到的，汗阿瑪瞧不到嗎？”

    “那是為什么?。俊必范K聽罷更不解了。

    迎著眼前弟弟清澈的目光，胤礽眼神不由地怔忪了一瞬，須臾方才帶著幾聲輕嘆道：

    “因?yàn)樵诤拱斞壑校@天下，要先是汗阿瑪?shù)奶煜?，是愛新覺羅氏的天下，最后方才是這天下人的天下?！?/br>
    “??！可這有什么區(qū)別嗎？”在這方面天然缺了一弦的小九有些發(fā)懵道。

    “那么在二哥眼中呢？”

    開口的卻是從方才起便一直沉著頭看書的胤禛，只見胤禛抬起頭來，一雙清亮地眸子執(zhí)拗地看向自家二哥。雖不解兩位哥哥到底賣的是什么官司。一旁的小九仍下意識支起了耳朵。

    可惜，直到最后，兩人都沒能等到自家二哥答案。許是見自家弟弟在這方面確是感興趣。臨走之際，胤礽復(fù)又送上了好幾本親譯的外文圖書。

    書房外，胤禟抱著一大堆資料痛并快樂著。

    “自南下歸來，九弟不是一直想體會御空行走是何種滋味，什么時(shí)候?qū)⑦@些都看明白了，孤便親自帶你嘗試一番?！倍吺亲约叶鐜еT惑的聲音。

    想到早前對方凌空飛躍湘江的那一幕，胤禟狠狠咬了咬牙。

    “不就是幾本書嗎？那些洋人能懂得，小爺還會差了不成？”不知想到了什么，胤禟雄赳赳氣昂昂地大步走出毓慶宮。徒留身后兩個(gè)內(nèi)侍險(xiǎn)些壓彎了腰。

    什么叫幾本書，殿下啊殿下，您就只看數(shù)量，不瞧瞧分量地嗎？兩位內(nèi)侍對視一眼，不知是該心疼自家殿下，還是苦兮兮搬著東西的自個(gè)兒。

    “沒想到殿下對九殿下，竟這般寄予厚望………”待幾人離開后，張若霖方才輕笑著從屏風(fēng)中走出。目光不可避免地看向了一側(cè)的書架，倘他沒有記錯的話，方才那幾本譯文，正是出自眼前之人手中。

    “九弟在這方面確實(shí)聰明不是嗎？”

    撈起一旁的賬冊，胤礽不置可否。

    “不過更重要的是，九殿下身為皇室中人，一向求穩(wěn)的萬歲爺才能真正放心下來吧！”靜默了片刻，張若霖走上前來，用只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微不可聞道：

    “其實(shí)方才四阿哥的那個(gè)問題，若霖也想要知曉?！?/br>
    諾大的書房內(nèi)，空氣陡然安靜了一瞬。

    意識到自個(gè)兒說錯了話，張若霖不由有些懊惱。君臣君臣，再多的情分君亦是君，不過四處游歷了一遭，這些便盡數(shù)拋之腦后了嗎？

    “太子殿下，是若霖失……”張若霖剛要請罪，誰曾想，話還沒說完。便見上首之人突然抬起了頭：

    “孤方才沒有回答，并非是不想要開口，亦或者未能找到答案，而是這個(gè)問題，于孤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胤礽的聲音一如往日般清雅，如春日里潺潺流水一般，然而此刻聽在張若霖耳邊，卻無異于十級地震。

    張若霖手中的羊毫筆驟然頓了下來，雪白地紙張上，很快出現(xiàn)了一大片烏黑地墨跡。

    ***

    “太子殿下賢明，如今又受萬歲爺重用。聽說這些時(shí)日，萬歲爺便是多得一塊兒美玉，都要命人給太子殿下送去?？梢娫蹅兯飨酄?，日后好日子多著呢！”

    翌日，下了早朝，索額圖再一次神色不掩得意地從明珠身旁走過，身后隨著地官員見狀極有眼力見兒的開口奉承道。

    “太子殿下同陛下感情敦厚，此乃天下社稷之福，又怎是本官一人的福分?！彼黝~圖忍不住唇角微翹，嘴上卻仍是道。

    “是極是極！”身后官員忙不迭地點(diǎn)頭應(yīng)是。這些時(shí)日，隨著中宮太子備受重用，哪怕胤礽本人未曾表示什么，宮外赫舍里一族仍是rou眼可見地愈發(fā)煊赫了起來。

    每日前往奉承之人可謂絡(luò)繹不絕。尤其昔日死對頭納蘭明珠節(jié)節(jié)退敗，更是令入仕之日起，便被對方死死壓制著的索額圖心懷大暢。

    然而這一日，出乎意料地是，眼前之人面上竟不帶絲毫頹意，更沒有如往日般大步離去，凝視著對方一派淡定地面容，索額圖不覺擰了擰眉。正要思量對方到底又在憋什么壞水之際，卻見眼前之人突然輕笑一聲，語氣不乏挑釁道：

    “可惜了，這天下社稷之福，卻未必是你赫舍里氏之福，不是嗎？”

    沒等對方開口，納蘭明珠兀自道：

    “聽說前幾日赫舍里氏有族人想要插手海關(guān)，且不知如今如何了？”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之人驟然變了地面容，明珠輕拂了拂袖口，語氣悠然道：

    “看來赫舍里大人您這所謂的叔公，在太子殿下跟前，分量可著實(shí)不怎么重呢？”

    看著納蘭明珠施施然離開的背影，索額圖臉色攸地青黑了下來。

    第69章

    “倫布今日怎么過來了？”

    白露將至，紫禁城這些時(shí)日仿若蒸籠般的熱氣總算徹底褪了下來。四周聒噪的蟬鳴聲也沒了蹤跡。海關(guān)之事告一段落，胤礽這日難得有暇，便打算約上一二好友出宮走走。誰料宮門口，卻見到了一個(gè)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