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雇傭兵認為葉勝英嘲笑他們臟污，不由怒目圓瞪：“你！”

    雇傭兵頭目的臉完全陰沉下來，起身說他進辦公室等李振中先生的回復，副頭目跟進去說道：“現在就送他們去六樓?！?/br>
    頭目說：“避免節(jié)外生枝，別鬧事。不過，我懷疑他們不是普通警察。”

    副頭目：“這幫人匪氣是有點重，不像正規(guī)軍。我聽聞各國都設立隱秘部門專門處理特殊詭異事件，外網已經傳遍，有疑似內部工作人員的人在網上爆料，大國甚至有一支經過專業(yè)訓練出來的部隊……他們會不會是？”

    “如果是，更不能得罪。”頭目心煩意燥，今晚的血月讓他心生不安，調查組等人的到來讓他產生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忽然說道：“今晚天氣是不是有點熱？”

    副頭目：“入夏，最近持續(xù)升溫?！?/br>
    “是嗎？我覺得很悶熱?！鳖^目喃喃自語，扯著衣領，用力抓撓脖子，想著怎么覺得皮膚有點癢？是因為蚊子嗎？

    天氣悶熱蚊蟲多，倒確實可能是蚊蟲叮咬。

    頭目忘了方圓百米內全是白石灰，壓根沒有蚊蟲。

    “對了，我記得監(jiān)控里看到這群條子是來的時候是八個人，怎么現在只有六個？”

    副頭目愣住，疑問：“八個？不一直是六個人嗎？”

    頭目聞言皺眉：“我不可能記錯，一直是八個人。他們出現在大門口的時候，監(jiān)控頭和紅外熱成像儀器明明白白顯示就是八個人……你只見到六人？”

    調查組登門的時候，頭目在監(jiān)控室，而副頭目親自迎接，以至于前者以為另外兩人在其他地方蹲守，后者以為從頭到尾只有六個人。

    頭目臉色劇變：“糟了。他們潛入老樓偷偷調查，怪不得外面那群人氣定神閑！你領人沿著樓層一一搜查，務必找到外來闖入者，不管什么面孔，凡在外游蕩者，一律格殺。”

    副頭目：“明白！”

    副頭目趕緊出去，領著六人乘坐電梯，同時通知中后門的六人也加入格殺外來者的任務。

    黃姜和于文兩人見狀，難免擔心師兄安危，便詢問葉勝英。

    葉勝英臉色有些凝重，回復完一條短信后說道：“他們沒事，有事的是我們?！?/br>
    于文一愣：“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烏泱泱的槍口冷冰冰對準他們的后腦勺，雇傭兵頭目走出來，一邊按著脖子一邊說：“不好意思，老樓里溜進去兩只老鼠，我們準備大清掃，可能會嚇到你們，所以請你們進里屋避一避。等李先生回復再出來，如何？”

    葉勝英歪著頭，眸光冰冷：“私藏槍械是重罪，襲擊警察罪加一等?！?/br>
    頭目不耐煩：“請配合?！?/br>
    黃姜和于文兩人還是學生，有點沉不住氣，剛想動作就被老鬼等人遏制住，反觀老鬼幾人神態(tài)自若，小妖被槍頂住腦袋還兀自玩隨身聽。

    老熊大咧咧：“葉老大沒動作，我們不用管。”

    黃姜和于文面面相覷，看向葉勝英。

    葉勝英起身：“配合人家，大伙兒進屋睡覺。”

    老熊歡呼一聲，迫不及待推著黃姜和于文兩人進屋，老鬼抽走小妖的隨身聽帶他進去。

    葉勝英落在后面，步伐慢吞吞，路過頭目時忽然停下來，側頭打量他好半晌才說：“脖子很癢吧。”

    沒等頭目回復，葉勝英繼續(xù)往前走，邊走邊說：“肯定很癢，皮都撓下來，不疼嗎？”

    頭目瞳孔緊縮，伸出手，看到指尖一塊又一塊的碎皮和刺目的鮮血，連忙翻找鏡子一類的東西，果然看到脖子到下巴鮮血淋漓，一大塊皮不知什么時候被撓下來，露出里頭紅色的、蠕動的血rou。

    而他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癢。

    好像皮囊里有許多的小蟲子、小螞蟻鉆進去啃噬，當他撓出血、撕下皮，那群狡猾的臟物已經轉移陣地，鉆到下面完好的皮膚，連帶可怕的癢意一起藏起，使他忍不住往下撕撓，甚至想干脆撕掉整張人皮算了。

    身旁的下屬有些惶恐地提醒：“老大，要不找六樓的醫(yī)生，讓他們開點止癢藥給你？”

    頭目回頭陰沉地瞪著他，半晌露出陰冷的笑：“你以為你比我好？”

    什么意思？下屬一頭霧水，轉頭看頭戴防毒面罩、穿著迷彩服，沒有露出皮膚的同事，向他發(fā)出疑問。

    同事聳肩：“說不定那群怪物身上帶有病菌，老大被感染，得了皮膚病。我覺得沒看醫(yī)生的必要，看起來嚴重而已，你看老大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只是看起來痛而已，就算沒有皮，人類還能活?！?/br>
    人沒有皮還怎么活？

    又不是樹。

    雇傭兵愣愣聽完，百思不解，還想再細問，但同事和老大都沒耐心為他解答，轉身就走。

    同事轉身扭頭的瞬間，做了撓后脖子的動作，雇傭兵清楚地看到他后脖子一片粗糙的猩紅色，有點像剝皮的樹干，卻又長著人類的肌rou紋理。

    就好像同事的皮沒有了。

    雇傭兵倒吸一口涼氣，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待反應過來，不由嗤笑自己腦洞大開，估計是待在這棟詭異的老樓太久，連想象力都比以前豐富許多。

    怎么可能沒有皮？沒有皮的人怎么可能活著？沒有皮還活著的人，還是人嗎？

    雇傭兵邁步跟在同事身后，忽然覺得后背有點癢，下意識撓了撓，迷彩服被扯下去，露出粗糙的、猩紅色的脖子。

    ***

    葉勝英靠著門聽了一會兒，回頭說道：“外面留有三個人看守?！?/br>
    黃姜：“其他人都去找兩位師兄，干脆我們現在沖出去。我剛才放出食鬼蠱試探，它很喜歡三樓，那些緊閉的房間里似乎有它喜歡的食物。但是一爬到二樓，它就感到煩躁，應該是樓下存在某種威脅感比較強的存在。然后它爬到四樓，情緒更煩躁，而且在樓上滯留時間過長?！?/br>
    她眼里流露出一絲迷茫：“四樓好像存在某種說不清的東西，描述不上來。然后是五樓，它在墻外徘徊一陣，沒敢進去，又去六樓，沒敢進去，在七樓的時候落荒而逃，回來后再也不敢出去。”

    老鬼：“聽過鬼蠱族食鬼蠱的名聲，對詭異尤其敏感，能讓它深感恐懼，嚇得逃跑，甚至連七樓以上都沒能爬上去，可以肯定樓上有一只高危詭異?！?/br>
    老熊：“那只四十二手觀音像？”

    老鬼：“這棟老樓的危害等級足以列為二級禁區(qū)，禁區(qū)內除了高危詭異，還有無數被污染的詭異。我能感覺到這棟樓里，詭異不計其數，沒有機構監(jiān)控、預防和控制，擁有十幾年的生長發(fā)育時間，估計是一個大型詭異的巢xue。”

    老熊：“既然這樣，聯(lián)系部門，請求增援，趕緊一鍋端了李氏老樓?！?/br>
    葉勝英搓著手指說：“不能硬闖。還沒完全搞清楚老樓里的詭異，而且老樓就在人口密集的區(qū)域。一旦開火，惹怒詭異，從而爆發(fā)精神污染，殃及普通民眾，事后處理工作很麻煩。

    今晚血月，我感覺整棟老樓都在躁動，所以行事得小心再小心。

    不能刺激那群雇傭兵，他們有問題，一不小心提醒他們，或者讓他們暴露在血月下，可能會刺激他們發(fā)狂。”

    于文：“那群雇傭兵心懷鬼胎，這方面確實有問題，但是血月怎么會刺激他們？”

    來老樓之前，他們看過詳細檔案，包括血月刺激銅像女尸，以及妖拜月、喜月等習性，所以知道四十二手觀音像可能是妖，而且受它污染而生的詭異或多或少對血月表現敏感。

    黃姜觀察前輩們臉上細微的表情，沉吟片刻說道：“那群雇傭兵被污染，已經異物化了？”

    葉勝英拊掌：“能將人類污染成異物，通常是滅世級詭異的能力。改變物種，創(chuàng)造新形態(tài)生命，掌管生死，是神明的權利。”

    于文看向黃姜：“也就是說，你猜錯了?！?/br>
    黃姜遲疑頃刻，堅定說道：“我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肯定那群雇傭兵絕對被污染。我看到巡邏回來的兩個雇傭兵身上……多了一個影子！”

    葉勝英頓感興趣：“展開說。你們的報告評語需要我評價潤筆，所以多多表現自我，周考能不能拿高分看你們表現的。目前，黃姜同學表現優(yōu)異，觀察細微，直覺敏銳，就是總結有點亂，這方面關乎邏輯思維總結和表達，你需要加強訓練。

    于文同學，你表現太遲鈍了。

    雖說你是特攻作戰(zhàn)專業(yè)，跑前線的，只管打戰(zhàn)放炮，可大師姐我也是特攻專業(yè)，我還能干調查員的工作，我憑什么進鬼車小隊、憑什么任一市總特攻組組長？

    于文同學，你說為什么?！?/br>
    于文：“您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精辟?！比~勝英忍不住夸贊，隨即假正經嗔怪：“看場合拍馬屁。當然是因為我業(yè)務強，能干特攻隊的活，也能分分鐘上手調查崗位，全能全才，該放炮時沖鋒陷陣，該指揮時明察暗訪、追根尋源，知根知底才能靈活作戰(zhàn)。

    別以為前線打戰(zhàn)就不用學數據分析，現代化作戰(zhàn)要求全方面智能型人才，像老熊這種是剛好生對時代，否則早被淘汰了?！?/br>
    于文受教，若有所思。

    葉勝英就讓黃姜繼續(xù)發(fā)表觀點，“分析一下雇傭兵身上的影子?！?/br>
    黃姜下意識挺直腰板，凜然說道：“詭異的影子，跟在雇傭兵的身上，特征有點像妖附身，但是不能鉆進人類的軀體。大小隨意變化，黏著點不同于普通影子是腳尖跟地板的接點，而是頭顱?！?/br>
    她在脖子處比劃，說道：“連接處是頭顱，但是那些影子會根據人類本身的影子和燈光角度變化偽裝成真實的影子，直到燈光沒辦法掩藏它們，才暴露它們的行蹤?？墒且话闳撕苌僮⒁獾接白樱且恢倍⒅?。

    我當時覺得奇怪，同樣的燈光角度下，我只有一個影子，他們卻有兩個。

    而且我發(fā)現其中一個雇傭兵身上的影子一直掙扎，試圖爬到于文身上?！?/br>
    于文震驚，嚇得團團轉看自己的影子。

    “草草草，我人沒了！黃姜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黃姜冷臉，不想回答。

    也不看看他這反應，當著雇傭兵的面跳起能有多刺激人。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被影子附身。我留意到沒有被影子附身的人，總在間隔很短的時間內撓癢，力度很大，指間帶血。除了雇傭兵頭目沒戴防毒面罩，其他人都遮得嚴嚴實實，而樓里沒有空調，六月悶熱，他們沒有流汗、不覺得熱，只是不停撓癢，人類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不是這表現?！?/br>
    “另外，被影子附身的人，似乎都去過二樓。沒有被附身的人，只去過六樓和七樓?！?/br>
    黃姜最后陳述總結：“我將這些詭異的影子稱為‘鬼影’?！?/br>
    第34章 夜游神（2）

    黃姜：“我不清楚鬼影到底是什么詭異？”

    葉勝英：“抓一只來看看就知道?！?/br>
    于文：“怎么出去？”

    葉勝英看向房間內唯一的窗戶，眾人一見當即明了。

    房間外看守葉勝英等人的雇傭兵聽不到里面的響動，都有些懷疑，下一刻聽到里頭發(fā)出清脆的玻璃碎裂的響聲，頓時反應過來，飛快踹開門沖進去，卻見窗玻璃被打碎，黃姜一行人陸續(xù)跳出，最后一個是葉勝英。

    她蹲在窗臺上，露出后腰一把ak，回頭沖雇傭兵門嫣然一笑，悍然拔出ak沖門口胡亂掃射。

    三名雇傭兵匆忙躲避，中間一名沒留意，被擊中腹部，子彈碎片在身體里炸開，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趴伏在地上，他看著瞬間被鮮血洇濕的腹部茫然不已，怎么不痛？

    “啊啊啊——”

    同事陡然發(fā)出凄厲的慘叫，受傷的雇傭兵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正見沐浴在血色月光下的同事呈五體投地的姿勢，抱頭慘叫，臉上的防毒面罩崩裂，露出猩紅色的、沒有皮的臉，眼球震顫，其中一只掉出眼眶，但是被神經結構拉住，要掉不掉，形容恐怖。

    ‘刺啦’聲響，身上的迷彩服撐爆，紅色的筋rou虬結、膨脹，快速生長的肌rou血rou等組織瘋狂擠壓著骨頭，一陣陣骨頭被擠碎的脆響令人頭皮發(fā)麻。

    同事猛然抬頭，朝他伸手，森白的牙齒和紅色的牙床上下碰撞，依稀分辨得出他在說：“救……救我……”

    下一瞬，該名同事的臉被膨脹的rou塊淹沒，骨頭擊碎，手臂和大腿都跟軀體的肌rou黏合，形成一顆圓滾滾硬邦邦的肌rou球。

    但是他還活著，他拼命地搖動腦袋，想擠出肌rou的包圍，憑借地球生物的本能而拼命地呼吸、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