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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民國之奪玉在線閱讀 - 分卷(59)

分卷(59)

    沈玉桐點頭:現(xiàn)在我正跟商會個元老商量,準(zhǔn)備聯(lián)絡(luò)各界,包括外國公使,爭取用輿論逼迫各方都退兵,還上海一個安寧。

    沈玉桉嘆了口氣,道:我現(xiàn)在這身體是不方便出面,你一個人代表沈家,只怕還得辛苦一陣子。

    沈玉桐笑:那大哥你就趕緊好起來。

    沈玉桉也笑,伸出手:行,你扶著我再走一圈。

    *

    仗是年后打起來的。

    江蘇蟄伏了兩年,又再度挺進(jìn)上海。軍閥打仗到底不比洋人侵略,因為怕傷及太多無辜百姓,引來輿論炮轟,并不敢打得多狠,雙方一直在外圍膠著不下。

    沈玉桐見此情形,趕緊建議商會幾大元老,在各大報刊上發(fā)文討伐戰(zhàn)亂對上海民族工商業(yè)帶來的阻礙。

    又發(fā)動工人和學(xué)生游行抗議內(nèi)亂。

    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因為戰(zhàn)事膠著,龍震飛也不敢讓警署出面鎮(zhèn)壓,只能眼睜睜看著輿情越演越烈,各國公使也紛紛出面。

    小孟??!你對現(xiàn)在的形勢有什么看法?

    將近兩年下來,龍震飛對孟連生這把好刀的信任,是一日強(qiáng)過一日。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急得很,只能招來孟連生商量對策。

    孟連生道:依我看,龍叔是時候為自己做打算了。

    你的意思是李司令會敗退?

    孟連生道:現(xiàn)在這形勢,已經(jīng)不是誰敗退的問題,是上??赡懿粫儆旭v兵。

    龍震飛皺眉:什么意思?

    孟連生道:上海是咱們?nèi)A夏之門戶,民族工商業(yè)發(fā)展的前沿,這幾年你們爭這塊寶地,對工商業(yè)打擊很大,現(xiàn)在各路商人已經(jīng)聯(lián)合,全國輿論都在響應(yīng)。所以李司令不管敗不敗,恐怕都得退。他一退,你這警察署長定然也是得下野。

    其實這局面龍震飛也已經(jīng)看清楚,只是心有不甘,自己才來上海不足兩年,好日子還遠(yuǎn)遠(yuǎn)沒過夠,一旦下野,又得被發(fā)配到窮鄉(xiāng)僻壤帶兵,他是再不想過那種日子了,也不想小龍跟著自己過那樣的日子。

    不過幸好,他一早就預(yù)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回上海這兩年,一直在盡力為自己撈錢留后路。

    他沉吟片刻,點點頭:小孟你說得有道理,是該好好打算了。

    孟連生說:不管龍叔有什么打算,只要還沒離開上海,用得上小孟的地方,盡管開口。

    龍震飛朗聲大笑:好,小孟這個小友,我沒白交。

    孟連生微微一笑,看著對方眼角的皺紋,心道,龍震飛也老了。

    老了,就是沒用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二公子和小孟就是第一章。

    十天內(nèi)正文完結(jié)。

    第71章、第七十一章 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你那傻兒子

    從警察署出來,汽車在路上行駛了一會兒,坐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的孟連生,忽然感覺車子停下來,他睜開眼睛問:常安,怎么了?

    常安道:前面好像有人在游行,我們得繞路了。

    孟連生掀開白色的車窗簾子,往外瞥了眼,果然見到前方不遠(yuǎn)處人頭攢動,將本就不寬闊的馬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我下車走走,你繞路吧,不用管我。他交代常安,自己開門下了車。

    走了幾步,便有一隊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揮舞著旗幟迎面而來。

    神色激昂喊著口號。

    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停止內(nèi)亂,還上海安寧!

    振興中華,振興民族工業(yè)!

    孟連生退到路牙子邊,學(xué)生們經(jīng)過時,會將手中傳單和報紙發(fā)給兩邊路人。孟連生自然也接到一份塞來的報紙。

    他低頭看去,只見報紙頭版,正是上海商界聯(lián)合聲明,呼吁停止戰(zhàn)爭,各軍隊退出上海。這些商界人士的名號,個個都如雷貫耳。沈玉桐的名字邊夾在其中。

    他等著這三個字看了許久,將報紙折起來放入大衣口袋,又默默看了會兒游行的學(xué)生,才繼續(xù)往前走。

    他并不太理解這些學(xué)生的激憤。以前二公子在他小樓過夜時,兩人坐在床頭聊天,偶爾會聊一聊時局。他??磿鴪?,也聽廣播,自然知道現(xiàn)在的華夏在經(jīng)歷什么,卻并不明白二公子為何每每說起家國飄搖都會動容。

    上下千年,總有改朝換代,總有亂世,他只不過是這歷史洪流中的一粒沙塵,他從來沒想過要在這世道中有何作為,不過是吃飽穿暖,和二公子躺在床上聊天睡覺就足以。

    自然也不在意當(dāng)下時局要走向哪里?不過他知道,二公子大概很快要如愿了。也知道,只要江浙兩派如二公子所愿退出上海,他就不會再來見自己。

    他很快就不會再要他自己了。

    他可以把人綁走,但二公子背后到底是富可敵國的沈家,他綁得了一日,綁不了一世。

    想到時局平息之日,就是二公子離開自己之時,他就有點希望上海永遠(yuǎn)這樣亂下去。

    不過,他知道,這次很難如自己所愿了。

    就在孟連生獨自穿過息壤的街道時,剛從外面回來的沈玉桐,正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進(jìn)自家洋樓的客廳。

    他將頭上軟呢帽拿下來,遞給一旁的女傭,朝坐在沙發(fā)上的沈玉桉興奮道:大哥,有好消息了!

    沈玉桉道:是不是江浙兩派和談的事有眉目了?

    沈玉桐激動地點頭:兩邊已經(jīng)答應(yīng)坐下來和談,讓商會還有各國公使見證,不出意外會簽停戰(zhàn)協(xié)議。時間就定在后天。

    沈玉桉聞言,用力拍了把大腿:好!太好了!玉桐,你這兩個月的辛苦沒有白費。

    沈玉桐長舒一口氣:是??!總算等來了這一天。

    *

    兩天后,多方齊聚公租界,關(guān)上大門談了整整一天。

    隔日,江浙雙方在上海五大報紙上發(fā)表聯(lián)合聲明,宣布停戰(zhàn),并承諾上海永不駐軍,雙方退守松江和昆山。

    這意味著,江浙雙方對上海長達(dá)幾年的爭奪戰(zhàn)宣告落幕。

    這一日,上海熱鬧非凡,大街小巷的鞭炮聲鑼鼓聲,不絕于耳。

    孟連生坐在富民路小樓里,聽了一天熱鬧,及至夜幕降臨時,他給沈家花園撥了個電話。

    沈玉桐果然在家,接聽時的語氣,是他許久沒聽過的輕松愉悅,好像都已經(jīng)沒了對他的怨氣。

    小孟!他在電話里開口。

    孟連生笑說:恭喜二公子心愿達(dá)成。

    沈玉桐道:同喜。

    孟連生道:這么好的消息,二公子要不要出來一起慶祝一下?

    那頭的沈玉桐愣了下,道:不用了,我正在和家人一起慶祝。

    哦,孟連生淡淡應(yīng)了聲,行,那二公子保重。

    沈玉桐:你也保重。

    兩人心照不宣,但誰都知道這通風(fēng)輕云淡的電話,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兩人的關(guān)系,就此結(jié)束了。

    沈玉桐掛了電話,怔了半晌,直到沈玉桉的呼喚傳來:玉桐,吃飯了!

    好嘞!

    *

    這廂掛了電話的孟連生,出門開上車子直奔龍公館。

    龍震飛正坐在沙發(fā)喝茶,大約是早有預(yù)料,他這個立馬要下野大警察署長,看起來倒是淡定如常。

    見孟連生進(jìn)來,還展顏一笑:哎呦,我這公館已經(jīng)好些天沒有訪客,別人都是人走茶涼,只有小孟你是雪中送炭。

    孟連生坐下,笑問:龍叔。你有什么打算?是要留在上海還是回豫北?

    浙江已經(jīng)退守松江,卸任淞滬警察署署長一職后,若是還想留在上海,大約只能謀個沒什么用處的閑職。

    龍震飛道:這兩年我得罪人頗多,留在上海跟靶子一樣,雖然應(yīng)付起來不是什么難事,但不想好耗費這個精力。

    孟連生道:那就是繼續(xù)去豫北帶兵?

    龍震飛搖搖頭:我已經(jīng)跟李司令請示,準(zhǔn)備卸甲歸田。

    孟連生微微一愣:龍叔還年輕,這么早就卸甲歸田?

    龍震飛笑說:實不相瞞,我是看現(xiàn)在這局勢不好說,各方都蠢蠢欲動,南方軍馬上要北伐,誰要走到最后說不定,但跟著李司令大約不是條好出路。所以我是打算去天津先做寓公,蟄伏兩年,等局勢穩(wěn)定,再出山擇木而棲。

    說著,拍拍他的肩膀:這兩年多虧有小孟你這個好幫手,我才攢夠了錢,讓我能安心地去做寓公,就算局勢一直不穩(wěn)定,我后半輩子也能高枕無憂了。

    他剛說完,龍嘉林的聲音忽然從樓梯口傳來:爸爸,我不去天津,我就要留在上海。

    說罷,蹭蹭地跑下來。

    龍震飛道:說什么胡話呢,這兩年,我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又得罪了多少人?你留在上海日子能好過嗎?

    龍嘉林道道:我有二公子,還有小孟。誰敢為難我?說罷,朝孟連生看去,是吧,小孟!

    孟連生但笑不語。

    龍震飛道:別犯傻了,你覺得二公子還會像從前那樣對你嗎?

    龍嘉林氣哼哼道:都怪你,當(dāng)時非得動他們沈家。

    你懂什么!龍震飛斥他一聲,又說,現(xiàn)在這世道,有錢才是正道,你爸爸我現(xiàn)在是失去勢,但這兩年的錢,已經(jīng)夠我們爺倆瀟灑過日子,以后再也不用顛沛流離,也不用把脖子懸在刀尖上了。我們先去天津,你實在想回上海,等個一兩年再看情況。

    見兩父子要爭論去向,孟連生起身道:龍叔,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好好好!龍震飛笑著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又拉著兒子坐下,語重心長道,小龍,你聽爸爸說,現(xiàn)在這局勢,誰愛打仗誰去打,咱們都不要管了?,F(xiàn)在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們,不過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明晚我們就帶上我攢下的幾箱金子和英鎊離開。

    龍嘉林聞言,略微驚訝道:幾箱金子?

    龍震飛笑著點頭。

    龍嘉林終于沒再鬧,幾箱金子和英鎊意味著什么,他不會不懂,亂世之中,只有這些東西不會因為戰(zhàn)亂貶值。

    原來爸爸都已經(jīng)打算好?

    龍震飛點頭:本來這個警察署長就沒打算做久,你看這個司令那個督軍,瞧著微風(fēng),誰知道哪天就變得一文不名。這世道,只有錢最有用,你看沈家不就是因為有錢,才這么多年安然無恙。我們現(xiàn)在有了錢,去天津是享福,不是逃難。

    龍嘉林道:那我就先去天津待一陣子,再回上海。

    龍震飛恨鐵不成鋼地啐了一聲:二公子就比我這個親爹還重要,我看一去天津就給你娶了媳婦,免得你成日惦記個男人。

    龍嘉林大聲反詰:爸爸!我和二公子就是朋友!

    行行行,反正明晚我們就去天津。

    *

    龍震飛都還沒正式下野,自然沒人知道他會趁夜離開上海。

    他準(zhǔn)備了一艘船,帶著幾十個跟隨多年的親隨,讓龍嘉林候在船上,自己領(lǐng)著幾個手下,去了閘北一處民宅取他藏好的錢財。

    他自認(rèn)行事隱蔽,萬無一失。

    然而就在幾個親隨剛剛抬著箱子走到院中時,原本靜悄悄的夜色中,忽然響起一陣槍聲。

    月光下,抬著箱子的男人們,紛紛中槍倒地。

    緊接著,幾道黑影如同鬼魅一樣,從屋檐上跳下來。

    龍震飛大驚失色,正要從腰間拔出槍,后腦勺已經(jīng)頂上來一只冰涼的槍管。

    你們是什么人?他僵硬著身體不敢再動。

    孟連生道:龍叔,我說了有事兒盡管我?guī)兔?,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不找我?guī)兔Γ?/br>
    小孟!龍震飛不可置信地喚了一聲。

    他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狐貍,雖然已經(jīng)亂了陣腳,但還保持著一點理智。

    他自然知道孟連生不是來幫忙的,于是盡量心平氣和地問:小孟,你要干什么?想要我的錢嗎?你孟老板,又不缺錢。

    孟連生:誰也不會嫌錢多對不是?我?guī)土她埵暹@么多忙,拿點好處,也不為過吧?

    當(dāng)然當(dāng)然!龍震飛忙點頭,這里的錢,你拿去一半。

    孟連生說:不,我要全部。

    龍震飛怒極反笑:小孟,做人不用這么貪心,我就算下野了,我上面還是李司令,要弄死你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

    孟連生道:若你決定去豫北,我可能還會忌憚一下,但你都解甲歸田,你覺得李司令還會管你嗎?

    龍震飛:小孟,你別忘了,我現(xiàn)在還是淞滬警察署長,隨時能回去。

    孟連生輕笑一聲:可惜龍叔沒機(jī)會了,因為我不僅要你的錢,還要你的這條命。

    龍震飛這回是真害怕了,哆哆嗦嗦問:小孟,你為什么要這樣?我待你不薄吧?雖然沒給你錢,但有我撐腰,這兩年你在上海灘才能橫著走。

    孟連生卻是話鋒一轉(zhuǎn):龍叔,你還記得十幾年前你帶兵路過皖北嗎?在那邊搶錢搶糧,還殺了一個上門理論的教書先生。很不巧,那個先生就是我的先生。

    龍震飛不可置信道:你要為一個死了十幾年的先生報仇?

    孟連生繼續(xù)道:這事自然不重要,不過因為你,讓我和二公子離了心這件事卻很重要。

    龍震飛冷笑:你和沈二果然

    孟連生不置可否,他湊到對方臉側(cè),一字一句道:龍叔,你真的很討厭,和你那傻兒子一樣討厭,我想殺你們很久了。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你那傻兒子。

    龍震飛還想說什么,但是下一刻,便聽砰的一聲,他的腦袋已經(jīng)開了花,只剩一雙瞪得如銅鈴的眼睛,不甘不愿在黑暗中睜得老大。

    孟連生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嘴角,收回槍,正要吩咐幾個手下收拾,忽然聽到院子外有窸窸窣窣的的腳步聲。

    常安立馬反應(yīng)過來,提槍去追。

    半晌后,他氣喘吁吁返回,道:小孟,沒看到人。

    孟連生道:無妨,留兩個人收拾這里,其他人跟我去碼頭。

    *

    作者有話要說:

    傻龍能雄起嗎?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我不會為難龍少爺,也不會再纏著二公子

    小孟,怎么不追了?龍少爺身邊就十幾個親隨,我們?nèi)硕?,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不是問題。今晚放他們走了,只怕是放虎歸山。

    回到富民路小樓,常安見孟連生一路沉默著沒說一句話,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們今晚本是要殺掉龍震飛父子,但在閘北那宅子出了點紕漏,放走一條漏網(wǎng)之魚。趕到碼頭的時,龍家船上的人已經(jīng)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