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窮追不舍

    唐如墨確實不知道艾斯和杜千源剛了些什么。

    在外放神識時甚至專門繞開了兩人, 雙耳也屏蔽了來自艾斯的聲音。

    如果放在以前，尤其當環(huán)境中存在某種不安定的因素，唐如墨是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刻意避的。畢竟以的謹慎性格, 一般來習慣性將周圍的所有變化實時掌握在手中，當初在玫瑰星的溫德福大酒店里, 還曾出一縷神識去保護審訊幕后黑手的露娜公主。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對象換成了艾斯, 乎是下意識做出了避的決定。就好像如果不避的話，自己將會落得偷聽之嫌, 失去了堂堂正正的底氣。

    想到這里，唐如墨忍不住蹙了蹙眉。

    向來平靜無波的內心里涌現(xiàn)出困惑的情緒, 察覺到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漸脫離控制。而當艾斯走到面前, 用那雙碧綠色的眼眸投來難掩驚喜的目光時，這一絲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又立刻轉變成了近乎惱意的煩躁我也沒打算偷聽你的海誓山盟了, 你還想要怎么樣？？

    但下一瞬間, 就冷靜了下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況, 必須要保持清醒智的頭腦, 能好好思考。

    艾斯在察言觀色方面天賦異稟, 即使唐如墨沒有表現(xiàn)出來，也通常能夠心領神會。然而此時此刻, 卻只能從對方微微蹙的眉頭里看出一絲糾結, 以及某種絕對算不上愉快的復雜情緒。

    本來還在為唐如墨的吃醋而心潮澎湃著, 如今看來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事, 頓時感到相當遺憾。

    但為了避免對方誤會, 依然主動坦白道：我之所以會與千源相識，是因為當時在尋找一件頗有名氣的古劍來，我對冷兵器的收藏癖好還是在被你救了之后逐漸形成的, 你師父的劍是真的漂亮當然了，你的更漂亮！

    艾斯直到現(xiàn)在還認為自己在藍星上遇到的小男孩是唐如墨，并且深深為之間的奇妙緣而感慨不已。唐如墨也懶得費口舌解釋，只不過當聽見對方在用真心實意的表情和語氣夸贊自己的劍時，的心情還是好轉了不少。

    沒有什么事情比稱贊一個劍修的劍更能夠讓高興了。

    艾斯的歪打正著讓唐如墨舒緩了眉頭，心下一喜，決定再接再厲，繼續(xù)解釋：我就是在尋劍過程中結識了千源，她服了當時的古劍持有者，讓我成功買到了那柄劍。因為感激她的幫助，我便與她約定，如果將來有什么需要，她可以來找我?guī)兔Α?/br>
    唐如墨抬眸看著，沒有作聲。

    艾斯信誓旦旦道：真的只是這樣而已，我可以發(fā)誓，不存在任何海誓山盟！

    唐如墨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艾斯：墨墨，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耀眼的星辰，我對你的真心矢志不渝，即使?？菔癄€也不會改變

    好了好了！唐如墨連忙打斷，罕見浮現(xiàn)出一絲窘迫。

    甚至下意識要給艾斯施上一記禁言術，讓對方趕緊閉上那張不知羞恥胡八道的嘴。但由于在最后關頭憶了前一位受術者曾經發(fā)生過的恐怖變化，最終還是按捺住了心中沖動，繃著臉將匯聚在指尖的元氣盡數(shù)散去。

    對于自己與恐怖電影橋段擦肩而過一事，艾斯渾然不知，反而覺得唐如墨的反應十可愛。

    還想再些什么，杜千源卻在這時插進話來。

    雖然很不好意思打擾你她無奈笑笑，但如果這位小兄弟沒有看錯的話，我現(xiàn)在就不得不抓緊時間轉移了。三十里地的距離，開車只需要二十鐘。

    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天聞宇也聽見人的對話，頓時感到有些奇怪，離開主城區(qū)之后，這一路我也沒見到監(jiān)控器，天上也沒有無人機難道是因為車上有定位器？

    杜千源還沒出聲，杜聞歌先翻了個白眼，：怎么可能有定位器？要是有定位器，那些討厭的蒼蠅早在我上車前就把我堵住了！

    天聞宇：那怎么追來的？

    是徐長雪的感知能力。杜千源答道，那孩子的感知范圍可以達到方圓一百公里，只不過消耗極大，而且也傷身體，一般來老爺子是不允許她使用的。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惜動用長雪的能力也要找到我看來不會輕易放棄。

    杜聞歌擔憂道：那奶奶，我接下來該往哪里去？

    杜千源似乎也沒了主意，畢竟交通工具遲早有能源耗盡的時候，而只要還處在徐長雪的感知范圍之下，追蹤者便會如影隨形。

    沉默數(shù)秒，她只好：還是先離開這里吧。

    唐如墨卻目光一凝：來了。

    眾人：

    來了？

    不是應該還有二十鐘嗎？

    洛的視線望向窗外，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了居民樓下的人群，看上去碼有二三十個，比先前蹲守在門外的要多一倍以上。

    杜千源始料未及，喃喃道：居然這么快？

    唐如墨答道：不是同一批。

    先前把注意力放到了正在驅車追來的那伙人身上，再加上后來艾斯的打岔，所以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樓下的變化。不過粗略掃了一遍，這些包圍者也基本上沒有什么威脅性，要突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向艾斯。

    艾斯點點頭：走吧。

    結果話音剛落，屋里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道纖細而佝僂的身影。

    不其人，即使是唐如墨，對于眼下的狀況也略微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這之前，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這難道是在空間層面進行的轉移？

    想玫瑰星上的量子轉移裝置，能夠實現(xiàn)在極短時間內的遠距離傳送，可那畢竟是通過巨大且精密的儀器來進行的cao作，這間屋子里卻什么條件也不具備。

    破碎虛空不簡單。

    在唐如墨暗中警惕的時候，杜千源似乎已經有所預感，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將不再是自己能選擇的。

    她快步走到杜聞歌旁邊，將孫女護在身后，這沉聲道：我早就已經與徐家脫離了關系，不知道您此番大駕光臨，究竟是有什么要事？

    這位面容更為蒼老的女性輕輕嘆了口氣：千源，你是知道的。

    杜千源：您請直。

    自然是為了借助你的全知能力。女性深深注視著她，略微渾濁的眼球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家主很快就要堅持不下去了，我需要你。

    67、徐家大宅

    聽到徐家家主即將時日無多消息, 杜千源態(tài)度立刻就妥協(xié)了下來，警惕神色也被驚訝與哀傷所取代。

    這是徐清預料之中的，畢竟杜千源在與家族斷絕聯(lián)系之前也曾受到家主的關懷和重視。盡管算不上是嫡系血脈, 但是家主待她就如同其他親生子女，甚至還要更好一些。

    長老, 有什么是我能幫忙嗎？杜千源問。

    杜聞歌很少聽見自家奶奶嗓音像這樣微微發(fā)顫，就仿佛有沉重悲痛被壓抑在胸口。

    她一時有些愣住了, 下意識拉了拉杜千源衣袖。杜千源卻沒有反應，只是定定望著對面那位帶來了壞消息的長輩, 等待對方的回答。

    徐清：你應該清楚，我們需要星隕鐵。

    杜千源：可家族里應該有一枚。

    徐清：確實如此, 但那枚星隕鐵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效用, 必須尋找到新的替代品。其實如非必要，我們也不想來打擾你生活, 可惜派出去搜尋隊伍人全都無果而返, 如今時間所剩無幾, 我們只能借助你能力。

    杜千源抿了抿唇, 終于還是點頭道：好。

    杜聞歌驚了：奶奶, 您要跟他們走？！

    杜千源轉過身來，輕輕摸了摸孫女的腦袋, 叮囑道：在家里好好呆著, 等奶奶回來。

    杜聞歌不樂意了：那我也要跟著去！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么事情, 我得在旁邊保護您

    杜千源：你給我聽話！

    小姑娘要來, 我們當然也是相當歡迎。徐清看了杜聞歌一眼, 但是沒必要把我們說得像是跟十惡不赦的壞人，只不過是回家一趟，徐家是綿延數(shù)百世代的名門世家, 難道還能把你們吃了不成？

    杜千源語氣軟了下來：聞歌，聽奶奶的話。

    杜聞歌：

    杜聞歌撇撇嘴：好吧。

    原本徘徊在樓下包圍者，此時大都來到了房間外，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徐清朝他們點頭示意，隨后看向杜千源：走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柔軟的男聲突然在角落里響起，吸引了徐清注意。

    請等等。

    轉頭望去，那是一個看起來溫和靦腆男孩，長著一張顯得稚嫩且沒有威脅性的娃娃臉。

    男孩看起來有些猶豫不定，嘴唇張合了好幾回，都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就在徐清打算不加理會時候，他終于開口問道：請問你們是徐家人嗎？

    洛此時的心情非常激動。

    就算先前一直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老太太剛才都已經把徐家的名號一字一頓說出來了，他當然能意識到對方的來歷。

    正因為激動，他甚至無法組織語言，好一會兒才把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

    徐清上下打量了洛幾眼，說：是的，你有什么事嗎？

    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緩緩道：我其實是想找阿燈徐長燈，他在這里嗎？

    徐清臉色微變，蹙眉道：你是什么人？

    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目光透著審視之意。

    洛沒有察覺到對方刻意施加壓迫感，還沉浸在終于能找到阿燈線索的喜出望外之中，聽到徐清問話，他連忙解釋說：我叫洛，來自玫瑰星六號學院不過我們是在米洛衛(wèi)星上認識阿燈對我很好

    說到后面，他已經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徐清眼神卻漸漸發(fā)生了變化，出聲打斷洛時，她的語氣也柔和了不少：我知道了。

    洛：那你能告訴我他在哪里嗎?。?/br>
    徐清點頭：你也一起來吧，我?guī)闳ヒ娝Ｉ贍斣啻蜗蛭姨崞疬^你，來自米洛衛(wèi)星小朋友。

    洛露出難以置信表情，喃喃道：真嗎他當時一點信息都沒留下就消失不見了，那以后一直全無音訊，我找了他很久

    很抱歉，但請你一定要相信，少爺他不是故意的，當時的匆忙離開其實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徐清嘆了口氣，后來他兩度派人回去尋你，可惜怎么都找不到，他直到現(xiàn)在還擔心著。

    聽了這話，喜悅的情緒簡直要從洛臉上溢出來了：原來阿燈也有回去找過我

    具體是怎么回事，你們見面之后再談吧。

    徐清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準備車輛，家主命不久矣，時間實在經不起浪費

    等等。

    徐清：

    徐清：又是誰！？

    向來脾氣不錯徐家長老這會兒也有些不耐煩了，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一個有著碧綠瞳色，五官立體而深邃年輕男子進入到了她的視野之中。

    男子唇邊含著恰好到處笑意，但不知道為什么，與之對視瞬間，徐清卻覺得有種危險的冰涼氣息順著脊椎直沖往上，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不過這可怕感覺轉瞬即逝，快得就像是她錯覺。

    對面的青年依然笑盈盈站在那里，察覺到徐清注視之后，笑容中又顯露出殷切期待：請問我們也能跟著一起去嗎？

    徐清：你們？

    艾斯比劃了一下自己和唐如墨，說道：我倆是洛朋友，陪他一起來找人。因為以前沒幾回來過雷武星，更沒機會與全星球第一大的家族進行接觸，這次是相約不如偶遇，我們也想去看看墨墨，對吧？

    唐如墨面無表情，淡淡嗯了一聲。

    徐清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又在唐如墨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數(shù)秒后說道：隨便你們。

    她最后看向杜千源：走了。

    杜千源點頭：好的。

    守在門口的徐家人潮水般退去，杜千源和唐如墨幾人先后離開，最后這間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戴著面具的天聞宇：

    總覺得我好像從頭到尾都被忽略了。

    杜聞歌看著奶奶坐著徐家的車離開，又回頭望向了屋內僅剩的大塊頭，也許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說：需要給你叫輛車嗎？

    天聞宇脫口而出：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到你家坐坐。

    結果聽到這話杜聞歌，眼神卻陡然變得警惕起來，怒斥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隨后便懸空而起，直接從窗口飛了出去，轉瞬沒了蹤跡。

    天聞宇：

    原來這姑娘也是個星能使用者但是我剛才究竟說錯了什么？

    思索半晌，沒有結果，他只好默默取出了自己古董型光腦，試圖通過網約車方式在這樣的人煙荒涼之地叫來一輛代步工具。

    *****

    與天家喜歡藏在深山老林里不同，荊棘徐家的本部大宅位于這座城市最中心地帶，交通干線以此為中心呈輻射狀向外蔓延。

    一行人驅車直達本部，隨后便分開了三撥。

    杜千源跟隨徐清去面見家主和各位管事，洛在仆人的帶領下去往徐長燈的住處，唐如墨和艾斯則被安排在外屋偏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