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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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玄柘這好端端的仙人,委實臉皮忒厚了些,怎么也趕不走。 小周小周,上一輩子是有隱情的。 哎,你什么時候把我想起來啊。 周峰不理他,玄柘就擺出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眼皮垂下去,故意露出來那點顯得乖巧的小痣。 罷了,你樂意跟著就跟著吧。 周峰才不相信上輩子是自己死纏爛打,就算是他和玄柘真有點什么曖昧關(guān)系,死纏賴打的那個人,一定是這不怎么要臉面的劍仙。 其實周峰不是一個低調(diào)的人,他鋒芒畢露,露的時候又能恰到好處的漂亮。 三日之后,蓬萊的大門還是不對他們敞開,周峰等的不耐,那宛如實質(zhì)的殺氣只需要泄露一分,就把看門的嚇軟了腿,連滾帶爬的去通報。 總以為蓬萊仙島是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地界兒,這一進(jìn)來才知道,原來和其他地方也相差不多。 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過客,仙氣的島上也有紅塵氣息的春樓。 周峰和玄柘下榻的客棧就在春樓旁,許是聽到「某刀至蓬萊」的消息的人太多,這里人滿為患。 這條消息只是憑空產(chǎn)生,至于哪里是源頭也說不準(zhǔn)。 要說蓬萊這地界兒,還真有奇人,只要是本地的落戶,嘴里說的總會離不開那個人。 有些人往往是眾口談資,在旁人的故事里生龍活虎,這蓬萊的頂有名人就是江以棠。 你要是像江家那小兒子一樣,就把你腿打折。明明是指責(zé)的語氣,卻說的充滿了艷羨。 要說這世界上第一公子的名諱里沒江以棠,怕是咱們蓬萊人都不認(rèn)吧。不知哪個野榜又開始編排什么勞什子排名了。 玄柘聽得好笑,興致勃勃的湊過去同周峰講話。小周,你要不要也爭一爭那什么公子的名頭? 周峰對他翻個白眼。要去你去。 正講著,說曹cao曹cao到,這門口進(jìn)來個公子哥,錦帽貂裘談不上,但通身那也是矜貴氣派的。 倘若作比,那便是傲骨紅梅半捧雪,倜儻青竹千里松。公子哥桃花眼里團(tuán)攢幾多含情意,卻皆在眉梢。 來的人不是江以棠是誰? 我想要那一枝春色,生就濃彩重墨,心向江湖。他cao著滿口戲腔,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雖然直奔周峰和玄柘走來,卻顯得不慌不忙,手里拿著的折扇頗有節(jié)奏的在敲打手心。 據(jù)說枯枝探梅,江家勢頹,頹也不減奢靡,還能夠得上白玉為堂金做馬,在蓬萊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養(yǎng)出這種類型的小公子,但也不算是稀奇。 紈绔是我,從頭到尾都要那三分風(fēng)流,是我是我,諸位見笑。 那公子哥對四周瞧他的人,拱了拱手,雖是個紈绔子弟的形象,卻因為那張?zhí)^賞心悅目的臉不怎么招人厭惡。 以棠二字當(dāng)今依舊是那,倚紅偎綠樓里頭的榜首,他這人,風(fēng)流又瀟灑,聽人談起過他的風(fēng)流韻事,諸如酒談飯桌上,一擲千金只為換佳人笑此類。 那以棠翩翩然走來的時候,大家都在瞧他,大氣沒出一口。 外地人瞧他像瞧瘋子,本地的男人們啞口無言,女人們倒是眼神里全是傾慕。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里有水才會愛慕這樣一個腦子也不大好使的家伙。 銀鞍踏雪,打馬過長街,我尚有少年意氣,全在俠骨柔情,劍挑寒霜江以棠的視線落在周峰身上,也不在意旁人是否在看他。 他撂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嗓音但是好聽,清朗不顯得娘氣,吟詩也沒那種窮秀才的酸氣,音色如和煦暖陽。你的刀,漂亮,我是江以棠。 小周,哪里來了個瘋子,你們認(rèn)識嗎? 玄柘本不打算搭腔,可見周峰剛要開口搭理那瘋子,就去奪他的話茬,連忙打斷。 周峰蹙著眉頭,先回的江以棠。在下周峰。然后又瞪了一眼玄柘,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你老實點。 那江以棠慣會擺姿勢,正好玄柘周峰的位置處于閣樓內(nèi)測,他就斜倚樓欄,讓人能從隱隱約約的影子里,看見那張好顏色。 江以棠是旁人的景,卻不知那刀客周峰也是他的景。 從江以棠角度看過去,有春潮初涌之晨露,月破辰星之曦光,一點兒燈燭映在那背刀的俠客眼中,發(fā)芽了,燎原的火燒口干舌燥。 恨不得把那人揪過來扒皮拆骨,吞進(jìn)肚里,細(xì)嚼慢咽,咂摸出這么些年未曾觸碰過的虛洞。 那種情感,是渴望,對生的渴望。 江以棠貪婪的,用的視線打量著,周峰腰間的刀。 獵物近在眼前,江以棠不要貓捉老鼠,要蓄勢待發(fā),一眼便驚鴻,最好能搶到他的刀。 周是眉單點翠,以棠是陌上嬌花,兄臺江以棠用舌抵唇齒,纏綿留香,曖昧卷一半,在早春里肯膩得引來蝶蜂。 他頓了頓聲音,又道。 今我只貪你的刀,肯不肯給?江以棠垂睫抖落簌簌柔情蜜意,只留凌厲眼風(fēng),鳳目尾翹,端的是年少矜貴,肆意方頭。 你怕是在做夢呢,兄臺。周峰沒來及開口,玄柘早就不耐煩的想要拔劍砍了這個裝腔作勢的小白臉。 都道江湖鮮衣怒馬俠客輕裘,可周峰只背那柄厚重長刀,沉的堪比雪摧枯枝。 他兄長如今還在苦苦等候,阿嫂亦是生死不明,能救人的,唯有這眼前的刀客。 江以棠此來,真的是有事相求。 第21章 蓬萊大荒(三) 蔻娘 江以棠永遠(yuǎn)不嫌故事多,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執(zhí)意從這guntang紅塵里偷來一段光陰,為兄長,也為寇娘。江以棠低著頭,像是思索著怎么開口。 江以棠是籠中雀,可他偏要打破牢籠,以周峰為線,抽出來一條融在風(fēng)里的路。 江以棠只好用好奇心的外衣包裹住躁動的心,胸膛里的震動促使下一句話也脫口而出,是解釋,亦怕唐突了周峰,導(dǎo)致眼前的救命人一撂挑子走了。 以棠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你們可別生氣呀。 那公子哥像是永遠(yuǎn)不會有別的表情,又笑意盈盈的,扇開整闕,還站在不遠(yuǎn)處,用執(zhí)拗眼神將他望著。 其實周峰覺得這小公子沒什么惡意,眼神干凈澄澈,可又有一種焦急迫不及待的意思。 讓人忍不住,想探知一下,到底是因為什么,又或者對方來者不善。 此行目的性強的也就江以棠一個人,瞧都不瞧別人,直奔著自己,周峰垂著眼睛思索了片刻。 許是因為那小公子的眼神太灼人,周峰索性把刀放在案上,講刀鈍刃乏。 玄柘眼神幽幽,仙人眉尾壓低的時候,殺氣驚的桌上杯盞都在顫抖。 周峰不解又疑惑的掃了一眼玄柘,低聲問。怎么了? 玄柘別別扭扭的答一句。他不像個好人。 周峰感覺怪無語的,總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玄柘這模樣活像別別扭扭,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在吃醋賣乖。 但,畢竟是個幫忙的跟班,總不能讓人家不開心是不是。 周峰沒再同那「紈绔子弟」搭話,而是伸筷子沾了一點花雕酒,用靈力一催,竹筷稍微彎曲,把酒滴彈在玄柘的嘴唇上。這酒是百年的,你嘗嘗。 玄柘眼神有點暗,幾乎是登時就變了模樣,讓人琢磨不透。 他探出來一截嫣紅的舌尖把酒滴舔去了,品咂完還意猶未盡,回味無窮。 小周,你這酒,香的很。 周峰垂著眼輕笑,他是不大喜歡笑的人。尋常也發(fā)生不了什么令人高興的事兒,如今這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起來。其實,也挺自然的,整個人的冷感被柔和的不像話。 玄柘剛要乘勢追擊,再講幾句話,就被那公子哥兒的一折扇打斷了。 哎,我說二位就別打情罵俏了。 周峰撩起眼皮瞧一眼江以棠,笑意盡收無波無瀾的,卻讓人憑空產(chǎn)生一股子冷意。 玄柘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也就是收了剛才的樣子,轉(zhuǎn)而似笑非笑。 江某只是有事相求,倘若兩位肯幫忙的話,我這里也有周兄想要的東西。 江以棠不再嬉皮笑臉,反而有那么翩翩公子的意味,兩顆含情目盯著人的時候,還真不好讓人拒絕。 江公子,但說無妨。周峰剝開一粒花生米,扔進(jìn)嘴里,半吊子的浪蕩樣,像是隨口應(yīng)的。 江以棠卻正色。是為救人。 在江以棠的盛情邀請,實則別有用心之下,周峰和玄柘只好去江家小住。 江家算是白玉為堂金做馬的富貴人家,一入門庭,撲面而來的華貴氣息,此等氣派估計可以比上某些小國的皇家別院。 不過瞧著也不像什么附庸風(fēng)雅的俗氣暴發(fā)戶,高山流水,曲徑通幽,倒是別有景致。一入蓬萊沒體會到的仙氣,卻是在這兒體會到了。 玄柘和周峰并排跟在江以棠身后,玄柘小聲嘀咕,同周峰解釋。 之前聽說這蓬萊與世隔絕,島外有仙山,確實稱得上「仙島」,可自從那荒地里出現(xiàn)了神兵之后,就莫名其妙沾了紅塵氣兒。 這種傳言幾乎是巷邊雜談,周峰之前倒是聽過不少,嗯了一聲表示已經(jīng)知曉,再沒別的表情。 玄柘有點心癢癢,像是小老虎突然了解知曉了周圍環(huán)境,迫不及待,卻又只能隱忍的探出了爪子,想要輕輕的撓上一把。 終于,他伸了一根指頭,去碰周峰的衣角,又快速的被撞開。 周峰有所察覺的看了他一眼。 玄柘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往前走,一派風(fēng)清月白的仙人之姿,好生無辜,好生乖巧。 裝的跟個人一樣。周峰干脆也不理他,快步走上前去,和江以棠并肩行走。 說來也怪,其實周峰和玄柘在小竹樓里的時候,還是「君子之交」,彼此也都審時奪度,懂得進(jìn)退,聊的內(nèi)容也是坊間雜談,或者刀劍靈修一類。 雖然不說多么交心,但也算得上朋友,如今這種局面卻有點針尖對麥芒的意思,針鋒相對,好像有個空間就要干一仗一樣當(dāng)然只是周峰單方面的。 主要是,這玄柘,委實奇怪。 不在家等老婆,跟著他做什么? 雖然世界里大家都傳這劍仙死了老婆,可周峰看著玄柘每日也挺快樂的啊,全然不像沒了道侶的模樣。 別扭的朋友,或者再親近點兒,別扭的好朋友。 周峰想不出個恰當(dāng)?shù)男稳菰~,無意識往后掃了一眼,正撞上了玄柘眼巴巴的表情。 算了算了,怪可憐的。想著,周峰又放滿了腳步,落在江以棠后頭。 江以棠走的不算快,腳步卻匆匆忙忙,亂了章法,不像剛才那樣還能維持著體面,心事重重的,自然也就沒有顧及上周峰和玄柘他倆明里暗里的交鋒。 繞過亭臺樓閣,再穿過一條幽徑,終于三人抵達(dá)最東邊兒的一個小院,看起來不大,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緊緊巴巴的擺著很多應(yīng)景的盆栽。 熱鬧的很有人氣兒。 江以棠猶豫著,退開那扇門,輕悄悄的,像是怕打擾了誰的清夢,腳步變得輕而穩(wěn)。 周峰和玄柘也跟著小心翼翼的進(jìn)去,四處打量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的布置溫婉秀氣,不像是江以棠的房間,倒像是某個沒出閣的姑娘家的閨房。 塌上躺著個睡美人,被紗帳遮著,看不出什么具體樣貌,但依稀憑直覺,知道是個女子。 江以棠溫柔又輕聲,聲線顫抖。嫂子,我把某刀找來了。 某刀?周峰不知道某刀怎么和這床上的女子,以及江以棠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不由得好奇問出聲。 江以棠沒回答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記憶里,帶著他倆坐在外室,周峰和玄柘也不由得跟著這片陳年的記憶墜入。 若干年前,蓬萊仙境有個頂有名的少年郎。 少年郎長的極俊,窄眼皮,黝黑的瞳珠若是盯著一處看,深的像封印千年的幽譚,死物都能被這撩人視線燙出紅來。 他是春潮初涌時松針尖的晨露,云開月明之前的殘星,綺羅紅裙半縷香。 銀鞍白馬,醉臥長街的風(fēng)流事兒沒少干,琴書爭鳴,劍吼西風(fēng)的出息活兒也漏不了。 這貌似風(fēng)流倜儻的公子哥青樓香坊進(jìn)的多,深入交流卻少的可憐,發(fā)乎情止于禮,嘴上便宜尚且沾不了多少,被姑娘摸個小手都能染紅頰邊薄粉的暈。 他是無數(shù)少女的春閨夢里人,卻偏愛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春風(fēng)里吹滿城杏花,她就在紛紛揚揚的江湖里,瞧見馬蹄踏飛沙,疾馳入城,眾人口中的「紈绔子弟」。 吁疾馳的快馬直到跟前才被勒住,堪堪駐足,甚至佩劍的穗都輕輕垂下來,蹭一片她的裙角。 他眉梢都是飛揚的傲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臥著一汪清泉,朗朗的聲線,帶著少年特有的干凈。 蔻娘,來娶你了。 蔻娘未曾當(dāng)過娘,卻實打?qū)嵉氖莻€半老徐娘,只不過風(fēng)韻猶存。 歲月從不累美人,時間只會把美玉磨的更加通透,在煙里流淌出汩汩的濃稠。 年少時一句戲言,竟讓這偏執(zhí)小公子記到如今。 不是才子佳人的話本,也并非郎情妾意的媒妁,只是在冬雪里,獨獨一色的紅梅開的太艷,才造就這陰差陽錯。 彼時蔻娘年紀(jì)正當(dāng)好時,妙齡姑娘做什么都是風(fēng)情,更別說冰天雪地里一場艷舞,撩撥的心弦都能繃斷。 她二八少女,他總角垂髫,橫亙在之中十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是仙女一樣的漂亮jiejie,可把粉雕玉砌的小公子看呆了,粘纏著不肯撒手,一字一句的講,慎重又認(rèn)真,嚴(yán)肅又板正。 蔻娘,等我十年,來娶你。 他說,她是不信的。 可年歲日日增長,繡樓里的每屆頭牌魁首都嫁做商人婦了,蔻娘還是孤零零一個人。 其中這些年里,有富家子弟求娶她當(dāng)小妾,有長劍俠客愿意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多不勝數(shù)的適齡好兒郎都被她拒絕。 蔻娘太挑。 那個風(fēng)塵氣太重,那個意氣行事像個短命鬼,這個面相不好是個風(fēng)流客,這個八成婆媳關(guān)系要出問題這一拖就拖成沒人要的老姑娘。 嫁不出去之后,那句戲言才漸漸的在心底生根發(fā)芽,成為唯一的慰藉,甭管真的假的,好賴有個念想,她也只剩下這句話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