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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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上一輩子,自己鐘意這個有了道侶的玄柘,周峰無所謂,也不感興趣。 重活一世,就是新的一輩子,雖然周峰背負著上一輩子的愧疚與虧欠,但也信奉是完全嶄新的自己。 他現(xiàn)在既然對那勞什子劍仙沒有異樣的情愫,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給彼此的關(guān)系帶來困擾。 這一輩子玄柘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情義,抽個空報答就是了,至于旁的,既然腦子里沒有那片記憶,他也不在乎。 周峰也知曉自己記憶有缺,八成忘了上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了,那件事情,可能就是關(guān)于玄柘的。 既然不喜歡自己,為什么這輩子蓄意接近? 好奇的同時帶著點茫然,周峰現(xiàn)在宛如白紙一張,雖然打定主意當(dāng)個萍水相逢的表面朋友就算了,可是聽聞上輩子有個喜歡的人,還挺莫名其妙的。 上輩子自己從小癡迷于刀意,眼里除了刀幾乎就沒別的什么東西,雖然也愛欣賞些好看的東西,好看的人,但總不至于就,墜入情網(wǎng),不可自拔了。 現(xiàn)在的局勢來不及讓周峰思考太多東西。 一直沉穩(wěn)冷靜的菩提僧開始瘋了一樣靠近這頭圣獸,利益驅(qū)使之下,誰都想當(dāng)那個真正進入上林界的第一人。 而這位菩提僧恰恰是能力足夠,野心又大的,自然要當(dāng)這出頭鳥。 他義無反顧的一頭撞入天空當(dāng)中,眼也不眨的跳進已然靜止的漩渦里。 漩渦永不停歇的在轉(zhuǎn)動,眨眼就吞噬了他,誰也不知道菩提僧跳入漩渦之后是死是活,是否又有什么奇遇。 隨著菩提僧的跳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躍躍欲試起來,想要從中分一杯羹,總不能讓便宜都被別人占了去。 已經(jīng)有幾個耐不住性子的獨行者跟在菩提僧后頭跳了進去。 也有幾個人警惕的看著周峰,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刀客會怎么做,畢竟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周峰并不急著尋找某刀,他能感受到,某刀之魂雖然在上林界不假,可又不在這里。 自從麒麟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熟悉的氣息就鋪天蓋地,包裹住周峰目前并不算太好的身體,似乎是可以溫養(yǎng)人體的靈氣。對于周峰來說,簡直雪中送炭, 這股子氣息,竟然是來自于現(xiàn)在正蹲守在劍仙面前的麒麟身上。 周峰可能和這頭麒麟,有善緣。 莫非上輩子,和這麒麟認識? 周峰把視線投在麒麟身上,還是不耐煩,懶惰的,漠然的眼神,飄過去,和相隔不遠的玄柘對上個正好。 那仙人可算帶了點算是急切的情緒,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玄柘開始和那頭麒麟溝通了,傳聞中,倘若有人得道飛升之后,可以知曉前世今生,可以窺破生死迷局,自然也可以通古存今,玄柘如今在和這麒麟大眼瞪小眼,看起來是老熟人了。 麒麟瑞獸的瞳孔濕潤,黑如耀石,像是在示弱,低吼著吐露人言,壓抑又痛苦的,感染到每一個人。 四周靜悄悄,落葉可聞,唯有麒麟厚重的聲音在此方天地回蕩。 我開疆破土,勤耕夜不休,護佑上林,修練至此,不是為了求與天同壽,更不是為了舉世無敵,不過是想再見那人一眼罷了。 好像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從這句話里,感受到帶有著希望的絕望。 麒麟的這一眼,穿過了近在咫尺的玄柘,望向了周峰。 渾圓巨目里含著薄薄水意,麒麟看著前方,清澈的瞳孔里仿佛透過了千年時光。 其實巨獸瞳仁巨大,即使是目視前方,也能囊括所處上林苑中的每一個人,大家都有一種錯覺,這頭上古瑞獸在看著自己。 可是周峰莫名的篤定,這頭麒麟就是在看著他,因為就連前頭的玄柘也側(cè)過頭,又快又輕的掃了他一眼,無法辨認出情緒。 周峰如墜火爐,上古的氣息奔騰,陌生又熟悉,夢里沒見過。 總不能是上輩子,修仙者哪有上輩子。 不,自己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是上輩子。周峰在斷了片的記憶里掙扎,腦子里像迷了一團霧,什么都似是而非的不甚明了。 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盤亙在周峰心里,像是蟄伏了很久的猛獸,你以為它下一秒就要撲過來了,可誰知道。 自己所以為的兇猛獸只是卷了卷尾巴,沖你翻露出肚皮,撒嬌賣個乖。 某刀的體在腰間顫抖,周峰的指節(jié)有些蒼白,他幾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氣去克制近乎已經(jīng)沸騰的刀意。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漩渦開始緩慢轉(zhuǎn)動,有些修為不足的人被吸進去絞成了碎片。 他們必將為他們的貪欲付出代價,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么空手套白狼的東西。 欲求某物,必得有自知之明。 也有一些幸運的人,修為尚可,能抗住漩渦的巨大撕扯力度的,被吸入到了半空中那個巨大的漩渦里,不知蹤跡。 周峰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步伐不被漩渦吸走,卻還是前移了半步,狂風(fēng)裹著血腥氣席卷了他,破碎的記憶像是有了可以匯聚的源頭,分明發(fā)生在過去某個時間節(jié)點的,可是卻已經(jīng)延展到了未來,周峰看向那雙眼睛,用盡力氣艱澀的開口,又好像不是他說出的話。 是我來遲了。 作者有話說: 本章節(jié)有兩個引用。 分別是引用自 《大戴禮.易本名》:有毛之蟲三百六十而麒麟為之長。 《宋書》麒麟者,仁獸也。牡曰麒,牝曰麟 第8章 上林苑(四) 入星盤 千年的等待太過于沉重,縱使周峰尚且還記不起只言片語,僅有的也是似有若無的幾個模糊片段,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泰山壓頂?shù)某恋榈椤?/br> 這句話為什么要說,又說給誰聽,他不知道,目前這種狀況下,也不太想深究。 玄柘本就一直關(guān)注著他,瞧見周峰如此模樣,再忍不住回身,幾乎是瞬間,手臂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腰肢,很細,觸摸上去的那一個瞬間,靈魂都在顫栗,他壓低聲音,焦急的呼喚他。 周峰,醒醒,周峰。 周峰撩起來本就窄的眼皮,眉峰壓得很低,很難受的樣子,臉色蒼白,透著一點平常不示于人的脆弱,借力撐在玄柘手臂上。 他想像往常一樣,用懶洋洋的語氣說。 別喊了,沒暈。 可是效果不盡如人意,他太虛弱了,像蚊子哼哼。 原來孤身只影,孑然一身,行遍荊棘坎坷,當(dāng)自己回頭再去看時,竟然還有一頭麒麟,在等著他么? 玄柘的眼神很冷,壓著怒氣,摟著他腰的手臂用勁很緊,錮得他不舒服,周峰試探著掙扎了一下,又被摁住。 倆大爺們摟摟抱抱,實在不好看,周峰臉很黑,脾氣也不算太好,本來就帶刺,如今也不想妥協(xié),干脆新仇舊恨一起算,抬手打算和他過兩招。 玄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瞳仁黑如夜幕,聚焦在周峰的眼睛上,在這種情形下,也必不可免的牽動他所有情緒。 那頭麒麟,和你什么關(guān)系? 玄柘從未感到如此挫敗,他正是因為太過了解周峰,才不可避免的嫉妒那頭麒麟。 麒麟可以直抒胸臆,讓周峰體味那種否極泰來的珍重感,可玄柘什么都不敢說,他只能把滿腔的情意藏在心里,老老實實任由那一團劇烈跳動的心臟的被黑暗掩蓋。 他當(dāng)然知道,珍重與陪伴,對于周峰有多么重要。 他又是多么想讓周峰知道,他歷受的絕望等待之苦,一點也不比那頭麒麟少,甚至是十倍百倍的多。 從小到大,周峰有什么呢? 除了已經(jīng)故去的師父,就只有現(xiàn)在已經(jīng)碎掉的某刀。 一周前,周峰在那間竹樓里同玄柘飲酒,大醉酩酊的時候,玄柘看著月下,已經(jīng)醉了的刀客,忐忑又小心翼翼的試探。 周峰其實從未如此快活過的同人大醉過,也甚少對旁人抒發(fā)什么情感,畢竟家住寸草不生的荒地,四周只有個不怎么愛理人的老頭。久而久之,他的語言能力幾乎都要退化了。 那日玄柘問他,為什么那么珍重他的刀,即便是睡覺時候也抱在懷里的時候。 周峰當(dāng)時是轉(zhuǎn)移了話題,可后來還是回答了玄柘。 其實我什么也沒有。許是醉意太深重,讓這啥事都憋在心里的悶葫蘆也學(xué)會嘗試著,吐露真情。 當(dāng)晚在臨別的時候,周峰突如其來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玄柘愣了一瞬,福如心至的理解了周峰是在說什么,是在回答那個沒能當(dāng)時回答的問題?;腥婚g想明白這些難言于口,藏在心里的東西。 其實那日他未必是認真問,只想從只言片語里打探,周峰重獲一世的執(zhí)念是什么,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可是當(dāng)時,玄柘又只顧著心疼。 因為什么都沒有,才會想要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刀么。 當(dāng)萬物褪去光芒,歸于晦暗,它們的主人睡在四海八荒的泥土里,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才能屬于一抔土? 他也認識三三兩兩混不吝的朋友,行走江湖,也多多少少救過人,欠過人情。 就像玄柘救了他,來不及報恩,又匆匆消失在人海中一樣。 父母幾乎于無,師父羽化,握在手里的東西不能抓太緊,會失去。 周峰怕到抓都不肯去抓,才會什么都得不到。人與人的牽絆本就那么少,他所以為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當(dāng)真是如水一般平淡,隨著記憶的流逝忘卻了。 而這又正好,周峰眼里只能看的到刀,不會因為太過在意的刀本身而忽略他人,他的身旁也沒有別人了。 玄柘可是神仙吶,他怎會瞧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里,它怎么敢等著他,區(qū)區(qū)麒麟,它可知道他是誰? 那雙似冰純粹的眼睛也曾被融化過,現(xiàn)在卻很黑,帶著莫名的怒氣,瞳仁深處有噴涌的火苗,仙人一怒,先前的和煦如春風(fēng)消逝的一干二凈,凜冽殺氣對著的是那頭麒麟。 目光觸及到周峰時,又很快的偃旗息鼓,罷了罷了,不過切膚之暖,給的還是周峰。 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同一頭獸類計較什么,玄柘惡狠狠的想。 其實周峰在聽到玄柘的問話時,一度不知道怎么回答,難不成實話實說,講,其實他也不認識這個從哪個角落里跑出來的麒麟。 只因那種感覺太過熟悉,口不擇言下,才說了那句話,是他來的太晚,讓那份等待,失望了太久。 年少的時候,老道士曾經(jīng)找來過一個小姑娘陪他玩耍,小姑娘粉雕玉砌,很是冰雪可愛,是蓬萊仙島的小公主,叫姜姚的,會奶聲奶氣的喊哥哥。 那時候周峰也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平時不愛講話,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練刀,不用什么招式刀譜,像是與生俱來,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執(zhí)著于一物者,前路必寡之,周峰沒什么朋友,也沒有人想要接近他,除了姜姚。 姜姚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執(zhí)著,死心眼。 小姑娘被慣會坑人的親爹送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為了找老頭治病。 四周都是黃沙,三人都過了辟谷期,也不需要什么吃食。 小孩子怕寂寞,姜姚就想跟小周峰當(dāng)朋友,蓬萊的人千里迢迢送來的夏日西瓜,也要給周峰第一口,孜孜不倦,鍥而不舍,以為用滿腔柔情就能感化干冰,她雖能令粗鄙之地開出雪白的花,卻無法讓一把刀擁有自己的情。 一年又一年,昔日的青梅竹馬也成為了少年和少女。 周峰當(dāng)時不太知道和人打交道,身無外物,精神浸于無窮奧秘的刀意里,他知道,姜姚待不了多久,治好病就會走。 與其到時候習(xí)慣陪伴,不舍離別,不如干脆就把思緒斷在開始。 可周峰太過投入在刀上了,只要一進入那個奇妙的世界,眼里就空了。 小姑娘照常找周峰玩耍,看他練刀的時候,也沒能注意到狂躁的刀意,任由凜冽的鋒芒撕碎了她的靈體。 種種記憶,不堪回首。 他一個人慣了,孑孑然然,不覺得孤寂,只覺得干凈。 在黑暗里孤獨行走的人,本不覺得多么委屈,畢竟早就習(xí)慣寒冷,也無所謂有沒有人陪。 周峰自己一個人長大,老頭放養(yǎng)那么多年,也好好的過來了。 可是有那么一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走的路,從來不是荊棘滿地,不是充斥著鮮血和死人,而是本身就光芒璀璨,繁花似錦。 尤其是繁花叢里還藏著一只撒嬌打滾的小獸,百年,千年的那樣執(zhí)著的等著他。 不知何時,玄柘捏住了他的一節(jié)手腕,用力很大,攥得很緊,以至于出現(xiàn)了血痕。 這點疼痛終于讓從遙遠的記憶里抽身,肯分給他一點目光。 周峰穩(wěn)了穩(wěn)身體,干脆也沒正面回應(yīng),他推開了玄柘的手,掌下接觸到的皮rou,是冰冷的。 周峰的視線不帶有絲毫感情,可以說毫不留情的問。 你究竟是誰? 那樣的目光也像周峰的刀一般凌厲肅殺,玄柘在這樣的眼神下無所遁形,傷得全身都在痛,仿佛經(jīng)受凌遲,可是到底也不能回答他。 周峰釋然的笑了笑,平日里不經(jīng)常做這個表情,乍一來,有點僵硬。 剛才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可以當(dāng)做不在意,因為畢竟是上一輩子的事,如今他重獲新生,又不記得。 可這玄柘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了,他也不介意用曾經(jīng)去搪塞玄柘。 周峰毅然決然的轉(zhuǎn)身,飛向了那個巨大的漩渦,星通亙古,他猜想,這是一條前往芥子世界的路,也許進入這個世界,能夠告訴周峰一些答案。 有關(guān)于麒麟的,有關(guān)于剛才玄柘問的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玄柘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周峰的身后,他行一步,他就跟一步,頗顯得可憐巴巴,剛才還兇狠的眼神也變得濕漉漉。 那可憐的劍仙輕輕拉了一下他的一角,在周峰拒絕之前快速的松開,像是怕被拒絕一樣,沒有發(fā)問,干脆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 周峰,我們一起去。 周峰沒說不,也沒說同意,畢竟他又不能管住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劍仙。 于是乎黑衣在前,白衫居后,兩人一前一后,宛如下餃子一樣跳進那個漩渦里。 漩渦是由剛才墜落的流星碎片匯聚成的一條隧道,有細小的固體在旋轉(zhuǎn),成為可以傷人的利器。 他和玄柘還是被短暫的沖散了,周峰怕沒有魂的某刀即便在自身靈力和刀意的加持下也無法抗過這股力量,碎成片。 他只好用自身的靈力擬成刀,用來承載刀意,碎掉就再換一把。 這種情況估計堅持不了多久,靈力必然是有限的,還好不一會玄柘就找到了他。 仙人來勢洶洶,看到周峰心有余而力不足,知他是內(nèi)傷沒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