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詡應了聲“好”。

    于是兩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女生還團了個抱枕在懷里。

    程淮安用的是節(jié)目組給的手機，不太方便，她問殷詡要了他的，亂七八糟cao作一番，充了個獼猴視頻會員。

    視頻app首頁就有《星與月》的宣傳位，如程淮安所料，現(xiàn)在先導片和第一期已經出來了。

    第一期才上線三天，播放量便突破了4.5億，熱度非常高。

    “先導片就不看了吧?！?/br>
    程淮安估計殷詡對大家如何收拾行李的過程并不感興趣，直接點擊播放第一期。

    第一期的前半部分，主要講述六位嘉賓如何在機場聚齊和相互認識，后半部分才開始旅程。

    剪輯過后，程淮安是第三個出場的。

    屏幕里，少女一身alcy白色男士西裝，內搭黑色小吊帶和超短褲，腳踩一雙mythfur白色及膝長靴。

    她將頭發(fā)綁成干凈清爽的馬尾，對鏡頭笑著揮手，明媚又有氣場。

    程淮安一幅人間富貴花的模樣，長相和氣質都出挑，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并非隨意模仿可以企及，這一出場就圈了不少粉，還有識貨的網(wǎng)友在彈幕上給大家科普。

    【時尚圈圈內人士告訴大家，meimei這一身超過10萬rmb?！?/br>
    【酸雞都退下吧，光那雙靴子就3w 了。】

    【臥槽？！這什么家庭條件？？】

    【驚訝的人是沒看先導片吧，建議去先導片補課?！?/br>
    【這姐衣帽間比我家客廳還大，里面一水兒的全是奢侈品?！?/br>
    【jiejie，餓餓，飯飯！】

    【在先導片里那么甜，在這里又那么颯，全方位攻占我的心嗚嗚！】

    【終于見到傳說中的可鹽可甜教科書了！】

    【可是我為什么沒聽說過這姐的名字？】

    【之前有爆料說是易匯簽的新人?！?/br>
    ……

    等程淮安走近鏡頭的時候，后期做了個定格動畫，將人物摳圖出來，做成海報，旁邊加了小特效和介紹文字。

    ——程淮安，演員，作品：《瑰麗時光》。

    這幾行字一放，彈幕重新被黑子占領。

    【這他媽，瑰麗時光都沒播呢？】

    【沒其他代表作所以只能說這個湊數(shù)了吧?！?/br>
    【就這還好意思自稱演員？那我宣布我是影帝了?！?/br>
    【合理懷疑帶資進組?！?/br>
    【笑死了，穿的假貨吧?！?/br>
    【這臉丟到太平洋了?！?/br>
    ……

    若是自己獨自面對黑子的攻擊倒也還好，偏偏旁邊有個殷詡坐著，程淮安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尷尬。

    她想關掉彈幕，但是又不想錯過那些夸贊自己的彩虹屁。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在觀眾面前露臉，這些人也都是她的第一批粉絲，即便只是路人粉。

    最終決定還是不要關，程淮安小聲說：“你別管那些黑子，他們肯定都收了錢的。”

    殷詡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心里卻在算計別的事。

    接下來有一段程淮安的個人鏡頭。

    經由副導演提示后，她開始和觀眾碎碎念互動。

    “聽說常駐嘉賓里有張焱，”少女對著鏡頭眨了眨眼睛，“我有一個朋友特別饞他身子?！?/br>
    “她在出發(fā)之前塞給我一張照片，命令我隨身帶著，”說著，程淮安便從包里翻出一張荷爾蒙爆棚的肌rou男，對鏡頭展示了好久，“她做夢都想要一張to簽?！?/br>
    播到這里，張焱的粉絲紛紛被炸了出來。

    【臥槽！哥哥的腹肌我好愛！】

    【啊啊啊跪求小jiejie把這張照片原圖發(fā)微博！】

    【好家伙，你這個朋友究竟是不是你自己？】

    【只要你是火苗，我們就是朋友！火苗都是一家人！】

    粉絲的力量很強大。

    在誤認為程淮安的這位朋友就是她自己以后，火苗們轉眼便開始回噴剛才那些說小jiejie穿假貨的酸雞，屏幕上一片火熱。

    正當程淮安預備重新把照片收回包包里的時候，視頻卡住了。

    興許是醫(yī)院的wifi不大流暢。

    程淮安偏頭問殷詡：“我們換流量看可以嗎？”

    后者眸光閃了閃，沒答她的問題，而是掃一眼定格在男人六塊腹肌上體之上的鏡頭，語氣中的意味不甚明朗。

    “喜歡這樣的？”

    “……”

    怎么感覺空氣里有點兒酸。

    可是剛才她都摸到他的腹肌了，那么有料，也不至于酸別人吧。

    程淮安默默地想，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她澄清道：“我不喜歡他，這是趙慕妍硬塞給我的照片?！?/br>
    末了，怕他不信，她還補充了一句：“慕研說，如果要不到簽名照的話，回來就跟我絕交?！?/br>
    趙慕妍在長輩面前一向表現(xiàn)得溫婉賢淑，在背地里對著男人的身體流口水這件事兒，聽著就很不對勁，可信度低至百分之二十及以下。

    殷詡也算是長輩，從沒見過趙慕妍瘋狂追星的樣子。

    男人的眼底看不出情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指著那條“你這個朋友究竟是不是你自己？”的彈幕，沉聲問了句：“是么？”

    “……”

    程淮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是火苗啊，我是羽毛！”

    聞言，殷詡一對劍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面上的神色半點沒有變好。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臉上，看她一幅激動到不行的樣子，心中的郁結更深。

    -

    《星與月》這檔節(jié)目多少有點兒反人類。

    按照節(jié)目組的想法，養(yǎng)尊處優(yōu)、受人追捧的“月”深入到真正的市井街巷里體驗“星”的生活，因此叫《星與月》。

    但程淮安也是在節(jié)目組里待了三天才明白過來《星與月》的另一個含義，以及，為什么它不叫《星與日》。

    ——這檔節(jié)目嘉賓大多數(shù)時候都晝伏夜出。

    星與日還有白天的部分，星與月就全是晚上了。

    開始錄制的第一天，六位嘉賓在凌晨兩點半全部集合完畢，結束錄制時，天都蒙蒙亮了。

    翌日，全體成員睡到下午才醒，剛做完當天的任務就到了晚飯時間，再玩一玩，又是半夜才收工。

    如此往復，每段旅程都是如此。

    這樣的機制能做出不少獨一無二的節(jié)目效果，但持續(xù)的時間長了，難免傷身體。

    白天的任務勞動強度不小，筋疲力盡后又要趕去累身累心的旅游項目。

    這樣連軸轉一個月，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由于節(jié)目的錄制風格偏日常向，大家很多時候都是素顏出鏡，接收到今日任務后才進行妝發(fā)。

    于是，張焱的粉絲發(fā)現(xiàn)，哥哥的黑眼圈重了。

    夏初的粉絲發(fā)現(xiàn)，meimei長痘痘了。

    段成奕的粉絲發(fā)現(xiàn)，本就沉默寡言的老公話更少了。

    采萱的粉絲發(fā)現(xiàn)，jiejie嗓子啞了。

    就連葉啟浩的粉絲都發(fā)現(xiàn)，原來活力滿滿的沙雕居然rou眼可見地蔫巴了。

    五家粉絲們聯(lián)合起來，幾乎把官微底下鬧了個翻，罵聲一片，路人也紛紛表示憤懣。

    這會兒，路透傳出來程淮安病倒的消息直接上了熱搜，網(wǎng)絡上的聲討愈演愈烈，粉絲們甚至組織了集體抗議活動，就在錄制的地點外。

    洋洋灑灑幾百人，手中舉著紅底黃字的大橫幅，齊聲喊口號要求導演組整改節(jié)目機制，場面尤其浩蕩，陣勢逼人。

    程淮安在第二天下午才被殷詡送回節(jié)目組。

    上午的時候，她還掛了幾瓶藥水鞏固。

    送她回去的車子還沒駛入場地，就能看到不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

    發(fā)覺場面不對勁，程淮安立刻拿起手機看熱搜，果然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她向殷詡簡單解釋了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問道：“這要怎么辦呀？節(jié)目還能繼續(xù)錄嗎？”

    殷詡道：“可以，導演組會讓步?！?/br>
    粉絲意味著收視率和購買力。

    這節(jié)目還要再錄第二季，現(xiàn)有的贊助商得罪不起，粉絲資源也不能流失。

    虐粉的招數(shù)只能偶爾用，長期以往，必然受到反噬。

    節(jié)目組這次的確過于急功近利。

    程淮安點了點頭，望向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