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眽櫹傻暤?，“當(dāng)年住在極北之地的異族弄丟了鑰匙，不過冰雪之精是有靈智的活物，我在中洲西洲找了數(shù)千年沒找到，想必是藏回了極北之地，這些年躲躲藏藏的，我陪它玩了這許久，已經(jīng)沒耐心了?！?/br>
    “哦，這么說來，夙陽鬼城一把，西洲魔域一把，你手上應(yīng)該有兩把鑰匙了，第三把在極北之地……最后一把在哪兒？”

    墮仙話音溫和地糾正：“錯了，我手上，是四把?！?/br>
    再加上鳴泓劍和無名劍的話。

    眼前殘影一閃，強(qiáng)大的壓迫力再度襲來！

    楚照流和謝酩舉劍相迎，當(dāng)啷聲連綿不絕，倆人同時架著墮仙的劍，眨眼交手?jǐn)?shù)百招。

    楚照流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他所學(xué)劍法雖不是正統(tǒng)的扶月劍法，但到底是經(jīng)過扶月仙尊幾番點撥的。關(guān)鍵之處，墮仙總是能預(yù)判到他的劍法。

    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要下死手，也是種考驗。

    楚照流忍不住問：“你能換張臉嗎？”

    墮仙：“你話太多了?！?/br>
    楚照流：“不是你說的有問題就問嗎，卻之不恭嘛?！?/br>
    三人的纏斗太過激烈，其他人完全插不進(jìn)去，燕逐塵看得眼花繚亂，力量超出認(rèn)知太多，甚至很難看清戰(zhàn)局：“小照流打個架屁話怎么恁多！現(xiàn)在誰占上風(fēng)啊？”

    在場諸人，除了打著的那幾位，最強(qiáng)的就是玄影與褚問了。

    褚問閉嘴不語，玄影目不轉(zhuǎn)睛看著，隨口答道：“墮仙。”

    燕逐塵嘶了口氣：“就連解封后的小照流，配合巔峰狀態(tài)的謝宗主也打不過墮仙？那人界不是完了嗎。”

    “他們倆人再強(qiáng)，面對的可是‘仙’，與人完全不在一個境界?！毙暗?，“而且楚照流惡咒纏身，實力還沒恢復(fù)，若是墮仙解除了惡咒，他與謝酩聯(lián)手，未必不能與墮仙一搏，但墮仙怎么可能解咒坑自己?！?/br>
    燕逐塵哦了一聲：“你怎么突然這么正經(jīng)，我好不習(xí)慣?！?/br>
    雪白漂亮的白狼傲然地睇了他一眼，眼里寫滿了“說的什么廢話”，又繼續(xù)看向那三人：“再打下去，恐怕先輸?shù)臅浅樟骱椭x酩。”

    燕逐塵緊張得不敢呼吸：“那怎么辦，你去幫幫忙？”

    “我為什么要插手？”玄影莫名其妙，甩了甩尾巴，姿態(tài)安然地趴了下來，“楚照流和謝酩若是死了，對妖族來說，可是一樁大好事?！?/br>
    燕逐塵：“……”

    一來一往的對話太過自然，他差點忘了，這是妖族的妖王！

    就在此刻，勉強(qiáng)維持平衡的戰(zhàn)局發(fā)生了變化。

    楚照流吃的丹藥藥效過了。

    被掀飛的瞬間，他心里罵了一聲。

    他和謝酩趁墮仙不備，奪取先機(jī)，兩人配合著，才將戰(zhàn)局持平，偏偏就這個時候，藥效沒了！

    失去楚照流的牽制，墮仙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謝酩眼前。

    同時一把黑色的劍憑空出現(xiàn)在楚照流身前，流星趕月，沖著他的猛然壓下。

    謝酩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一瞬的空白。

    等他回神時，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條件反射——鳴泓劍被投擲而出，當(dāng)啷一聲擊飛了墮仙的黑劍！

    然而墮仙并不在意，劍被擊飛，手并成爪，繼續(xù)朝著楚照流襲去！

    或許是墮仙的速度太快，快到周圍的一切在眼里都被放慢了一般。

    四周的空氣凝固著，耳邊除了風(fēng)聲，就只剩劇烈的心跳聲，震顫著鼓膜。

    楚照流的身體被擊飛出去，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咬咬牙想竭力扭開。

    下一刻，“噗”地輕微一聲，是rou身被穿透的聲音，鮮血灑濺而出，染紅了地面上成片的冰藍(lán)小花。

    楚照流的瞳孔微微放大。

    隨即他眼前一暗，被同時趕到的謝酩護(hù)在了身后。

    褚問的手腕依舊如扶月仙尊手把手教的那樣，握劍堅定，一絲不顫。

    但他低垂的眼睫卻在微微顫抖著，似有細(xì)碎的光掩映其中。

    鳴泓劍不偏不倚地刺進(jìn)了墮仙的后心口。

    只要再往前幾寸，就能徹底洞穿。

    所有人都陷入了靜默，包括楚照流和謝酩。

    楚照流完全沒想到，褚問居然會出手。

    “……師尊?！瘪覇柼痤^，神色平靜而痛苦，“抱歉。”

    他咬著牙，正要將劍往前一推。

    墮仙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

    就像每一次出關(guān)之后，都要來和他切磋一番，指教他近來修行的師尊。

    他十歲那年，將他拉回陽世的師尊也是沖著他這么一笑，顯出幾分悲憫，溫和地問他：“愿不愿意隨我回山修行？”

    “半妖又如何，我的徒弟，當(dāng)自己便好了。”

    “遇到危險，記得叫師尊?！?/br>
    ……

    褚問的眼前模糊了一瞬，分不清是淚還是什么。

    當(dāng)啷一聲，鳴泓劍墜地。

    墮仙的身影如殘云一般，消失在眾人眼前，只丟下一句話：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仙門之匙暫留在你們手上，額外的大禮，改日再奉上?！?/br>
    好半晌，燕逐塵才澀聲開口，打破了死寂：“……暫時，結(jié)束了？”

    楚照流眼前一暗，被謝酩死死地抱入了懷中。

    他眨了眨眼，驚奇地發(fā)現(xiàn)，謝酩的呼吸竟然在輕輕發(fā)抖。

    剛才千鈞一發(fā)，謝酩擲劍再趕來，若不是褚問突然出手，恐怕也趕不及。

    恐懼在那一刻攫奪了謝酩的每一寸神經(jīng)。

    “……好了，我沒事?！背樟骰?fù)ё≈x酩的腰，埋在他懷里，努力平息了會兒呼吸，激烈沸騰的熱血才緩緩平復(fù)下來，“這不是好好的，沒斷胳膊，也沒斷腿，吐了幾口血而已?！?/br>
    這安慰還不如不開口，謝酩聽得額角青筋微跳，抿緊了唇，抱著他更不愿意撒手了。

    楚照流啼笑皆非，明明差點遇險的那個是他，結(jié)果他倒成了哄人的那個。

    謝宗主這承受能力，是不是不太行啊？

    安撫好了謝酩，楚照流遲疑著走到褚問身邊，看著他眼圈泛紅的模樣，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墮仙或許不是師尊，但沒有墮仙，也沒有師尊。

    他們是一體的。

    扶月仙尊的意識還剩幾分？除了墮仙，恐怕沒有人清楚，但他們清楚知道的是，墮仙一死，扶月仙尊也會徹底消亡。

    這無疑是一件極為殘忍的事。

    楚照流反反復(fù)復(fù)在心里措辭著，反倒是褚問看見他，先開了口：“抱歉，小師弟，方才我……沒能下得了手。”

    楚照流連忙搖頭：“若不是師兄你及時出手，我恐怕就沒機(jī)會站在這兒說話了?！?/br>
    褚問仔細(xì)看著他：“傷重嗎？請燕兄來看看吧?！?/br>
    “還好，謝酩一直護(hù)著我呢?！背樟饔行┦肿銦o措，“墮仙……”

    “剛才他回頭來看我?！碧岬竭@個，褚問垂下眼，眼底閃爍著淚光，“小師弟，我很確定，那就是師尊?！?/br>
    楚照流應(yīng)道：“師尊的意識一直在與墮仙作斗爭吧，上回在海底，為了救你，他就出來過?！?/br>
    褚問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刺了師尊一劍?！?/br>
    楚照流的喉間頓時像是吞了把沙，難受得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褚問怔怔的，嗓音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發(fā)顫：“但是小師弟，師尊剛剛看向我時，是笑著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刺得好！

    關(guān)于謝酩的猜測，鳴泓表示：并不是，老婆就是老婆，和那半截劍無關(guān)的喲。

    第87章

    墮仙只是暫且離去，無論如此，此地不宜久留。

    略微收拾好心情，楚照流扭頭看向身后的冰層。

    這百年來，他爹娘恐怕就一直被封凍于此。

    看來藥王應(yīng)當(dāng)是另一個知情人了，循跡找了過來，想解救徒弟，最后也被封了進(jìn)去。

    這堅冰連無名劍都破不開……

    謝酩道：“鳳凰火能燒盡世間諸惡，讓啾啾試試?！?/br>
    小鳳凰方才沒能出力，現(xiàn)在尤為積極，雙翅一振，飛到冰層前，吐出耀眼的真火。

    冰層果然刺啦啦融化，升騰起一片白霧，燕逐塵立刻沖了過去：“小鳳凰，悠著點！別把人烤熟了?！?/br>
    等破開深厚的冰層時，小鳳凰也精疲力竭了，啪嘰一下倒到謝酩手心里，整只嘰又好似縮小了一圈，圓滾滾的肚子都癟下去了一點。

    謝酩以食指指尖輕輕揉了揉小家伙的肚子，以示鼓勵。

    楚照流和燕逐塵也忙不迭將里面的人扶了出來。

    燕逐塵連忙先給藥王把了把脈，松了口氣。

    楚照流的臉色卻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