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宇勉勵似地微笑，說：“放心，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衛(wèi)魚抿緊唇，陷入沉思之中。

    新聞的價值來源于它的時效性，一旦超過一定的期限，再沖擊性的新聞也會失去本有的價值。

    從電視臺到事發(fā)中學需要大概半個鐘頭，也就是說他們需要抓緊時間進行采訪。

    為了不引起sao動，司機師傅極有經驗的將車停在了距離事發(fā)中學五分鐘路程的小區(qū)。然而，即使如此，仍舊有不少群眾好奇地圍觀。

    一開始，衛(wèi)魚跟在徐志宇身后。后來，徐志宇直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赴現場。

    涼颼颼的風肆無忌憚地鉆進衣袖和領口，衛(wèi)魚止不住打了個哆嗦。她不擅長體育，只覺得喉嚨口的鐵銹感愈發(fā)的明顯。

    現場早已被群眾們圍地水泄不通。他們艱難地擠進人群后，早已是汗流浹背。

    徐志宇平復后詢問周圍的群眾：“是哪位阿姨撥打的熱線電話？“不大不小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茫茫人海中。

    迫不得已，徐志宇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們是電視臺記者，不久前有人撥打熱線電話告知我們此地發(fā)生的事情?！八D了頓，接著說，”請問有知道細節(jié)的人嗎？”

    很奇怪的是，徐志宇在說出自己的身份后，人群有片刻安靜，片刻后卻比剛才還嘈雜。

    徐志宇取出攝像機后，人群猛的sao動不已。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這件事的影響。臉上有惶恐，驚奇，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

    一個本來在外圍的大媽擠進人群之中，搶走衛(wèi)魚手中的話筒。

    她用手拍了拍話筒，“那個小男孩我記得，是附近的一個小混混?！?/br>
    衛(wèi)魚鼓足勇氣，問大媽：“您知道他為什么自殺嗎？”

    大媽笑笑，不好意思地回答：“這個，就不知道了。”

    大媽剛說完，一個頭發(fā)花白的大爺一把搶過話筒?！澳悴欢筒灰獊y說，耽誤人家小同志的工作?？瓤?，我孫子是這所中學的?！闭f時，他努努嘴，指向身后的學校。

    大家跟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學校。學校大門緊閉，門口更是有好幾個門衛(wèi)把守。

    “我孫子說，他們班有個小姑娘在跟混混處對象。我猜，八成就是這個娃娃?！?/br>
    這時外圈好幾個人紛紛搖頭，表示事實并非如此。徐志宇將鏡頭搖向他們，他們卻都偏開頭去。

    幾番采訪下來，得到的回答都大致相同。

    采訪沒有進展，徐志宇望著校門發(fā)愁。他的視線落到門衛(wèi)身上，那幾個門衛(wèi)紛紛斜著眼瞪他。

    人群像浪花一樣左右搖擺，衛(wèi)魚平衡感極差，此刻完全站不住腳。徐志宇兩只手都在扶著攝像機，根本幫不了她。

    在這一推一擠中，衛(wèi)魚竟被推出了人群。她一出去就大口的呼吸空氣。

    徐志宇剛要叫衛(wèi)魚，一個老太太杵著拐杖走到兩人身前。

    “你們是記者？”她口齒不清，但是眼神堅定。

    衛(wèi)魚點頭。

    老太太不由分說抓住衛(wèi)魚的手腕，把她朝反方向拽。

    “既然你們是記者，就去采訪一下我的兒子。我兒子不贍養(yǎng)我，你們把他曝光......”

    老太太還沒說完話，徐志宇就從她手中救出衛(wèi)魚。衛(wèi)魚抱歉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生氣，“你們怎么不去??？”

    徐志宇讓衛(wèi)魚站到自己的身后。

    “老太太，這事兒我們管不了。你要是實在沒有辦法，就去法院告他！”

    老太太急了，“我怎么能告我兒子呢？”

    她還要去抓衛(wèi)魚，徐志宇卻拖著衛(wèi)魚先行一步離開。

    衛(wèi)魚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仍然站在原地的老太太。

    她佝僂著腰，低著頭，似乎在進行著一番很艱難的抉擇。

    “徐志宇，你剛才為什么要那么說？”

    徐志宇停下步子， “我怎么了？”

    衛(wèi)魚也不知道要如何表達，糾結地盯著地面。

    徐志宇兩只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迫使衛(wèi)魚看著他的眼睛。衛(wèi)魚有些尷尬。然而他的眼神卻不容忽視。

    “小魚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衛(wèi)魚遲疑地點了下頭， “有一點。”

    徐志宇手上的力道很大，衛(wèi)魚覺得痛，卻不敢吭聲。

    “既然明知做不到，又何必給她希望。我們是記者，不是慈善家?！?/br>
    衛(wèi)魚默默地掙脫開徐志宇的束縛，一言不發(fā)的朝車子走去。

    回到車里，劉師傅笑著詢問他們進展如何，兩個人都不說話。

    他們在車里坐了幾分鐘，劉師傅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接下來，咱們去哪兒呢？”

    徐志宇一拍大腿，做了決定。

    “去醫(yī)院！”

    采訪時曾有人無意中透露了男孩所在醫(yī)院名稱。徐志宇因為進展不佳，把這事給忘了。

    車子駛入擁堵的道路，車廂里沒有了來時的輕松，連空氣里似乎都漂浮著前所未有的壓抑。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程，徐志宇望向身邊的衛(wèi)魚。

    “小魚兒，剛才我的話你別介意。”

    衛(wèi)魚搖頭，“我不生氣，你說的對?！?/br>
    她提不起興致，只是因為想起了一件事。

    實習第一天，方令越曾問過她為什么做記者。她當時說，是為了找尋一個人。